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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殷悦的伤势已经好转了。
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只在她额上留下小小的浅粉色痕迹。
那天,一个跟随父亲做过猎手,丛林经验丰富的成员说,前几日,他在水域中发现了一只森林巨蚺的踪迹。
这种南美特产的热带爬虫无毒,性情较为温和。然而这类畜生体格巨大,身披长短交错的黑色直条纹,尾部泛红,有粗壮的腰身和骇人的头颅。
于是即兴之间,一个以捕捉为主题的助兴活动被定下。
……
没过几日,休息日,天晴晴好。他们从仓库里拖出白蓝交错的马达船,扔上一人多高的军用大吉普,朝着水流汇聚处出发。
交汇处河宽水浊,有附近的小学生,赤着上身成群跳到河里凉快。包括殷悦在内,每个人穿短衫和较松的裤子,戴一只颜色朴素、宽檐、牛仔式的软帽。帽中垂下的绳线顺着脸廓,在下颚处打一个结。
河岸边有不知名的蝴蝶,大片、浅碧色,震着翅聚拢一处,点在河滩上,吸收水分和砂石中的矿物。人走来,四下飞散,漫天缤纷。
殷悦抬起帽檐,光线刺眼,不远处,横斜的木枝上,静静伏一只通体橄榄绿的鬣蜥。
……
船被抛下水,马达响声中,破水而行,向逐渐窄小的水域迅疾游去。
有人在前方掌方向。
殷悦盘腿坐着,衍章在他对面。其他人有在说话、喝酒的。
二人中间是一张折叠小桌,展开了立起来,很稳。
桌面上放了一副桥牌。
然而他懂得的规则她不甚了解,她提出的方法让他甚觉无趣。妥协下,两个无聊的人,呆瓜一样玩起扑克接龙。
殷悦把一张牌按在桌面,意味深长:“在我老家,把这样弱智的玩法叫做小猫钓鱼,是哄小朋友开心的。”
小朋友,你看,我在哄你开心呢!
“哦,”衍章长长地应一声,却说:“我知道了,我是猫,你是鱼。”
殷悦挺不服气的:“哪能这样,你不讲道理,就会乱比喻。”
他将两张牌面抽下,说:“因为你看上去比我好欺负,”他又气定神闲地说:“你随便喊一个陌生人过来,让他必须要欺负一个,你看他选哪个。”
……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介弱质女流,还是很有一点战斗力的,殷悦说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租房子,两室一厅,室友是一个鬼妹,昼伏夜出,神出鬼没,音响开得巨大,每夜固定几天,请人回来开趴体。矛盾是日常中慢慢积累的。没过多久,殷悦买回来一个沙发,红色,放在客厅,第二天,她清晨起来,出卧室,看见对方卧在沙发上,倒了白色的粉末,用小刀片聚拢,凑近了鼻子,深深吸一口,舒服地闭眼打抖。殷悦立刻就明白了:吸.毒!还是躺在我买的沙发上吸.毒!她跑过去,推鬼妹,要对方离开,不然就报警。鬼妹睁开眼,理都不理她,又闭眼。殷悦要气死了,刚要再推,对方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体格巨硕的黑种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殷悦与他对视半响,觉得害怕,还是松了手,咬着牙回了房间。第二天,她夜晚起夜,看到鬼妹和那个男人在沙发上做.爱,等那个男人离开后,殷悦去找鬼妹谈话,鬼妹摆摆手,受不了的样子,说行了等会我给你收拾干净还不行吗?
这是收拾不收拾的问题吗?!
她回了房间,气得一晚上睡不好觉。
第二天她一醒来,就赶到二手杂货店买了一只无线遥控小音箱,里面只放一首歌截取的片段——《歌剧魅影》里气势磅礴的开头曲。她把小音响放到客厅,自己回房间,锁好门。晚上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殷悦遥控打开音箱,音乐破耳而入,震动客厅。
啪.啪.啪是吧?很爽是吧?牛逼哄哄是吧?
