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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雨点密,我手提着那只野狼獾,却感觉极为轻松。
这东西体重一般在五六十斤,可我感觉它最多只有十几斤,心里怪怪的。
而在跨那条已涨了水的小溪时,以往都是踩着溪中露出的石块奔个三四步才能到对岸,现在竟一步抄了过去。
这,难道是那个白莲教副舵主附了我的体?
我不敢确定,头皮也一阵发麻,若真那样,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回到家后,俩妮子听到院门响,忙从屋里跑了出来,连问咋样了。见我手里提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她们一阵惊叫。
我呵呵笑着进了屋,见三麻子和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咧嘴眯眼地望着门口。
“三爷!”我朗声叫道,把手里的野狼獾往上一提,“弄了一只!”
口气颇为自豪,先前对三麻子的怨恨也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麻子一见大喜,连夸了几声,老太太和俩妮子更是惊诧惊喜万分,真把我当了无所不能的大神了。
我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逮野狼獾的过程,但没敢说做梦的事。惊得她们连声赞叹。
接着,俩妮子一个往锅里添水,一个烧火,很快烧开了一锅热水。
我美美地洗了澡,就和她俩进了西屋,关上门享受起了齐人之福。
这一夜真是酣畅淋漓,风生水起,把俩妮子激动地是嗷嗷直叫,几个回合下来,就都瘫在了炕上……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云也散了。但风又大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我们‘一家人’坐在炕上吃了饭,三麻子又安排起了任务:让我背着他,提着那只狼獾去武扒皮家交“租子”。
这么说,武扒皮要的两只狼皮,我们只完成了一半,未来几天内还要再抓一只狼送去?
我娘,这……我有些发懵,看着三麻子,几次张口想问,但碍于老太太和俩妮子在一旁,没好意思开口。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背着三麻子,提着那只狼獾出发了。
拐过山脚,回头看不见老太太娘仨的身影了,我便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三麻子低骂一声,道:“你咋这么不长记性呢,老子跟她们说的话你也当真?”
“那,咱这不是就是去送狼獾吗?”我嘀咕道,“反正我觉得,那个武扒皮肯定还会催着咱再弄第二个。”
“错!”三麻子干脆道,“不是第二个,而是第三、第四、第五......直到扒了咱的皮,他才会罢休。”
我一愣:“为啥?”
三麻子冷哼一声:“昨天你看不出来吗,那杂种就是想把咱榨干,他那种人是看不得他的佃户有钱的,认为咱的钱都是从他地盘上挂取的,明白了吧?”
我晕,我们是‘外来户’,也没在他地盘上弄啥呀,他也知道的。
三麻子呵呵一笑:“老子划出一片山来,管你们吃,管你们住,你还敢跟我犟?再得瑟就赶紧滚蛋,爷不养你们这些个白眼狼,三条腿的蛤蟆难觅,两条腿的穷鬼遍地是!”
三麻子学着武扒皮的口吻,骂了我一通。
我无语了。
他又叹道:“所以,现在有他无咱,有咱无他!”
“那,那咱要咋样?”我脱口问道。
“他不是要狼皮吗,”三麻子咬牙道,“那咱就满足他,连狼肉也送给他!”
你娘,这啥意思?说来说去不还是给人家送狼去吗?
我不吭声了,也不想再问麻子到底要干啥,反正老子年轻轻地,能跑能跳的,若真完不成武扒皮交给的任务,人家恼了,我撒丫子窜就是了,横竖你个死瘸子垫底。
我心里发着恨,一路向前走去。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感觉背上的三麻子比以前轻了许多,他一百多斤的体重,现在觉得只有几十斤,很轻松。
这若在以前,一手提着五六十斤重的狼獾,背上再驮着个一百多斤重的死麻子,肯定走不多远路就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而现在,在山峦中走了近一个时辰了,路也赶了快二十里了,竟没感觉到太累,气也喘的均匀。
这他娘的怪了,难道真被那白莲教副舵主附体了?听老一辈人说,那些长毛的武功都很厉害的,神神叨叨的无所不能。
如果真被他附体,我不就成半个神仙了?而且还开了天眼!
我想到这儿,好奇心就上来了,忙闭上眼睛,继续往前赶,不料,面前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一脚踩在一块石头蛋上,差点栽倒,惊出我一身冷汗,忙又睁开眼。
背上的三麻子惊叫一声,吼道:“你干啥,不好好走路,昨晚是不是捞着俩妮子折腾大了......”
