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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界每月初二都会有场较为盛大的交易日。
穹苍之下,碧空千丈,彩云之间,有座浮空城。仙乐渺渺,华耀金辉,鸾鸟拉的辇车,麒麟载的飞舟,白云深处亭台楼阁市列珠玑,宛若天上城阙。
此间迎来送往的半是仙风道骨的修士,半是超脱清朴的僧侣,踏祥云而来,御法器而去。
城名作唤天街,乃修行界最繁华的坊市。因浮于玄离洲之上,此处秩序也素由 “五上家” 之中的玄离陈氏掌管。
正是开市之时,摊贩和一些老牌商铺接二连三亮了灯,坊市上将将热闹起来。
天街传统,悬挂红灯笼的代表不议价,绝无商谈的余地。而青色灯笼则代表价格好商量,不满意可再谈。一条十里长街,在街道两旁挤挤挨挨的摊贩一般都点的青灯,猛一望去,理直气壮地悬着烁大红灯笼的便只有那些大牌老店。
行走其间的修士普遍修为都在筑基境或以上,闻道境的少之又少,毕竟没有筑基就无法御器飞行,蹬都蹬不上这天街的大门。勉强看见几个闻道境的低阶修士,老油条也都知惹不得——不是高门贵阀的家仆,便是名门出身的弟子,倘若欺侮了小的,指不定会惹来老的。
两道青光裹着剑影自天边疾来,甫一落地便化作两个白衣莲冠的少年。风仪之俊雅,引得不少人伸颈侧目,正是薛沉与顾迟舟。
薛沉在外惯用开阳剑,因而御器时首选的也是开阳剑。这化剑而行的法术并非莫闻声所授的普通御器术,而是薛沉无聊时模仿原存道的术法自创的,试验成功后又教给了顾迟舟。
这也让身边众人直叹费解,竟不知他二人关系何时好到了如斯地步,连自创的法术也不避讳。
薛沉心中盘算着要买的材料,顾迟舟则左顾右盼地看热闹,一贯的优雅做派也透出了几分跳脱。他不禁拉着他嘱咐道:“这里鱼龙混杂,你不要离我太远。”
顾迟舟兴致勃勃地说:“阿沉要买什么?我也帮你看看?”
“嗯,要炼制赤澜丹,还缺火魄石、紫叶灵芝和碧锡草。” 薛沉想了想,顾迟舟在灵花异草方面比他知识渊博,有他帮忙总好过自己无头苍蝇似的找。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来,听莫闻声说,没什么经验往往容易被骗。
顾迟舟将这几种材料在脑子过了一圈,屈指敲敲手心,思考道:“其他倒还好,只是火魄石虽没有赤澜花那般难取,却十分难遇,这里能够找到么?”
火魄石乃亿万年前地壳运动,被掩埋在活火山带下的稀有矿石形成的化石,汇聚了至阳的炎气,通常出现在快要喷发的火山口内。对于有着超凡手段的修士来说摘取倒不算太难,难的却是探寻十座火山,往往只有一座得遇,且数量稀少,所以市价极贵。
加上赤澜花的摘取不易,赤澜丹炼制起来又很麻烦,对手法和炼丹经验要求甚高等,可以说赤澜丹的炼制成本与本身的功效比起来性价比是很低的。因此赤澜丹在修行界的市场向来不广,也就赤火天灵根修士需用其提升功力时才会砸钱,一般的修士极少舍得花这个钱。
薛沉心里自也清楚。不过他连最主要的赤澜花都弄到了,又有幻空鼎在身,怎么也不愿平白浪费这么好的条件。若是能够淘到,赤澜丹对他来说确实功效极大,而且对于韩默和骆云薇筑基也很有帮助。
他扯了扯唇角,无可无不可地说:“尽力而为,找不到说明机缘不够,就当出来玩了。”
顾迟舟凤眸一弯,伸指点点下巴,赞许道:“不过分执着,聪明!”
说是这样说,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薛沉对找到火魄石的期许很高。心中暗暗决定,若是遇上了一定帮薛沉弄到手。薛沉不了解,他却很清楚——火魄石虽稀有,但在天街这种地方却不算罕见,只不过价格上肯定不好商量罢了。
长街上,小摊和商铺里客流络绎,喧嚣非常。而那些点着红灯、店面阔气的楼啊阁的,人就少了一半,却将低调的奢华诠释到了极致,出入的往往是些矜持的华衣贵客。
一路走来,摊贩中气十足的揽客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充耳不绝。
薛沉看到有个摊子在卖碧锡草,便上前挑选问价。顾迟舟等得有些无聊,于是在附近随意逛了逛,打算帮他看看能否找到其他材料。
“瞧一瞧,看一看呐!新鲜猎取的灵狐,三百年寿岁的狐珠只要五百枚中品灵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千年紫叶灵芝,北海玄铁两百枚上品灵石即刻拿走!”
