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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到家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个因为所以然来。一再地慰藉自己,就当是个秘密吧,藏在心里,别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连累了马英姐和马强哥。
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哪里有颗黑痣啊?
不自觉地走到镜子前端详,仔细端祥。咦?还真是!自己左眼儿下还真有颗黑痣。
碧莲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万分。
这不足一厘米的小痣,自己都没发觉儿,吕局是火眼金星啊?
这明明长在眼晴下面的,俗话说是一颗泪痣,怎么到了吕局长那里,脱胎换骨地成了美人痣了呢?
这下可好了,一连收到两张邀请函,不知是不是请君入瓮。
上午要去吕局长的办公室,下午还有杨主席的。
唉!胆怯、紧张、害怕和恐惧,无不接憧而来围绕着自己。
但不论是怎样的一个局,必竟是自己设下的,也要铤而走险。
碧莲此时不知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心情?
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还要求什么情?这下可好了,当着全局领导的面儿,冒失地去找吕局长,肯定是惹下大祸了,但愿不会连累到段经理。
自己的错误就由自己来买单。
为了对得起长在自己脸上的这颗黑痣,不论是龙潭虎穴,也要奋力一搏,为段经理讨个清白。
碧莲一百个一万个理由对自己说,我不想再求什么情了!停班就停班吧!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别给公司惹麻烦就万事大吉了!
咚咚咚!
敲开了吕局长指示的那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开门的是一位长相亮丽而又气质高雅,文气的女孩,带着一幅大大的眼睛。
一看文质彬彬的端庄大方样儿,直觉告诉自己,不会是吕局的秘书吧?
“你好!我找吕局长!请问……”
碧莲还未说完,请问吕局长在吗?
女子便友好的打个手势,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手心向上的画个优美的弧线,示意有请。
“吕局长在里屋,静候你多时了!”
顺着女子指引的方向,碧莲脚步缓慢,优雅文静地走到女孩里屋门口。
此时,气氛显得寂静而又肃静,严肃得令人不敢喘气,就连正常的呼吸也唯恐打扰了别人。
鼓足勇气,碧莲轻声敲启了办公室套间的门。
一进屋,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墙壁上挂着“天道酬勤”四个醒目的大字,桌子上放一个杯筒还有一盆精致的小花,办公桌椅更是一尘不染。
更令碧莲吃惊的是,办公桌后面的立体组合文件柜,竟然亮得能照出镜子来,咋一看,自己的影子儿还在里面了。
碧莲面对窗明几净的整洁、清洁、明净而又洋溢着高风亮洁的气息,显然有些拘谨,两手交叉相扣着,连腰都不敢直起来,更何况抬头去看眼前的这位领导。
唯恐一抬头,仰入办公柜子玻璃上的是自己那颗泪痣。
吕局长静坐在办公桌前,碧莲则底着头,面对着吕局长和后面的文件柜。
此时,气氛更显得紧张。
透过窗户的一阵轻风吹来,办公组合柜侧面的党旗也随风轻舞飘扬。
吕局长见女孩儿静立在自己面前,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几缕阳光,映照在女孩儿的脸上,女孩显得青春亮丽而又透着含羞的美。
或许是看出女孩的矜持与拘谨,吕局长丝毫未说出半个痣儿,而是开门见山的直言不讳。
“请坐!你就是叶碧莲吗?我读过你写的诗。”
碧莲吓了一跳,还以为吕局长要说,他读过她写的字呢?
因为自己冒失地给他寄过匿名信,吕局长可是在全体职工会议上还说什么,不知道是谁是哪位职工亲笔写给他的?
碧莲小心翼翼地,唯恐出了破绽。
“谢谢局长的关照,一点儿拙作,让您见笑了!”
“哦?哪里话?公交公司就应该弘扬企业文化,你写的很好!我看了,尤其是那首《公交先行》,写的非常到位而又前卫。”
碧莲听吕局长如此欣赏自己的诗,趁着他的兴致,何不抛砖引玉。
“谢谢吕局长如此赏识,自己确实感觉在公交公司很荣幸,所以想尽点微薄拙见,才写了《公交先行》”。
没等吕局长接话,碧莲又急不可耐地引入主题:“人往高处走,水往底水流。俗话说: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自己确实脱岗空岗,甘愿受罚,与段经理没有任何关系。”
吕局长看了看碧莲一眼,当然心知肚明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局长就是局长,不仅有一双慧眼,而且又有一个睿智和绝顶智慧的头脑。
那对碧莲是一眼望穿,很明了的知晓叶碧莲此趟来的用意。
几句话却令碧莲羞愧难当,忏愧不已。
“方局长,你认识吧?”
碧莲心想,当然认识了,就是方局长亲笔写的推荐信,让自己很荣幸顺利地进公交公司的。
所以简单干脆地回答。
“认识!”
