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呀打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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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悦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罗莎录取。

    罗莎是个很难搞的女人,挑剔、有强迫症、对他人的要求多。

    比如,她要求牛奶必加热,正正好好47℃,不能多一度,也不能少一度。

    因为罗莎不喝常温饮品,而过高的温度会破坏奶制品中乳糖的结构,产生对人体不好的甲酸。

    除此之外,一系列饮品中必须加入奇亚籽。

    这是种植物种子,很小,含有丰富的膳食纤维和多不饱和脂肪酸,具有抗氧化作用,但遇水粘腻,沾杯,较难清洗。

    种子买来后,花费人工一粒粒挑出,卖相不好的丢弃。

    每次要加的粒数不同,且数字要契合她的宗教信仰。

    之后,干净的空杯被要求消毒,按高低和纹路的形状排列,然后收纳到柜子里。

    ……

    何为人?

    是为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不能忍,那一定是对方开出的价格不够。

    ……

    然而殷悦还是在心里喊她事儿妈。

    “罗莎,今天是用这个50ML的杯子还是75ML的杯子?”

    事儿妈,你今天特么的到底要哪一个杯子啊?

    “罗莎,我收到的这份行程报告觉得有些问题,不知道你要不要听我说一下?”

    事儿妈,我有一句XXX不知当讲不当讲。

    #

    她的工作很快进行到第十三天。

    女助理家中有急事,殷悦得到跟随罗莎一起去那片帕拉伊巴河流域沼泽地的机会。

    这是临近选举季的春天,然而阳光灼热,大地蒸腾。

    她开车,把握方向盘,跟着导航走。车内开冷气,罗莎裹着艳丽的毯子,正在休憩。

    车子驶离市区,进入无人之境。

    对于会遇见衍章,殷悦早有准备。

    她觉得自己的表情毫无波动,内心也毫无波动。

    于是他看向她的时候,殷悦摘下太阳镜,冲他毫无波动地点点头。

    然后……他又笑了。

    她向前走,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殷悦想:笑毛线哦笑笑笑笑笑笑!

    ……

    射击馆里有人在训练。

    这些练习馆和商用的不同,内设碎石护堤,吸附噪音和子弹,以及数面可移动的墙壁,方便改变练习场景,同时配有观察台,以便在训练中指导和打分。

    休息的时刻,罗莎心血来潮,也要来一次。

    她的成绩不错,十发子弹,几乎都在八环周围,甚至有一颗进入九环靠近中心点的位置。

    殷悦很是上道地说:“罗莎,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说完,看见衍章望向这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转回头和别人说着话。

    殷悦想:我整个人都毫无波动。

    罗莎听到她的话,高兴了,说:“你也来试试。”

    “我不会这个,我不行的。”殷悦摆手。

    她越是这样推辞,罗莎要她上场的兴致越高。

    “你必须来!”她命令道。

    殷悦不得不接过枪.支。

    她低头仔细打量一眼。

    这是一把小口径手.枪。

    银色,短.枪.管,有小小的准星,一个矩形的缺口照门。

    罗莎在一旁教育她:“你听好了,最基本的火器使用安全法则有四条,第一条,你要永远假设拿在手里的任何一把枪都是有子弹的,哪怕你看到它已经打完了子弹,你首先也要先检查一遍……”

    殷悦听着她的话,却在想别的:她以为我是不会的,她这样兴致勃勃地让我来试,她想得到什么结果呢?她是什么意思呢?