紧接着就有道挑剔的声音传来:“什么千年紫叶,这灵芝最多也就八百年出头,你卖这么贵岂不是在坑人?我看最多值一百枚上品灵石。”
那摊老板一听,不乐意道:“道友这话就说的难听了,八百年四舍五入一番和一千年也不差多少,功效是一样的嘛!而且两百枚已是给便宜了,这个不能再少。” 他对紫叶灵芝的习性不熟,只知最近卖的不好,便比原价降低了许多打算尽快脱手,只是一百枚还是压得太低了他实在无法接受。
挑剔之人身着青衣裘袍,虽然相貌堂堂,却总有几分刻薄相,闻言嗤笑:“整整两百多年呢,你说舍去就舍去,功效还能差不多就怪了!”
老板辩解了几句,发现与这人怎么说都说不通也火了,怒极反笑:“我看你是存心找茬的吧?不买就赶紧走,别挡着我生意。”
谁料,那人猛然翻脸,抬脚将老板的摊位一踹,抱着胳膊冷笑道:“在天街做生意,买你东西是给你脸,你这人别不识好歹,就没打听打听过我是谁?”
听到这么有含义的话,那老板却依旧软硬不吃,将紫叶灵芝一收:“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不做你生意总行了吧!这灵芝什么品阶想必道友你也心中有数,何况贫道冒险得来更是十分不易,价格是断断不能再低了。”
见那青衣男子骂骂咧咧还待说些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一把和和气气的声音:“这紫叶灵芝虽是不凡的灵物,但其实要真是千年的反而老了,功效尚不抵八百年的好,两百枚上品灵石说起来还是道友折了价。这灵芝品相不错,我要了。”
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转眼看去,就见一白衣少年指着老板手中的紫叶灵芝,含笑道。
那老板见这少年识货,面色好了许多,连连拱手:“这位道友好眼光,是个爽快人!若不是最近生意难做,谁愿意折价卖掉这般品阶的紫叶灵芝?” 说着就拿出玉匣,殷勤地将灵芝给顾迟舟包了起来。
青衣男子这下急了,他本就是故意压价想占更多便宜,如今相中的东西转瞬就被顾迟舟三言两语抢了先,如何舍得?忙阻拦道:“你这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这灵芝本是我问价在先,我还没说不要哩!”
顾迟舟懒得理他,径直掏出一只乾坤袋与老板银货两讫,随口反驳:“可你也没说要啊。道友,你可清点下,看对数不对?”
摊老板笑呵呵地收了那袋灵石,也没见清点,便将玉匣递给了顾迟舟。
这举动无疑彻底激怒了青衣男子。见顾迟舟不过筑基初阶修为,那人心中就有几分轻视,眼中骤闪阴狠之色,爆喝一声,提剑就朝顾迟舟面门劈去!
“好小子,待老子好好收拾你!”
剑光袭来,顾迟舟忙侧身一避,摇光剑转瞬出鞘,发出 “铮” 地一声悦耳清吟。剑影如虚似幻,花吹雪舞扬风起,一牵一引便将那人的剑格了开去。
那青衣男子面颊通红,转身飞扑过来,两个人瞬间就交上了手。
周遭的摊贩见怪不怪,将自己的摊子挥袖一收便退至一旁,给他们腾出一块空地来。不过片刻,此处就聚拢了一圈看热闹的修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陈家小姐的贴身侍从么?又欺负新来的老实人。”
“什么贴身侍从,分明是那陈氏女的娈宠,炉鼎之流!”
“可不是,三天两头不是压价欺人,就是与人斗殴惹事,那陈家小姐也不管束一二。”
“哪个陈家小姐?”
“这都不知道?才来不久吧,便是玄离陈氏的本家嫡小姐啊。说是跟随其叔父来打理产业,在天街作威作福快半年了。”
“嘘,慎言,那位小姑奶奶可说不得!”
天街本就龙蛇混杂,正魔人妖不分,是非曲直不辩,全凭实力说话。因此时有买卖不成或意气之争就兵戈相向的事发生,只要没有闹出人命,管理者就不会介入。
薛沉买好东西,转身发现少了顾迟舟,心中无奈轻叹,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人这般爱凑热闹。左右看看,正打算找人,就听刚和自己交易的修士好心指点道:“适才与你一起的少年,好像往东边去了。”
“多谢。” 薛沉回头一看就觉不好,忙道了谢急匆匆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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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街道正挤成一团,人头攒动,好不喧哗。
他几步神行而至,甫一掠过人群,就见那面相刻薄的青衣男子眼冒精光,手中簌簌动作,趁顾迟舟不备,竟下作地甩出了一串暗器偷袭。
幻雾四起,寒光点点,在空中化作天罗地网般地星图,旋转着兜头袭来!