让你硬了立马软,软了又硬,硬了再软!
鬼妹把音箱拆了,砸碎,示威似得仍在殷悦的门前。殷悦心里冷笑,又买了几只,砸碎一只,就再放一只。就这么过了几天,一天早上,她打开门,看见黑男人站在门前,凶神恶煞,殷悦立马摔了门。她觉得爽快,但也不是不害怕,她估计对方的忍耐应该要到尽头了,这是个最后的警告。于是殷悦打包好行李,退了房子,在临走前,晚上的时候,算好鬼妹腾云驾雾的时间,打了缉毒局的电话。
她听二房东说,鬼妹在局子里好好喝了一顿茶。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殷悦在同学家借住了几日,不久找到新的房源,搬新家后,没过几天,她再次看见了鬼妹。鬼妹搬到了她的楼上,上楼的时候给她冷冷一瞥。殷悦心里骤然生出警惕。果然,报复来得迅猛又无赖,手段卑鄙。从那日开始,不论白天黑夜,卧室上方开始出现各种噪音,跳动、击打、搬动家居……彻夜不停。
一个多星期睡不好,白天课程又繁重,殷悦开始神经衰弱,甚至出现幻听幻想。
难道又要示弱搬家?
她夜里难眠,抬头望天花板,数着噪音,心底几乎生出戾气。
殷悦想了个办法。她买来一个100W用于下料电镀的全铜芯振动马达,改装一下,配上调速器、膨胀螺丝和电源线,通电激荡起振,可以不断给楼上的地板输送高频地震。安装好并通电后,她收拾行李,去朋友处又借住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她回来,鬼妹几乎哭着下楼求和。
……
衍章听了大笑,笑完他说:“你这样治标不治本。”
“为什么?”
他表现出我很有道理的样子:“你想想啊,人家为什么会欺负你呢,还不是因为你看上很好欺负,你再想,要是我,别人敢乱糟蹋我的沙发吗,嗯?”
殷悦想的却是:可你根本就不会需要和一个陌生人合租。
她看他带笑的眼睛,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又想: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凌晨拖着箱子流落街头,城市灯火通明,而自己连一个小小容身之处都没有是什么样的感觉。
衍章继续说:“我帮你想了一个办法,要人再看到你,没有敢欺负你的。”
“什么方法?”殷悦问。
“你闭上眼睛。”他说,高深莫测。
殷悦狐疑看他,还是依言闭了眼睛。
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
几秒后,她感觉有凉的东西贴上额头,是桥牌。
衍章在她耳边说:“以后你出去,顶着这个,保管别人都对你一脸敬畏,再也不敢小瞧你。”
殷悦心下大大好奇,睁眼,一摸,抬头看到他起身离开的背影,又垂眼看牌面。
上面是图案,图案旁是刚刚用马克笔写上的字:
大佬的小跟班。
她握着牌,眉毛都要气歪了。
很好嘛!很能嘛!
耍我哦!
……
无缘无故被摆弄一道,殷悦站起来,要去找他算这笔账。
衍章正站在船边和人讲话,正正经经的,一点没有刚刚戏耍人的模样。
她等他跟人讲完了,跟他说:“哪有你这个样子的,你把我当小孩呢!”
他反倒大吃一惊的表情:“什么?你不是小孩吗?”
殷悦一噎,脸都气红了,说:“蛮不讲理!”
他听了,认真看她,像是思考她对自己的这四字评价,半响,点点头。
殷悦呼吸都要不顺畅了,又说不过他,气极,伸手推他一把。她用的力气不大,衍章身体却晃一晃,栽倒进水里去了,破开一个浪,挣扎几下,沉下去。
殷悦抱胸斜眼瞧着。
看你装!
她站了有一分多钟,水面上丝毫反应都没有。
殷悦心里有点着急了,她向前走几步,蹲身扶着船沿向下看。
水面平静无波,碧沉沉的。
没有人。
她试探着喊话:“勋衍章……?”
“勋衍章????”
“勋衍章啊!!!!”