    她必然是想用我来衬托自己。

    ……

    殷悦只开了五枪。

    四枪飞到了靶的外面,只有一颗子弹,成功地摸到了靶面的边缘处。

    她看一眼罗莎说:“太糟糕的成绩。”

    沮丧的模样。

    罗莎似乎更高兴,更满意了。

    她破天荒地安慰殷悦道:“已经很好了,第一次能打中靶已经很好了。”

    她甚至喊了一个人来教殷悦。

    没多时,罗莎有事离开。

    殷悦跟着那个穿汗衫,肌肉鼓胀的男人似模似样地学了好一会儿。

    男人也被人叫走了。

    ……

    殷悦又百无聊赖地装了几分钟,瞥眼的时候看见衍章向着这边走来。

    她赶紧收回视线,装作认真地随便乱扣扳机。

    “你这样不对,”下一秒他突如其来握住她持枪的手,“应该摆出这个姿势。”

    殷悦吓得心脏一跳。

    “是吗?”她冷淡地问。

    “是啊。”他微笑说。

    ……

    他指点她一会儿,说一些入门的诀窍。

    殷悦仍旧不得要领的样子。

    十发子弹,都飞向了靶外。

    她瞥他侧脸,说:“没办法啊,看来好像我一点天赋都没有。”

    “哦?你很没有天赋?”他说。

    衍章想: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呢。

    “是啊。”殷悦表现出怅然的样子,又瞥他一眼。

    衍章说:“你不是没有天赋。”

    殷悦以为他要说出安慰的话。

    她准备好了回答的说辞: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我很没有天赋,我是有点难过,但还好,不是特别难过,也不会哭哈哈哈,我真不会哭的哈哈哈。

    她甚至在心里拿捏模拟好了语气,哈哈哈要和前面用不同的语调。

    然而衍章开口:“你是有点笨。”

    殷悦说:“你不要安……”

    她忽然停住。

    你……刚……刚……说……什……么……?

    衍章叹气着说:“这么直白地说出口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

    “我第一次接触枪,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呵呵。

    “我父亲带着我去他朋友的林场。那是一个墨西哥人,戴宽檐的帽子,有八字卷的胡子,他请我们去了他在林间的木屋子,墙上有风干的肉,还挂着枪……”

    呵呵。

    “我开了三枪,那天运气特别好,竟然打中一只兔子,我父亲高兴坏了,那个墨西哥男人哈哈大笑,夸我有猎人的直觉……”

    猎人的直觉?

    呵呵。

    “后来我教过几个人,一个是我的表弟,一个是朋友的妹妹,他们第一次都表现得不是很好,但很快就掌握了要领,所以……”他看着她说。

    不言而喻。

    哦!

    我很笨嘛!

    你聪明啊!

    你好聪明哦勋爸爸!

    她抬头看他,说:“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怎么说的?”

    “你说我是个好学生,很聪明,很好学。”

    “哦?是吗?”

    “是的。”她笃定。

    衍章却想:我说的话她都记着呢。

    “而且,”殷悦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在一个地方缺一点,在另一个地方说不定就能补回来。”

    “哦,”他看着她被阳光染亮的脸庞,慢慢说:“也对,人生这么短,哪能面面俱到。”

    殷悦却说:“你上次也不是这么说的。”

    “哦?”他又微笑起来,“我上次又是怎么说的?”

    “你上次说生命是一件很长的事情,不用太着急。”

    衍章却想:她连这个也记得呢。

    殷悦看着他高兴起来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

    #

    殷悦在射击馆中的表现讨好了罗莎,她开始交代她一些紧要的伙计,比如巡演细节的安排、首饰的保管,与其他演员的合作交流等。

    这招致了女助理的不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殷悦并不觉得这值得过多在意。

    她办事利索又伶俐,也很会找准时机说话。

    罗莎甚至开始指派她前往基地处理一些事情。

    ……

    殷悦很快和工作人员们熟悉起来。

    星期日的时候他们结束了上一次的训练订单。

    那天晚上,燥热稍微平息,绿色和水源使得这片区域的空气湿润。人聚集在一起,在不远处的野外搞一个小小庆祝。

    枝和叶被堆积聚拢,火引子划出一个弧度,被扔上去。

    殷悦一个个扳掉长树枝上的桠,用顶头挑拨火堆。

    火蹿高,舔亮夜色。

    殷悦扔开树枝,拍拍手,抬眼,看见衍章被火光映亮的脸。

    绰约的火光中他和身边的人交谈。

    她撇嘴想: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的样子。

    他看过来。

    殷悦拿起树枝,低头假装拨火。

    ……

    这群大老爷们很会玩,他们要求每个人讲一个自己做过的丧心病狂的事情。

    有人说:“我继父开小商店,感恩节的时候,我拿冰柜里的火鸡打保龄球,他打我,那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于是我用冻火鸡砸破了他的头。”

