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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七嘴八舌地恭维着我,好话说了一箩筐,门口也早已经备好了马匹,一个大大的,红红的绸缎花也早已经七捆八捆地被绑在了身上,跟绑小猪子似的。后面勒得比较紧,想要勒死我么?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一边坐在马咧着嘴笑,面对那些人的恭贺和拱手,连回礼也忘了,只是傻傻地被簇拥着往南边走。路边的人见了马上的我,也都忙不迭地拍手祝贺,还有一些姑娘们也在往前簇拥,有的站在墙边,一个个喜笑颜开地朝我这边看,是各种羡慕和赞许的表情。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懂得了啥叫众星捧月。哈哈,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小时候我的成绩就不好,别说老师不喜欢我,就连亲戚都拿我不当回事,跟那些学习好的亲戚家里的小孩想比,我从小就算是个丑小鸭一类的人物,永远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没有经历过的,真的是不知道鲜花和掌声猛然扑在身上和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怪有些人玩命地要追求成功,要追求这种众星捧月的时刻,真的是太爽啦,哈哈哈,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这么多人的恭维,这么多人的崇拜,这种感觉还真是用言语来形容。对比这个,先前那些天在客栈里的大鱼大肉又算得什么呢?那些整天醉生梦死地喝酒、听小曲儿又算什么呢?
今儿,这个可不算是要上天了么?
一路走,一路冲人拱手,要是有红包,我非要发他个几万个,可惜我手里现在没有一个字儿。不能助兴,有点可惜。
终于到了温府门口,那温有方夫妇带领一帮人早就在门口等候,见我到了,也都纷纷冲我拱手称贺。
那温有方极为高兴,连连说道:“李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一下金榜题名,可算是一夜之间名扬天下了,哈哈,哈哈哈。”
旁边人也轰然大笑起来,温夫人的脸上也如同抹了蜜一般,笑得合不拢嘴。我则是不住地谦虚和礼让,人模狗样的事儿我还是做得出来的。
中午,开宴!
宴会的豪华程度自不必说,桌子足足有几十张也不必说,宾客如云、到处是欢声笑语也不必说,我在街上是众星捧月,到了这里,却进阶成了众星捧太阳,各种阿谀奉承如同铺天盖地一般压头而来,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了。各种名帖也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一会儿是什么“一等威烈将军洪式武恭贺”,一会儿又是什么“礼部侍郎郭奉为恭贺”,一会儿又是什么“三藩道”,“五藩道”的,反正多了我也记不清楚。而这些名帖还要必须我去亲自迎接,除了名帖名帖以外,还有担来的一箱一箱的礼物,院子里都快放不下了。
好容易接完了名帖,然后就是被人各种敬酒,那温有方逢人就夸,那些德高望重者一个个对着我进行各种的文绉绉的赞颂,一个个的大拇指在我跟前举了又举。
我这个人不受夸,一夸就容易得意忘形,也受不住人的热情,人一对我热情就想跟他们称兄道弟。这不,酒才喝了一半,我已经结交了七八个哥们了。
正热闹着,那坐在首位的,也是温有方请来的主陪,叫什么翁同苏的,身份是一个什么一等伯爵,满头的白发,这个时候捋着胡子笑道:“依照我看,既然李公子今日的金榜题名,那就来个喜上加喜,老夫我在这里做一个证人,正好,今天也算是个黄道吉日,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李公子和温小姐这门婚事,今日就算是定下了。哈哈,你们说,如何?”
众人纷纷笑道:“翁老说的不错,有翁老这个证人,以后两个人的婚姻可不就是和和美美天长地久了嘛!”
我虽然有些晕头晕脑,但一听也能明白,这是要给我订婚呀,我这算是啥?刚刚金榜题名,就要结婚?而且,还是跟他家里的大小姐结婚,这算是入赘吗?
只听另外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大声说道:“既然翁老已然成了订婚人,照我看,那咱们今天是订婚、结婚一起办,好上加好,喜上加喜!”
众人轰然拍手叫好,温有方夫妇也微笑地看着我。
我心想:这是赶鸭子上架呀!
是好事吗?当然是好事,我这个“金榜题名”,虽然画了几个大乌龟,但是众人的恭贺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上加好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那位温如玉小姐到底长得啥样?
