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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伸手去夺过王文胥手里的酒瓶子:“借酒浇愁愁更愁,天天这么醉着,谁也落不着好!”
王文胥虚着眼睛看向三娘,伸手过来夺那酒瓶:“给我......”
三娘二话不说,直接将酒瓶狠狠摔在地上。
王文胥也没见酒没了,也不嚷嚷,甚至连句话都懒得说,索性靠在桌案边合上了眼。
三娘知道王文胥还清醒着,闭眼不说话只是在逃避:“您要是真过不去,那干脆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到我身上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长房便能好好过下去。”
他非但不说话,反侧过身去,显然不想再听她说了。
难怪王老太爷会发货,王文胥这副样子任谁见了都会气的。
三娘并不介意,继续道:“昨儿您发酒疯打了胡姨娘,今儿辰时母亲去西灵院给胡姨娘道歉去,谁想等了大半晌都没见着人。若换做从前,二房三房都对咱们恭恭敬敬的,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今您当不当大官真不要紧,但只求您拿出个当家的样子来,也不至于让母亲去受别人的气。”
王文胥听罢了,竟回了句:“那胡氏不过是个姨娘,你母亲去跟她道什么歉?”
三娘见他肯说话了,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三叔现在势头大么?母亲想着您现在这副样子当不了事,所以才想着委曲求全,希望三叔能在兄长的事情上头拉一把。”
王文胥可算是睁开了眼:“管那么宽,也得那逆子有那本事才行,若是没那本事,还是别往官场里钻吧。”
“那他不往里钻,长房的日子怎么过?”三娘反问他。
王文胥听了不说话,从身后又摸出瓶酒来:“车到山前自有路,谁管得了这么多......”
他说着,将酒盖掀开,手法很是娴熟。
三娘没想到王文胥倔起来竟如此难说话,她也气了,便就地坐下,看着王文胥喝。
王文胥见她坐着,也理会,自顾自的喝。
他完全就是把酒当水喝了,不住的往嘴里灌,根本不停歇。
三娘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还算清醒到意识模糊,期间都没挪过地儿。
王文胥似乎是醉了,叽里咕噜的开始胡乱念叨起来,都是些听不明白的东西。
“父亲,父亲?”三娘试着喊了喊他,他并没有回应,垂着脑袋坐在地上。
三娘一声叹息,起身准备将他扶起来。
喝醉酒的人忒重了,她尝试了两回,根本没办法将王文胥扶起来。没办法,三娘想着出去找人帮忙。
刚准备起身,便听见王文胥嘴里念叨了几句:“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三娘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手也顿在半空:“父亲,你说什么呢?你...杀了谁?”
王文胥没回再回她,只是嘴里直哼哼,时不时的吧唧嘴。
三娘不死心,再问:“您杀了谁了?宫里的?府里的?还是外头的......”
王文胥模模糊糊的听见三娘的问话,又哼了两声:“杀谁...杀了谁?我是杀了谁呢?”他嘴里嘀咕着,顿了顿之后突然跟发了疯似的蹭了起来:“不能!我不能杀她!”
他因着醉酒的缘故,根本就站不稳,摇摇晃晃的,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三娘忙把他扶着,冲外头喊叫:“来人,快来人!”
外头没响应,三娘便把王文胥轻轻扶了躺在地上,便又匆匆去外头叫了人来。
两小厮赶过来,将王文胥抬出书房,直往东恒院里去。
王文胥这下是彻底醉了,两小厮费了不少劲儿,路上跌跌撞撞的,他都没什么反应。
待将人送到东恒院,赵氏闻声出来看。见王文胥被人抬着进来,便匆匆上前:“这又是喝醉了?”
小厮们道是。
赵氏没说王文胥什么,只是瞧了一眼,便让人将王文胥送回屋里去。
待他们把王文胥抬进屋里安顿好之后,赵氏便上来同三娘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父亲醉在屋里,你便帮着照看半日吧。”
三娘点头应下,其实就算赵氏不说,她也因为王文胥那未说完的话而好奇着,还想再问个究竟。
“母亲要去哪里?”
“这不是京城太平了么?从前你父亲那些亲朋好友那里许久没去走动了,便想着带些礼去看看。毕竟都在京城,常走动也是好的。”
赵氏的心思她还能不清楚么?说是去走动走动,想必只是为了联络一下人脉。毕竟长房现在这个样子,总有能用得上那些人帮助的时候。再加上那帮人从前也没少受王文胥的恩惠,赵氏此番不过是去讨个恩罢了。
世态炎凉,看来赵氏还不太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赵氏还抱有一丝幻想。但凡他们还记着王文胥的恩情,在长房落难的时候,那些人就不会躲得远远的,看都不来看一眼。
不过三娘也不打算跟赵氏说这些,说了她也还是回去的,有些事情,就要让她自己去做了才会知道,往后才会记忆深刻。
送走赵氏之后,三娘便进了东恒院的正屋。
王文胥躺在里屋,醉得不省人事,三娘便坐在一旁发愣。
她先前还在想,王文胥如果真为了睿王被处死而郁郁寡欢,未免有些太过于计较。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睿王不孝是真,企图谋害圣上,又手刃自己的生母,说他是畜生也不为过。
但今日听了王文胥无意中说出那样的话,她更加确认其中有隐情。
但问题是王文胥对这事情缄口不言,连醉着的时候都说,醒来恐怕更是不会说的。她现在思考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让王文胥开口。
榻上的人双眼紧闭,三娘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切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三娘在屋里坐着无所事事,干脆就靠在雕栏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正房的门有了响动,不知是谁推门而入。
三娘本想着是赵氏,可那脚步声又不似赵氏那般急。赵氏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是个急性子,走起路来也跟风似的。而现在进来这人不同,手脚轻,脚步沉稳。
她也不出声,偏了头朝着里屋的门那边看着,就想看看进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