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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没变样,旅店也还是那个牌子。
我进了门,掌柜的见我穿着军服,还挎着个药箱,脸上就有了喜气,问住旅店吗?我点了下头。
他殷勤地把我领到二楼。
我选了个带卫生间的房间,随手给了他三毛钱,掌柜的谢了。
我进入房间后,也顾不得洗澡,四下看看,把药箱放下就又出了门,在街边等“大花瓶”。
没多大会儿,她从街口远远地走了过来,穿戴的很严实。
头戴红毛围巾,身穿貂皮长大衣,脚蹬长筒皮靴,胳膊上挎着一个包。
她也望见了我,我们彼此轻轻点了下头,我转身进了旅店,在楼梯踏步上停住,见她用围巾和貂皮毛领子遮住了大半个脸,眼上架着副墨镜,推门走了进来。
我娘,这打扮,若不是熟悉她走路的步态,我也很难认出来的。
掌柜的一见,也明白是哪个富家太太来偷情的,也不问。
我刚进了房间,“大花瓶”也随之跟进。
掩好门,我们又搂在了一起……
这次,我是细米扒糠地跟她鏖战了数个回合,直到她身子跟电击似的瘫软在床上,半天没醒过来,才罢休。
事后,她慵懒地拥着我,说自去年我们分别后,她心里就喜欢上我了,说当时还不觉得,但日子越长,心里就越思念,有时想的都暗自垂泪。
她这话应该是真的,但我没当真,也不敢当真。
我也说很想很想她,也非常爱她,要不也不会冒死去救她。
当然,这话半真半假,我救他是为了‘龙种’。
她信了,也感动的哭了,说以后咱再也不分开了。
唉,女人不论文化有多高,智商有多高,在情感方面都是低能儿。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信男人的嘴。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
我们在旅店里缠绵倾诉了约近两个小时,她穿好衣服,首先走了。
我在房间里磨蹭了几分钟,也出来了。
不过,我还不能直接回营房,要先去药店抓个方子糊弄一下呀,要不王大拿那儿怕起疑。
我背着药箱穿过一条街,进了一个药店,因为不认字,也不知这药店叫啥名字。
掌柜的是一个戴着瓜皮帽,架着眼镜的瘦老头。
我跟他说我媳妇宫寒,老怀不上孩子,要他开个药方抓点药。
老头见我穿着军服,就难为情地道:“老总,我们这儿只卖药,没药方没法办呀。”
我一瞪眼:“要你抓就抓,先给开几味药名,再按照方子抓药,不要紧,出了事不赖你!”
老头无奈,就依照别的治不孕不育的方子,在一张纸上写了几味药,又按照剂量抓了药。再三叮嘱千万要注意,患者一旦出现不适症状,赶紧送医院,否则出了人命他可担当不起。
我要的是他的药方,而不是药,就随便应了。把纸和药包塞到药箱里,扔下一块大洋,出了门,叫了辆黄包车回了营房。
梁大牙正好在,见我回来,忙问咋样了,我说她那病能治,不过的需要时间。
梁大牙说那就好,好好干,以后就有福了。
我应了,也忽然想起了三麻子交给我的任务,见办公室里没人,就坐到他对桌,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表叔,咱这里面谁的官最大?”
梁大牙乜了我一眼:“咋的了?”
我挠挠头,道:“没咋,就是瞎问呗,嘿嘿。”
他低骂了句,说道:“这地儿,除了日本人,数团长黄长武的官衔最大,不过人家有背景……”
啥?黄家二孙子当团长了?原来不是副的吗?
我心里暗暗沉了下,又问道:“噢,那,他也住在这儿?”
梁大牙把嘴一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哪会住营房里呀,在别的地方住。”
我哦了一声,怕他起疑心,就没敢再继续问。
中午吃了饭后,我就在院子里溜达,专门看过往的军官,寻找黄长武的身影,既然是个伪军团长,他肯定牛逼闪闪,衣服也不跟其他人相同。
我记得他哥黄长文是穿着一身黄泥子军服,他也应该是吧,因为官衔同级了,穿戴不会有别,另外,他们是双胞胎,模样也应该一样。
我后悔没细看那个死去的黄长文的脸部特征,不过若有和他一个模样的人在军营里出现,相信我会分辨出的。
但我在院子里,操场上溜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跟黄长文差不多服装和模样的军官出现。
只好失望地回到宿舍里,睡了一觉,醒来看看天快傍晚了,又赶紧出去撒目。
因为这时正是下班的时间,家在城里的,晚上多回去住。
但我在营房大门口附近溜达了十几分钟,还是没发现那个黄长武。
奶奶的,难道他土遁了?