凌空撞翻许多灯笼,转瞬间刺耳的滋滋声四起。再一看,那星图过处,任何触碰之物尽皆腐蚀成焦黑灰烬。
就在顾迟舟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之时,一只手冷不防从斜里伸出,将他一环一带护到身后。那气息太过熟悉,以至于顾迟舟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哗啦一声,顾迟舟只听到周围人阵阵惊呼,灼热滚烫的压迫感霎时笼罩了他。
睁开眼的瞬间,清亮的眸中就倒映出了无比绚烂的一幕!
浮空的那些灯笼猎猎燃烧着,在半空中星星点点地摇曳,薛沉熟悉的身影就在几步之遥,子母潭边见过的赤焰羽翼招摇而拉风地抻展在他背后,一头墨发在斑斓璀璨的火色中随风挥洒。
顾迟舟愣愣看着,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抹坚毅的背影。
羽翼包裹着二人,顷刻间挡下了星图的攻击,那铺天盖地的星图暗器也被烈焰吞没。薛沉眼眸幽深地盯着那青衣男子,在其慌乱地神色中,猛地振翅,凛冽的罡风夹着火舌朝男子席卷而去。
那人只觉被一股浓烈的杀气聚焦,完全忘记了反应,满面惊恐,御器想逃,却发现此刻头脑一片空白,什么术法口诀尽抛到了天涯海角!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会死的!死定了!!
四下陡然寂静无声,时间仿佛有一刻完全静止,喧嚣的人群此刻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滚烫的温度骤降,方才还无比灼人的热浪也好似随着声音消失了。
当那青衣男子回过神来,却发现那骇人罡风仅仅只是擦过他的耳际,如穿堂风般顺着天街主道呼啸而过,汇入云端深处。
出人意料地并未伤他分毫。
青衣男子无意识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汗流浃背。而原本华丽的轻裘却在他呼吸稍重的那一刹那,寸寸碎裂,青色的粉末被微风一吹,转瞬散成飞沙。
就在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之际,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道友吹了一声口哨,满满俱是挑逗。
紧张刺激的氛围一瞬诙谐,众修士哄然大笑。
这让浑身赤条条的青衣男狼狈不已,满脸羞耻之色,似是恨不得立刻学会遁地术就此消失,一时竟不知该捂脸还是捂脐下三寸。
薛沉步履从容地朝他走去,背后的赤色羽翼一步一散,无声无息地隐匿不见。
他的衣袍完好无损,这羽翼看起来如有实质,消失时却如幻影,奇异地找不到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见他步步逼近,那青衣男浑身一颤,冷汗簌簌地往下掉。抖着声儿问他:“你......你是谁?!”
薛沉轻飘飘地扫他一眼,幽黯冷漠的眼神让青衣男子一噎,识时务地闭上嘴。
薛沉拾起被青衣男子砍翻在地的玉匣,他观察力极强,尽管并未看到前面的争执,但场中形势当时只一眼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意气之争,大约是因这玉匣而起罢。
“这是你的?”
青衣男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没头没尾的话是在问他。刚想说是,立马又给了自己一嘴巴,脑子清楚了才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是,不是。”
薛沉语气冰凉,好整以暇地问:“是谁的?”
青衣男指指顾迟舟,讪讪干笑道:“那位,那位小兄弟的。”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其实这种时候,一般他都会撂几句狠话。然而:“不,不……没有。”
“滚。”
青衣男连忙仓皇地御器飞走,瞬息间消失在众人面前,神容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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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修士免费瞧了一出好戏,此时见戏已落幕,也都神色如常地四下散去。然而经此一事,后来反倒一路太平。
天街本就是个弱肉强食之地,来此的修士泰半都奉行着这条铁律,越恶之人越能如鱼得水。在此适当地嚣张立威反而有利于行事,不会轻易被宵小之徒惦记,能够安生许多。
薛沉将玉匣递给顾迟舟,顾迟舟却摇摇头示意这是给他的。薛沉打开一瞧,正是他先前找了许久的紫叶灵芝。
他抿抿唇,终是露出了一抹浅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顺着道旁影影绰绰的灯笼,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种岁月悠然的美好。
薛沉忍不住问:“刚刚受伤了么?”
“你又救了我一次。” 顾迟舟摇摇头,转而问,“东西买得如何了?”
“只剩下火魄石尚未寻到,不过得人提点,” 薛沉指指前方,那儿有座飞檐列栋,丹垩粉黛的五层高楼:“天街的琳琅异珍阁在今日有场竞拍会,说不定会有。”
顾迟舟颔首一笑:“既是这样,不妨去看看。”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薛沉默默望着他的背影,缓步在后。
走了几步却身形微顿,暗暗揉捏了下眉心,头疼愈发频繁了。他至今都没摸清那赤焰羽翼如何使用,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待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突兀地出现了,最后消失也消失得莫名其妙。
然而每次使用过后,精神上都会十分疲惫,时而还伴随着头疼胸闷。他一直都研究不透这翅膀的来龙去脉,似与焚天决有关,又好像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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