她这下真的急了,站起来,看到别人都望过来,就要解释要人下水看看。她背对水面刚要开口,就在这时,两只湿淋淋的胳膊攀上船边,动作迅速,又抱住她双腿,一用力,将她拖拽下水。
猝不及防,殷悦嘴巴还保持圆蛋形,猛地落了水,鼻腔和喉咙都吃了好几口水。
她身后传来滚烫的热度,是肌肉的形状。
殷悦反应过来,气懵逼了,反腿就踹。那双手放开她,率先抓握船身,一越,上了板。
殷悦脑袋破开水面,甩甩头,深呼吸,摸一下脸,抬眼。
就看到船上,衍章湿淋淋地站着,正用一条毛巾不紧不慢地擦手,动作优雅,见她望过来,冲她微笑,挑挑眉。
她看着他,磨磨牙。
……
殷悦浑身湿透地爬回船上。
风吹来,她打个抖,扭了头发,挤出水来,重新扎一遍。她放下手,见到衍章正看着自己。
他目光从她脸上滑下,又滑回她脸上。
殷悦垂眼看自己。
湿透的衣物贴在皮肤上,曲线尽显。
她心里发燥,给他警告的一眼。
他反倒笑意更深,又冲她挑挑眉。
殷悦抱了肩,回到船边,找个地方坐着,拿帽子遮住脸,表示:不想看到你。
没几秒,她移开帽子,见衍章仍看向这里。
于是她转了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她身后,衍章大笑。
殷悦望着水面,心里却更燥了。
……
接近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寻到了那只庞然大物。
织得密密实实的网被抖着投下去。
这只大畜生有水桶般的腰身和巨大的力气,很没有眼力,并不乖乖受降。
从下午到日落,他们花费了多时,仍旧不能耗完它的力气,不弄出伤口地将它捕捉上来。月亮要爬上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放弃。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下一次休息日的时候,众人再次光临这片水域。这次的经历如出一辙,以失败告终。第三次,他们又来,从早上到日落,仍然没有成功。
回去的路上,殷悦发现衍章没有说一句话。
她想:他这是生气了,接连三次的失败,让他心里不是很快活了。
她又想:这个人应该是成功惯了的,或者说,他是不停追求成功追逐惯了的,他可能是不允许自己失败的那种人。
第四次,众人本来已经放弃,衍章坚持再来。
日沉西山的时候,成功并未光临,众人早已习惯,偃旗息鼓,正要退去,衍章却站起来,他走到对方东西的地方,拾起一把散.弹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上.膛、开枪,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和拖沓。
数击后,巨蚺漂浮在水面,血色一片。
他放下枪,很平淡地命令:“绑起来拖回去。”
于是人们纷纷跳下水去,开始捆绑,将死掉的巨.物系上船只。
殷悦坐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明明日头很盛,有那么一瞬,她是感觉冷的,甚至有一点害怕了。
她看着他俊秀的侧脸,抑制不住地想:这个人时而温和时而放浪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暴虐、偏执、冷酷的性情?
然而没过几天,他们外出,仍旧是带了枪的。别人的武器都好端端拿在手里,他却没有个正形,不好好看路,也不好好走路。到了临时休憩的地方时,他把枪抛给她。
殷悦一接,说:“你干什么呢?”
衍章反而在她身边坐下,懒洋洋地说:“我好累啊。”
殷悦还未来得及回话,他将头沉在她肩膀上,闭了眼睛,说:“我也好弱的,小殷悦,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这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乖顺极了,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殷悦看他如孩童般纯良的侧脸,又看看手中的东西,嘴里发苦。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有点了解他了,可这下,她却又一点也看不清楚他了。
殷悦看着他想:这个人现下这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半死不活地样子,看上去真是听话又好欺负。
那次开枪的真的是他吗?
她几乎要觉得前几日的他是自己杜撰想象出来了的。
她坐在那里,肩膀承受他头颅的重量,心中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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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是慢慢发现有些东西开始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
在衍章和那个女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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