“方局长调离的时候,正巧逢上你们公司转正。
你们公司几百个人,就几个指标。
方局长自己的亲侄女都没有留名额。可是一再嘱咐说,给叶碧莲留个指标。
你现在看看,你的工龄?”
碧莲想起来了,有次刘萍姨是急急忙忙跑到她家,一进门便朝爸妈喊,快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到局里给碧莲填表!
爸妈到家还说填了一张又一张,真麻烦!怎么那么正规啊?
后来给刘萍姨打电话,才知道,原来是转正的编制人员表。
有次公司的司机刘敏竟见到自己,莫名的询问,“碧莲!你去公用事业局填表了吗?”
自己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填什么表?什么公用事业局啊?
刘敏温柔而又平和的看着自己解释:你不知道啊?填转正表格!听人说,有你的!
自己当时还顺口地问了句,你填了吗?
“我没填。”刘敏低沉着嗓音儿说。
而后,刘敏又自我介绍道,她是刘萍的妹妹。
什么?刘萍的妹妹!
刘萍,可是舅舅的前女友,她怎么会和刘敏是姐妹俩呢?
好奇的问刘敏,“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然是真的了!还会骗你不成?我可是很多年前就听说过你了!”
碧莲没敢往下问:听说过自己什么呀?
沉默着。
但是从那以后,自己知道,在公司里好像多了一位亲人。刘敏每次见到自己,都主动而又亲热的打招呼,好似见了一位久别相逢的亲人!
从刘敏的眼睛里还真的看到了刘萍姨的影子儿和笑脸。
回想了一大圈,才终于弄明白:
吕局长说的,方局长的亲侄女就没有名额指标转正,原来就是刘敏啊!
真是忏愧!
面向吕局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吕局长!我令你和方局失望了!
此时,不知什么时刻走进屋,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侧着身子,面向自己,浅浅微笑自我介绍:
我是吕局长的秘书,姓刘,名红霞。
碧莲轻声言道,幸会!刘秘书!认识你很高兴。
刘秘书意犹深长地说:
我跟吕局长多年了。
如果领导对人不管不问,那不就成了破罐子破摔,无可救药了吗?正因为领导对你器重,心里眼里有你,才会……”
碧莲听了刘秘书的话,真是激动万份,忏愧不已。
看来,自己真应该做深刻的检讨,自己的思想过于浮躁,辜负了领导的期望。不论评上评不上先进模范,都应该认真恪守职责,努力提高自己,做到最好!
想想自己真不应该临阵脱逃:大会没有结束,就随着马英姐和马强哥离席,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可能回家有急事儿,而自己呢?真是墙上的草随风倒,没一点立场儿。
自己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到杨主席说,王霞俩字报的名单,竟还敏感地埋怨起王霞来了。
“怎么只记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利用私情?而没有记马强哥和马英姐的。”
碧莲无比自责而又深深谴责自己:真是不应该!
做了深刻的决定,下午就写份检讨给杨主席送去。
听候通知,不论停岗到什么时候,自己都欣然接受处罚,是该好好沉淀一下自己了。
一口气,闯进了二楼杨主席的办公室。
没想到,屋里竟然聚集了很多人,是在商议什么?还是在讨论什么大事儿?
碧莲感觉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正要转身离去。
“站住!”
只听两字儿尖锐、犀利而又刻薄的声音,好似命令似的,碧莲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名女子迈着不快不慢、稳健沉稳的步伐走近叶碧莲。
在叶碧莲身上四处打量,踱着脚步,围转着自言自语:
“叶碧莲!你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聇吗?”
碧莲对这不速之客顿时明了,等待自己的不是什么好下场,便随即想要转身离去。
女子在碧莲身上四下打量而又在身边转着圈的转悠。
强势的语气,强悍的曼腰已经挡住了叶碧莲的去路,另她想要逃离挣脱而依然逃不开这扇门。
此时的叶碧莲心情紧张地无地自容,浑身发抖,抖擞得一阵冷汗。任凭办公室里人员议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是如一个犯错儿的小孩儿,不敢抬头。
脸颊通红,不知流淌的是泪还是汗,又没有勇气说“让开!”低垂着脑袋,惟命是从,逆来顺受的站在那里。
王霞是不依不饶斜倪着叶碧莲、神态自在自如、声音不高不底、不快不慢数落道:
“就是像你这种人!明明自己犯了错,还自以为是的冠冕堂皇去告状。
假正经!死不要脸!真是恬不知耻!”
说着,还向后看了看围观的众人,伸出食指得意地指着叶碧莲疑问,“大家都看到了吧?什么是厚颜无耻!“
叶碧莲此时嘴唇发紫,吱吱唔唔、吞吞吐吐。
“你……你!”
想要说,你说够了没有?
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消失在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