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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跤跌得可惨,郑薇疼得四肢百骸都像移了位一般,趴在地上半天都倒不过气来。
乔木急忙来扶她,着急地问道:“小容,你还好吧?”
郑薇脸都疼得移了位,她嘶嘶吸着凉气,把两只手抬上来一看,擦破了好大的皮,还往下滴着血。她试着走了一下,那个踢着地缝的脚尖也疼得紧,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乔木把她扶起来,勉强走了几步,只是乔木毕竟是个没做过粗重活计的女人,撑着郑薇没走几步就要倒下去。
郑薇只有指着前头拐脚的一个台阶道:“这里离内务府不远,我在台阶上坐会儿,你还是先叫个轿子过来,让他们把我抬回宫吧。”
乔木却看了看左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指着前头道:“那里不是侍卫房吗?在外头太冷了,地上也凉,小容去里头坐一坐,等我把人叫来我们再走。”
郑薇这是刚刚从建在外宫的内务府过来,侍卫房就在内宫跟外宫相交的坤四所,两人今天正巧走到了这里来,离侍卫所大约有一射之地。
郑薇有些顾虑:“可是……”
乔木看着郑薇受这么重的伤,早就心急如焚了,她不由分说地打断郑薇的话:“小容,事急从权,如果你怕别人说的话,叫那些侍卫们在外头站一站,你到里头休息,把门开着,再烤烤火,我去去便来。”
她一边说,一边半背着郑薇,两个人慢腾腾地还没挪到侍卫房,便瞅见三四个着红色公服的侍卫们涌出来,见到这两个一身宫装的女子都愣住了。
郑薇早在人群里看到了某人,明明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她就像做贼心虚一般地低下头来。
乔木这些日子倒是历练得镇定不少,她对着几人施了个福礼:“几位大哥,我们主子刚刚有些不适,想在侍卫房里歇一歇,等我叫个软轿过来,我们这就离开,不知大哥们方不方便?”
乔木话说得客气,可郑薇好赖也是宫妃,这几个侍卫就是想反驳,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几人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人道:“正好,我们都要去交班,屋子是空的,子英,你在外面站一站,等娘娘走后你把门锁了再过来吧。”
郑薇还不知道沈俊字子英,待听见那声清爽的声音答了声“是”后,心头又忍不住是一阵狂跳。
侍卫房里的炭火还没有全熄,乔木把郑薇放到条凳上,将炭火拨燃,又把帘子打开半扇,使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只坐着她一个人后才离开。
暖烘烘的炭火一烘烤,郑薇手上脚上那种痛感更加难忍,她望了一眼站在外面像个雕像一般的沈俊,问道:“上次托小喜子送你的药你用了吗?”
刚刚人太多,她只模糊瞅了一眼,仿佛看见他的脸上结了痂,只是还有一大块红黑色的疤在那里,看着极是碍眼。
“用了,多谢娘娘。”沈俊平平的声音送入郑薇的耳朵里,他停了一下,道:“娘娘那里还有吗?”
一直以来,沈俊从没找郑薇要过东西,他猛地一开口,郑薇愣了一下才道:“有的,我回去后就托小喜子给你送过来吧。”
“不要小喜子!”沈俊沉下声音,在郑薇的惊愕中强调道:“这个药,娘娘还是亲自送的好。”
郑薇愕然片刻,道:“为什么?”
沈俊又不说话了。
郑薇胡乱想了一会儿,只有道:“可我怎么送过去给你?”
沈俊就像早就想好了一样,脱口而出:“就明,嗯,等娘娘伤好之后,我会让小喜子通知娘娘的。”
郑薇除非必要,很少跟小喜子打交道,尤其是像私会这样要命的事,她可不放心这乍一看是少年老成,仔细观察却有些阴沉手辣的小太监。
她迟疑道:“有什么事,你不能现在就说了吗?”
沈俊道:“娘娘可以不去。”
这是没得谈了。
她怎么敢不去?沈俊这条线若是断了,她娘的消息还能让谁给她打探?
这些日子,郑薇不是没授意丝箩往外发展人手,但是,她根基浅薄,又没有宠爱。就是那些人看在钱的份上愿意跟她透漏点消息。只是不提消息的真假,就凭那份认真,又有几个及得上沈俊?
郑薇在心里自我说服了半天,只好泄气地道:“我去,我等你的消息。”心里却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沈俊这么神神秘秘的?
