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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去睡觉吧,小姑娘家家,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守着电脑看八卦看狗血言情片。”
易含章把天子从凳子上抱下来,带她去洗脸:“你明天早上给小慧姐姐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小慧姐姐还说要带你吃小龙虾,你可别让她食言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天子吃完早餐,易含章就迫不及待的让天子打电话给陈小慧。天子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还捏着吸管吸牛奶,眼见着一杯牛奶见了底,顾亭云还没接电话,易含章有些担心了。
手机丢了?和家里人打架进医院了?被……被拐卖了?
联想到最近的社会新闻,易含章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顾亭云是挺彪悍,但是遇上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天子,你再打一个试试,打不通就去找你舅舅,问问他在小慧家乡认不认识什么人,看看她还好不好。”
易老太太刚好路过,问:“这是在干什么呢?给翰林打电话啊?这早餐都还没吃完呢。”
易含章说:“不是给哥打电话。”
易老太太问:“那是谁?小慧?”
易含章没说话。易老太太自个儿唠叨道:“小慧今天早上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是六点的样子,问了天子这两天怎么样。你也真是的,说好了和小慧带天子出去玩,半路闹个什么劲儿啊,你看天子脖子都耷拉了几天,怪可怜的。”
天子说:“没错没错,我可可怜了!”
易含章听易老太太说顾亭云早上给她打了电话,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不过一想到顾亭云给易老太太打电话都不给自己打电话,瞬间低气压了。
难道她生气了?
印象里,顾亭云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虽然顾亭云说过,她不会在意自己的脾气和无理要求,可她就是这么患得患失,不高兴的时候作天作地,作完了又开始后悔心塞,担心顾亭云生气,担心她讨厌自己。
“妈妈,你怎么了?”
天子认真地抱着电话一遍遍拨着,抬头一看瞬间变得有些失落的易含章,有些担心的问。易含章说:“算了,你别打了,把牛奶喝完,我送你去上幼儿园。”
易老太太说:“小慧最近忙,你别老去骚扰她,她家里事也多,你不说帮一把,起码不要添乱。”
易含章问:“妈,那你知道小慧住哪里吗?住她家?”
易老太太说:“她在他弟弟大学附近的如家住着。所以我说了,你别去骚扰她,她虽然没说,但是听得出来,正为家里的事发愁呢,要不怎么连家都回不了。”
“哦。我知道了。”
外面正在下小雨,易老太太去给天子换了衣服,嘱咐易含章开车小心,易含章便出门把天子送去了幼儿园,送完天子没出门转悠,直接就回了家。易家老两口又出去串门了,李婶正在准备中午的午餐,易含章推开了二楼书房的门,手里抱着自己的电脑。
其实她有很多方式可以联系上顾亭云,电话不行,还有微信短信电子邮件,微信短信电子邮件看不到,还可以用微博,微博不行,她可以去找易翰林,甚至是去找任曦,总有人,总有方式可以联系上她。
只要她愿意接,愿意看,愿意听。
可是易含章怀疑,这些便捷的方式,是不是能将她的心意带过去。也就短短几个字,在冰凉的屏幕上留下痕迹,问她在哪里,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跟她说对不起,跟她说合约的事,自己已经不生气,只是希望以后有什么事,希望她能第一时间和自己分享。
肯定是不行的,易含章心想。她嘴笨,说是文艺挂的女演员,出演艺世家,其实一遇上电子产品就懵,写的短信还不如群发的有味道。而且要将这么多事情融合在短短几条信息里,她觉得不够。
易含章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掉牙的方式——她写信。
从书房里翻出来易老爷子的笔墨纸砚,再从电话上找到了顾亭云弟弟学校附近如家的地址,易含章研好了墨,挑了笔和纸,开始考虑写什么。
她自易老爷子传授,写得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最近几年练得少了,手有些生疏。易含章便又拿了一张纸出来,写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写了陈小慧的名字,越看越觉得陈小慧名字俗气,自己的好听又好看。
她拿着笔,对着纸上二人的名字发呆,鬼使神差的,又提起笔去画了个圈。圈里正是两个人的名字,一瞬间心里似乎冒出些什么来,易含章有些慌乱,用笔又把那个圈涂了,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仍在垃圾桶里。
她们是朋友,没错,是朋友。那么作为朋友,这时候应该写些什么呢?