我只好又回到宿舍里,跟着士兵们去伙房吃了饭,虽然满眼是伪军,也可能都知道团长黄长武,但我就是不敢问,怕事后露破绽。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故意晚些时候才动身去王大拿家,目的就是等他上班走了。
来到他家后,果然只有“大花瓶”和那个叫小绵的女佣人在家。
小绵见我来了,忙泡了茶,而后忙活去了。
我和“大花瓶”对桌而坐,见她虽然妆画的很好,但眼圈仍有些发黑,这应该是昨天累大了的缘故吧。
我从药箱里拿出那个方子递给她,又拿出那几包药放在了桌子上,以掩人耳目。
她抿嘴笑了笑,拿起那张药方瞥了眼,小声问道:“你自己写的?这字不错呀。”
我咧了咧嘴,没吭声。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否则若让她知道了我不识字,肯定会笑话的。
“大花瓶”又看了看那几包药,一蹙眉,冲我眯眼道:“亏你想的出来,嘻嘻。”
我道:“装装样子,你可别真喝,要不出了人命就坏了。”
她嘴一撇:“死了也要拖着你!”
说完,又笑了。看来昨天她是真恣了。
但,看今天她的精神头还没恢复过来,怕是不能出去开房了。
因女佣在家,我们也不敢肆意聊别的,就那么对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也偷偷攥攥手,跟初恋的情人,相视而笑,满脸幸福。
中午,“大花瓶”留我在她家吃了饭,我见她哈欠不断,知道是累着了,便小声坏坏地问道:“还敢?”
她头一昂:“怕你不成?哼!”
话落,我们同时又偷笑了起来。
我让她去睡会午觉,自己背着药箱回到了营房。
下午到傍晚,还是没发现黄长武的身影,我心里暗暗焦急。
吃了晚饭后,我又来到梁大牙的屋里,见他正坐在床沿上泡脚,忙走过去蹲下,给他按捏,这是小辈应该做的,当然也是为了暖他的心。
梁大牙恣了,笑骂道:“郭子,好好干,过两天我就提拔你先当个班长,再一步步提上来,咱爷俩互相照应着,唉,没个身边人,干啥事都不放心。”
我谢了,说不愿当官,跟您老当个勤务兵就行。
梁大牙骂道:“不行,那有啥出息,这还要给你讨个媳妇呢。不挂个衔,身份就低一等。”
我刚要谢绝,不料,他又道:“今晚跟我出去趟,让她们娘俩看看。”
“看啥?”我一愣,不明白他说的啥意思。
“给你说了个媒呀,人家闺女挺不错的,长得也俊。”梁大牙道,“她今年十七了,比你小一岁,正好,俩人看看合适了,过两天表叔就给你们订下来,来年春天时候就成亲......”
我娘!我一下子傻了,这,这满脑子的心事都还没解决,又突然来这一出。
想拒绝吧,可看他那认真样,也不敢呀,否则惹恼了他不但会被臭骂,而且很可能还要挨揍,他可是把我真当成自家的孩子待呀。
我只好挠挠头皮,不做声。心想,先这么糊弄着吧,到时拔腿就走,也不碍事。
我帮他洗完脚,泼了水。
梁大牙换上了双白袜子,穿戴好行头,带着我出了门,叫了辆汽车,轰鸣着开出了营房大院,沿街向西驶去。
路上,梁大牙叮嘱我到了人家家里后,要有礼帽,不但嘴巴要甜,手脚还得勤快。并说,这事若定下来后,周日啥的要勤往她家跑着,多长点眼色,帮着干些活。
我一一应了,心说还干个屁呀,等给“大花瓶”稳妥地种上‘龙种’,探听明白了那个黄长武的住址,老子就撒丫子了,哪还顾得这些事。
车子穿过两条街道,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下了车,梁大牙领着我进了胡同,来到第三个院门口,抬手摁了下门铃。
不一会儿,我听见院子里传出了脚步声,有个女人问道:“谁?”
梁大牙道:“我,你梁叔!”
晕,难道出来的就是梁大牙要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
“噢,是梁叔呀!”那女人说着,就哗啦一下敞开了门。
因为天黑,我也看不清她长啥样,就跟在她们后面进了屋。
一进门,眼前顿时亮堂起来,见屋里摆设的虽然不豪华,但给人一种很整洁,很温暖的感觉。
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闻声掀起门帘,从里屋探出头来,一见是梁大牙,忙笑道:“来了,哥。”
梁大牙应着,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