沉默当中,在内宫的软轿终于到了。
郑薇被搀上了软轿,到景辰宫时,听见抬轿的女力士在向轿外的人行礼:“见过江昭仪。”
郑薇精神一振:这么多天了,江昭仪终于服了软!只是她不在,也不知道郑芍跟江昭仪谈了些什么。
她们这么着急回宫,也是因为皇后三月禁足之期将满,若是不在她出来之前做些什么,也未免太过浪费了这三个月的时间。
原本她们离得远,也就没有做这个指望,但哪成想事情居然峰回路转,叫江昭仪的弟弟落在了她们的手里。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得知郑薇受了伤,郑芍在太医走后便到了侧殿来看她,郑薇问起了郑芍:“今天跟江昭仪谈得怎么样了?”
郑芍面带得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怎么样?她当然是以后要唯我马首是瞻。”
这样要命的“证据”落在对头手里,郑薇的料想当中,江昭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问了这一句后,便把此事抛在了脑后。
她伸手摸摸郑芍的肚子,问道:“今天小家伙乖不乖?”
郑芍整个人的气韵都柔和了下来,她手也放到腹部摩挲着,嘴上却道:“别提了,真是个懒家伙,今天才动了两回。”
郑薇满脸妒忌:“动了两次?我又错过了,一次也没摸到呢!”
郑芍笑道:“瞧你酸得那个样子,太医不是说,以后会越来越频繁吗?你有机会听到他跟你打招呼的。”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远远传来一声静鞭,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
郑芍皱了眉,不情不愿地被澄心搀起来,嘴上道:“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来干什么?”她按住郑薇:“你别起来了,好好休息,我去迎一迎皇上。”
郑薇顺从地点点头,目送着郑薇离去,隐陷入了深思当中:说起来,自郑薇回宫后,虽然她仍然不能侍寝,但皇帝不知是出于对胎儿的重视,还是另有原因,已经到郑薇宫中歇了两次,惹得后宫众人恨得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郑芍刚从屋里离去,郑薇便叫来丝箩,扶着她的手要起身:“把窗户打开,把我扶到窗户那去。”
若说丝箩比乔木有一桩好处,那就是绝对服从郑薇的命令,若是这时候,乔木在身边,别说打开窗户了,郑薇能不落下她一顿好说,那就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丝箩默不作声地执行了郑薇的命令,郑薇站在窗边,半明半寐的黄昏当中,高大的皇帝揽着身形粗笨的郑芍,两人并肩站在廊下的老梅树旁,像一幅静好的绢画。
忽而那绢画动了动,原来郑芍抬手指了一下梅树,不知说了什么,皇帝撩起了袍子,止住要上前的吴春,蹭蹭爬上树,探手摘下了枝头开得最热闹的那株红梅。
郑芍咯咯笑着接过梅花,不知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半侧过身来,轻轻弹了一下郑芍的额头,神情温软。
道是无晴却有晴,皇帝他,到底对郑芍是什么样的感情?郑芍呢?她现在又对皇帝是什么感情?
郑薇站在窗边,深深地锁起了眉头。
值得烦恼的,还不止是这一件事。
郑薇伤了手脚,也不能借病把尚食尚服两监的事情拱手让出去。
好在最迫在眉睫的冬衣在她受伤之前已经顺利地摆平了,郑薇所要做的,就是盯着这些人莫再出了错。
也因此,她即使伤了脚,还是每天不得不坐着轿子在这几个宫内监之中来回奔波调度。
她和郑芍都没有把宫权永远握在手里的准备,别看皇后连连吃鳖,可她跟皇帝结缡十几载,感情不同一般,能让她受挫至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唯今要做的,就是趁皇后还没有收回宫权之时,将她想要做的安排全部弄妥。
为了这件事情,郑薇这段时间拖着伤腿,一直忙得脚打后脑勺。
依照郑氏姐妹最好的预想,就是她们可以把宫权留到年后再移交给皇后,。了腊月事情只会更多更乱,皇后再在这时候接过手来,只会忙中更添乱。
当然这是她们对外说的理由,郑芍也以这个原因向皇帝旁敲侧击了好几回,只是皇帝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另有打算,迟迟没有表态。
郑薇也只好做好等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那一天皇后一解除禁足就移交宫权的准备,因此,这段时间,她尤其不愿意出事。
可惜,天不从人愿的时候太多了。
这天早上,郑薇刚到尚食监,一个小太监便面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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