见我有些迟疑,不说话,这时候早有几个好事之人过来规劝,又是说什么“两厢情愿”,又是说什么“光宗耀祖”,又是什么“荫蔽子孙”,一套一套地说得跟相声似的。
这个时候,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只是刚才一直满屋子找那个小玉,但这么多人,上哪儿去找她来?
那翁老笑道:“既然这样,老朽我今天就要吃两顿酒席啦,中午的这场,是恭贺我们李会元金榜题名,晚上的呢,就是给两位新人做证婚人和主婚人。如何?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又是齐声叫好。
我心里念叨着:好,该来的还是要来。想想先前那几天的经历,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些人把我弄到府上来,然后又不马上洞房,原来,是先等着我这个什么“金榜题名”了再说,这样,两个人才够般配。
只是,我自己却像是一个被人拧紧了的发条一样,自己走多少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全凭别人怎么操弄。就连考试这件事也是被人安排好的,我自己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就被人推进了考场。不过幸运的是,我的大乌龟,哦,对了,还有那个抄袭来的那篇狗屁东西,现在成就了我。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这么多天来,我不就是想着洞房花烛吗?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啧啧,这可是人生两大幸事!
于是,接下来,我就跟一个木偶一样,只负责傻笑,只负责拱手和问候。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外面院子里的吹鼓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吹得是震耳欲聋,而我,也早已经被人换了衣服,大红的结婚袍子,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地毯,大红的窗花,还有大红的桌布。
宾客们连同温有方夫妇现在都换了衣服,就连丫鬟和佣人们头顶上也戴了鲜花,我终于瞅见了小玉,她正在那里伺候着一众人吃东西,嘴里面浅浅地笑意,不经意见就扭头看到了我,四目交对时,她忽的娇羞了一下,低头不再看我。
我心里不断默念道:要是那个新娘子很丑,或者是奇形怪状的什么东西。那今天晚上我就要带小玉走。一定要带她走!
接下来,那就是今天的重头戏,拜堂!
中午的酒还没下去,这个时候只觉得懵懵的。正在摇晃间,一众人簇拥着新娘走了进来,头蒙着红盖头,一身华贵的婚礼服,宽宽大大的,让人不知道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小步往前走,到了我的跟前,站在旁边,我想要努力看清楚她的样子,但是,她浑身上下被遮盖地严严实实,根本没法看明白。我忽然有了一股冲动,想要当场给她揭下来。但是理智却战胜荒唐举动,乖乖在在旁边。
跪拜天地,跪拜父母,夫妻对拜。
在一众人等几乎就要喊破屋顶的哄叫声音中,足足折腾了快要一个时辰这段仪式才终于结束。
新娘被簇拥着出去,然后,我却被留了下来。又是一顿猛吃猛喝。最后喝得都快有些要说胡话了。
及至夜里七八点钟,宾客们终于散去。一帮年轻的小伙子吵吵嚷嚷地要闹洞房,但是东倒西歪的都站不住,最终他们让温有方等人劝了下去。
四名丫鬟把我引到了西边小阁楼,那里正是烛火辉煌,红色的窗花正在蜡烛的摇曳下显得熠熠发出光彩。
我一边扶着楼梯扶手,一边心里面开始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我会碰到什么,那个新娘子,我未来的老婆,她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小玉走。
哎,对了,小玉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正当我回头看时候,只听丫鬟说道:“姑爷,请往上走,小心台阶。”
我一见,那说话的可不是小玉吗?她正在我前头给我引路呢。唉,真的是喝多了,喝多了。
有小玉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门口放了一个铜脸盆,小玉等人让我洗洗脸,她们则站在旁边伺候着。冷水一浇在脸上,神志立刻清醒了不少。站在门口,我有些不敢进去,再瞧瞧小玉,她也正一脸娇羞地看着我,脸上尽是笑容。
我猛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心道:我这是在干嘛?明明是一个马上就要入洞房的姑爷,却要惦记着一个小丫鬟。这个事儿要是让温有方夫妇知道了,非要活剥了我不可。
丫鬟们见我自己打自己,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等明白过来以后,马上就都捂了嘴吃吃笑起来。
小玉和另外一个丫鬟帮忙把门推开,然后说道:“姑爷,请进去吧,小姐在里面等着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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