    ……

    轮到殷悦的时候,她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在学校里。

    负一层是间储物室,有高大的书架。

    书架上放图书馆内破损太过的书籍,以及实验课上一些淘汰的杂物,平日没有人到访。时间愈久,架上几乎堆满,很充实很杂乱,望不见对面。

    书架和书籍的阴影落下,安静又幽闭。

    闲时她来看书,图个清净。

    那个学期她得罪一名老师,这位老师有歧视华人的倾向。期末到来,她其他的课程都是优秀,唯独这门拿了个不及格。

    她去找这名老师理论,却被那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嘲讽出门。

    殷悦气得不轻。

    那个下午她又去看书,迷糊中睡着,被呻.吟声吵醒。清醒过来的那一秒她认出了那个老师的声音。她半靠在书架上,下半身贴地,冰冷,耳边是水声、喘息、激动的淫言秽语。

    她呆愣了有十几秒,摸出手机,点开录音键。

    她把这些都录了下来。

    ……

    “他是故意不让我过的。我用这个把柄,威胁他修改了成绩,还我一个我应得的分数。”

    旁边的人问:“你去找那个老师了?”

    殷悦又拨弄一下火推:“没有,我没去。我回家后和我男朋友说了。那个时候我还挺小,胆子也不大,最后是我男朋友去的。他是个飞行员,开塞斯纳飞机,经常锻炼,个头也高,应该挺能吓唬人。”

    ……

    殷悦又开始说,说和前男友的往事。

    说曾经如何相依为命,又如何许下海枯石烂的诺言。

    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是假的。

    殷悦扭回头,对上衍章的眼睛。

    火光中他黑眼沉沉。

    殷悦想:你不是喜欢笑吗?你怎么不笑了?你这是不高兴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你以为我们的身体曾经那样亲密无间,我便自此成为你的所有物吗?

    你以为我就应该是白纸一张,乖乖为你目眩神迷吗?

    她想着,几乎感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攥住心脏,兴奋又刺激,如同周围四溅的火星。

    她如何不晓得,这个男人对自身的魅力如此自信。

    几乎自负。

    他看她的眼神,那样的胜券在握。

    殷悦觉得这些天的自己在经历一场连绵的战役。

    这情感上的战役无声无息,却硝烟四起。

    她不停败退。

    此刻她终于、终于抢回了小小的赢面。

    ……

    有几秒,两人对视,没有说话。

    殷悦垂头,又拨弄下火堆。

    再拨一下。

    抬头。

    他又不看她了。

    “呵。”殷悦在心里吐出一个单音节。

    ……

    轮到衍章。

    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我曾经背着我的父亲爬了我继母的床。”

    他说完,环视周围。

    眼神从一张张或惊异,或因听到秘闻而兴奋的脸上扫过去。

    “我没穿衣服,她也没穿衣服。”他慢慢地说,很是平静。

    似乎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殷悦手中的树枝掉下来。

    故意的!

    故意的!

    这么快,这么快他就找到了属于他的反击。

    殷悦缓缓抬起脸,看过去。

    夜色与火光交融中,他再次对她微笑。

    那样完美无缺的笑容。

    吊足了胃口,他才慢悠悠加一句:“在我八岁的时候。”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人说:“这样啊……”

    “嗯,”衍章微笑点头,“就是这样,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呵。”殷悦又在心里默默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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