我不敢吭声,但也终于明白,这天眼应该是白天不管用,只在夜里或黑暗中才能打开吧。这要等晚上试试才能确定。
我背着三麻子翻山越岭来到最外面的山脚下,太阳已挂中天,在一片林子边,三麻子让我停下来。
我也有些累了,便放下他,罩眼往山外看去,见苍茫的田野里除了点缀着零星的秸秆垛,再无其他东西。
三麻子抬眼指了指上面的那片树林,冲我道:“好了,咱爷俩今中午就好好在那睡上一觉,等下午再把狼獾送过去。”
我不知他要搞啥鬼,就又背着他爬上了半山腰的那片林子里,而后仰躺在一片草地上,晒着暖暖的阳光,没一会儿就惬意地呼呼大睡起来。
一觉醒来,睁眼看看,太阳已偏西,我忙起身,见三麻子不知啥时早盘腿坐在那儿,皱眉望着脚下的那只狼獾,若有所思。
“三爷。”我慵懒地叫了一声。
他顺手指了指那狼獾,没吭声。
我顺眼望去,见它脑门上插了一根用朱砂豆穿起的银针。难道他把这东西摧‘活了’?
我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忙惊喜地问道:“咱,咱要用这个去灭了武家?”
“废话,”三麻子眯眼道,“这样,你背着这畜生去武扒皮家,就说咱不敢在家扒狼皮,怕那味道引来群狼,让他们自己扒,而且狼獾油还可以治疗烫伤、烧伤,这么说了,他们肯定会接收的,要不养那么多狗腿子干啥。”
他这话说的有理,可送进去,这狼獾万一不诈,岂不白忙活了?
不等我问,三麻子又道:“放心,只要他们拔掉这畜生脑门上的银针,一动刀,它就会立马诈起来,你甭管别的,送进去赶紧走就行。但也别走远,我发现他家斜对面的街边有一棵大柳树,你趁黑多捡些石块装兜里,爬上去,万一有人惊叫着从他家里跑出来,就见一个放倒一个……”
三麻子详细地叮嘱了我的此行步骤,然后,转头望了望西落的太阳,道:“好了,咱赶紧去吧,我在村口等着你……”
我背着他,他怀里抱着已被摧‘活’的野狼獾,出了山,大步向十几里外的武家村走去。
一路无话,等我们赶到村口,天色已暗淡下来。而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武扒皮的老婆孩子和家丁也应该都聚齐了吧。
我放下三麻子,他又叮嘱了我几句注意事项,我便怀抱着那只野狼獾,进了村,大步向武家走去。
还没到他家门口,就远远地望见他家院门的门楼上挂起了两只大红灯笼,一个家丁怀抱着一条土枪,无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
我心里不由忐忑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家丁听到了动静,便转头望过来,见是我,遂站起来呵道:“你咋又来了?”
我咧嘴道:“大哥,我们打了一只狼,我岳父让我送给东家。”
家丁蹙了下眉,盯着我怀里的狼獾,道:“狼?老爷不是只要皮吗,你咋整个都带来了?滚滚,回去扒完皮再送来,妈的!”
他极厌恶地朝我挥了下手。
我忙把事由说了,他一听,眨眨小眼,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道:“那跟我进来吧,不知老爷乐不乐意呢。”
我紧接道:“东家肯定乐意,狼獾浑身是宝呢,狼鞭比药还厉害,吃了它一夜杠杠不倒......”
“真事咋的?”那家丁一听来了兴趣,忙紧跑几步进了正屋。
我则抱着死狼獾站在院子里听动静。
稍倾,家丁和武扒皮出来了,我忙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三麻子教我的话。
那家丁也献媚地紧跟道:“老爷,我听说吃了狼蛋子和狼鞭,比那种药还厉害,整夜不败的,嘿嘿……”
武扒皮厌恶地一摆手:“一边去!”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有了喜色,冲我道:“那就放这儿吧,回去跟你那老丈人说,要他赶紧再打一只来,要公的,不要母的!”
看来,他是真信了我的忽悠,我心里不由一阵窃喜,老子竟然也学会了这一手了。
我应了一声,把狼獾放到地上,转身向门外走去,心里虽然激动的要死,却也不敢走的太快,怕他们起疑。
突然,武扒皮叫道:“慢着!”
我身子猛一颤,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老爷……”
他指着地上的那只狼獾,冲我道:“你把这东西的皮赶紧拾掇下来!”
我娘,我脑袋轰地一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