她偏过头,书房的窗子并没有关紧,一丝清风夹杂着雨丝飘了进来,轻薄的窗帘随风飘动着,易含章突然心里一动,提笔下了下去。
而就在此时,顾亭云在老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她远远低估了陈母丈夫的奇葩程度。昨晚没守到自己,今天竟然上门来了,还带着两个所谓的兄弟,说是来看看顾亭云,其实明里暗里全是要挟。
那个男人也没要钱,就是说让顾亭云帮忙,去找开发商商量拆迁的事宜。顾亭云本想周旋一下,结果陈母知道了丈夫来找顾亭云,也找了过来,顶着头上的纱布和那个男人又差点打起来。顾亭云见此状况,连忙报了警。然后又给任曦和易翰林打电话,问她在这边有没有认识的人,想办法警告一下陈母的丈夫。
易含章打电话的时候,陈母的丈夫正找上门来,她根本没办法接电话。后来又是调解又是打电话,弄到晚上才松了一口气。闹成这样,陈母也不好回去,她给陈母在隔壁开了一间房,然后去找了陈芳,两人一起回去收了些陈母的东西,回到了酒店。
“妈,我后天走。我给我朋友打了电话,最近那个男人大概不敢有什么动静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出门散散心吧,我给你报了个旅行团,十五天的,你和大姐一起出去走走,等你回来,小军差不多放假了,那个男人也消停了,你再慢慢打算将来怎么办。”
顾亭云处理事情很麻利,陈母其实以前也是个软性子,后来是被现在的丈夫磨成了现在的暴脾气。看到顾亭云忙里忙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陈母有些心软了。
“小慧,你过来坐。”
“嗯?”
陈母坐在床上,挪了个位置,顾亭云想了会儿,坐过去坐下,对陈母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有些受宠若惊。
“过来坐吧。”
陈母拉过顾亭云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又把她的手摊开,看了看她手心,说:“你出生的时候我给你算过命,说你不能出远门,一出远门就会出大事。”
顾亭云心里一惊,陈母随即又道:“看来算命的都是骗人的,你过得还挺好。可是算命的怎么就把我的命算准了……摊上个这样的男人呢?”
陈母絮絮叨叨又开始埋怨丈夫的毛病,后来叹了一口气,说:“都说父母子女没有隔夜仇,你也算有良心,知道回来了。但是你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是大明星,摊上一个这样的后爸,一辈子都完了。所以你还是别回来了,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你跑到外面不帮我,现在你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亭云说:“我只想看看你们。”
陈母说:“穷人有穷人的手段,你后爹还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一会儿这个朋友一会儿那个朋友,都是正经朋友吗”
顾亭云说:“那两个都是我的老板。”
陈母说:“那就好。在外面也有硬气一点,不要受欺负。你的钱,我先收下了,我有急用的时候就用,没用处的话还是给你攒下,到时候你出嫁了,给你当嫁妆。”
顾亭云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陈母说话依旧凶悍,可是话里藏不住的关切。她知道,这是陈母对她的女儿陈小慧说的,可是她不是陈小慧,她占着陈小慧的外壳,承担着这一份沉重的母爱。
“不,你留着吧,妈。”顾亭云说,“拍戏很赚钱,我现在有个好东家,你也不用担心我受欺负。当年的事虽然我不后悔,但我确实也是太自私了些,这些钱不是补偿,是作为女儿的心意。”
陈母叹了口气:“说到自私,咱娘两还真是一个样,我让你早点打工赚钱养家,你为了当演员抛弃亲妈,还真是……”
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间有些黯然了。那几年,大概她是真的过得不好,顾亭云心想。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下有小,上有老,丈夫也不争气。顾亭云很想劝她早点跳出来。可是这个年纪的妇女了,被古旧思想禁锢了一辈子,没那么快接受再次离婚的事实。一切,只有等她自己想开。
顾亭云陪着陈母坐了一会儿,任曦来了电话,说是已经联系了人处理陈母丈夫的事,让顾亭云明天去见一见 。
顾亭云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她实在太累了,这种家务事,实在劳力伤神,再加上心里有些事儿,这一趟回来,没几天,就掉了几斤肉。她连澡也没戏,直接躺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由有些想念起在B市的生活来。拍戏也很累,处理圈中人际关系也经常让她疲乏。可是她身边,有一个叫天子的甜甜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喜欢发神经病的大美女。苦的酸的甜的辣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躺在床上,她有些犯迷糊了,突然间电话又响起来,她以为是任曦的电话,连忙起身,拿过手机,没想到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是陈小姐吗?有你的顺丰快递。”
“快递?”顾亭云瞬间有些警觉,她最近并没有在网上购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要收。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了一份快递,她不得不怀疑其用心。
“是什么东西?文件还是什么?”
“是文件。”
“哪里寄来的?”
“是B市。”
B市?顾亭云实在是想不通这份快递由何而来,不过她还是下了楼,去签收了这份快递。快递很轻,顾亭云站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顺手撕开了文件袋,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飘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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