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篮球赛

轻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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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现在看到的不是正文, 那就明天再来看吧!  “不许说什么呀?”杨雪珍盛了热水回来,刚好回来听见这句话, 好奇地问。

    许秋阳把事情跟她说了,杨雪珍义气地拍着邓淑美的肩膀说:“别怕, 你以后也是出来的人了,别啥事都听你妈的, 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邓淑美眼眶又红了:“嗯, 谢谢你们。”

    “那快吃吧, 吃完要开工了。”许秋阳帮她把装在口袋里的馒头拿出来塞到她手上。

    邓淑美打开手绢包, 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许秋阳无聊地四下张望,发现朱朝盛正在趣味盎然地看着邓淑美吃东西,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朝他扔过去:“看什么看, 眼馋啦?”

    朱朝盛笑了笑没出声,他就是觉得这姑娘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模样太好玩了, 跟小老鼠似的,不过没敢说出来, 这姑娘脸皮太薄, 一个不当心又把人给逗哭了就不好了。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就要开始做工了, 今天的任务是要先平整出一块地方, 盖一批简易的棚子,作为工程期间他们这些工人们的临时宿舍。

    划分好各组的负责范围之后, 大伙儿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大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人, 这里的活比起平时在生产队里干的活并不算累,大伙儿说说笑笑的,一晃半天就过去了。

    站长说了,哪一组的工作完成得最快最好,晚饭的时候给加菜,此举大大调动了大伙的劳动积极性,转正加分太遥远,还是吃的最实在。

    人多力量大,一个下午工作成绩斐然,大片的荒草被割下来,堆到一处,一把火烧干净了,凹凸不平的地方也被平整过了,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供电局的车队运过来的建筑材料,主要是大块大块的洋铁皮,用来搭简易工棚的,这玩意儿轻便、好搭,不用打地基,用完以后也好拆卸。

    半天下来,许秋阳他们组的工作是完成得最快最好的,别人说那是因为他们那一片地方是最穷的,个个眼里都盯着那口吃的,豁出命去地干,能干不好嘛。

    许秋阳他们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穷就穷呗,又不吃你家大米,反正大伙儿都穷,区别仅仅在于早上熬玉米粥的时候,是放一把还是两把玉米面的问题。

    成绩最差的反而是最被人看好的第一组,第一组的人都是来自县上或者镇上的居民,先不说家里条件好不好,起码比其他农村来的好得多,平时吃得好,人也长得精神,穿得也体面,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都看不太起其他农村来的人。

    但干起活来就抓瞎了,连锄头是怎么拿的都搞不清楚,经常干着干着,撅在后面的棍子就打起架来,加菜对他们没有什么吸引力,转正考评加分也没什么用,他们能进来这里,家里都是有一定能耐的,要不是知道将来稳稳妥妥能转正,谁愿意来吃这个苦头啊!

    所以最难管理的,竟然是罗建刚带领的这个第一组。

    其他的几个组,陆陆续续都干完了。

    这些人早上来的时候,一个个收拾得体体面面,都在笑不修边幅的许秋阳寒碜,可这会儿大伙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能笑谁了,就连杨雪珍,也在烧草的时候被扬了一头一脸的灰,用手一抹,满脸的黑道道,小辫子松了一边,辫梢上的小手绢也成了灰色的了。

    一收工,大伙儿嘻嘻哈哈地涌到河边,也顾不上河水冰凉,洗脸洗手洗脚,上上下下一通好洗,最后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排队去领今晚的晚饭。

    路过第一组的工地的时候,许秋阳发现他们还没干完,有几个县城来的姑娘家还闹起了脾气,甩手不肯干了,作为组长的罗建刚一边要带头干活,一边还要安抚人心,自个儿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许秋阳的心里没来由地觉得解气,干起活来还是人人平等的嘛,凭你再出众的人,也有狼狈的一天。

    工地的食堂还没建起来,工人们第一天上工,也没带吃饭的家伙,不方便分发一些汤汤水水的食物,因此晚饭吃的还是馒头,两个白面馒头搭一个玉米棒子,许秋阳他们组的奖励是每人多分一小袋榨菜。

    手掌那么大的油纸包,包着十几根婴儿小手指头粗细的榨菜条,上面还撒着红红的辣椒粉,香香辣辣的可下饭了,就着一根能吃下一整个大馒头。

    许秋阳只吃了两根就舍不得吃了,照原样包起来放好,留着后面几顿吃。

    各组组长在吃饭的时候被召集到一起开会,有人还嘀咕了一句:“他们该不会是开小灶去了吧!”

    杨雪珍不屑地白了那人一眼:“就算是开小灶那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当组长去啊!”一开始就说了,这组长只是临时选出来的,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要看以后的表现,表现不好随时换人。

    杨雪珍作为干部子女,最讨厌别人说这种话,人家付出比你多,得到更多的资源是应该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去当干部呀。

    被怀疑去吃小灶的朱朝盛愁眉苦脸地回来了,小灶没吃着,倒被安排了一个令人为难的任务,在工人临时宿舍盖起来之前,每个组的人都可以先回家住,但每天晚上每组必须留下一个人值夜,看守材料。

    这大冬天的,露宿荒郊野外,谁乐意啊!

    要是只有一两天,他这个组长一咬牙也就守下来了,可这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粗略估算一下,这片临时住宿区能盖得起来,起码也要一个多月,只好组里这几个男人轮着来了。

    朱朝盛说了这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表态呢,许秋阳就先站出来了:“多大事啊,不就守夜吗?我来!”她正愁住宿的事没法解决呢,这不,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朱朝盛立刻说:“不行,咱们组又不是没男人了,怎么能让女人来守夜。”

    其他人也立刻表示,作为一个男人,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来干这活。

    许秋阳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呀,又不是不能睡觉了,我还省得来回走了呢,路挺远的。”

    朱朝盛正色道:“你别以为就是睡个觉那么简单,这大冬天的,山风多厉害,吹上一夜能把耳朵都冻掉的,你一个姑娘家,身子骨能受得了?再说了,这荒山野岭,晚上说不定会有狼啊、蛇啊什么的,你不怕?”

    许秋阳有点迟疑:“不、不怕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咱点个火堆,狼也不敢来啊!”

    “反正不行,女的不能留,今天第一天,我是队长,我先留下,以后几个男的轮流来。”

    “可是我不住在这就没地方去了呀!”许秋阳说,“反正你们都知道,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妈把我卖给王瘸子了,我是逃出来的,要真的回去了,肯定得被关起来再也出不来了,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容身之地吧!”

    “这个……”朱朝盛这回为难了,“要不你这几天先去别人家住?”

    “谁家?这年头谁家都缺屋子,哪来的地方收留我,去你家吗?你能保证王瘸子和我妈来抓我的时候一定护着我?”

    朱朝盛不敢保证,他可以收留许秋阳,但如果人家真的找上门来,他也不敢拦着,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他要拦也不占道理。

    许秋阳挥挥手:“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回家去,要真的想帮我,明天就给我带条被子,我在这儿还指不定要住上多久呢!”

    杨雪珍担心地拉着许秋阳:“你真的行吗?别逞强啊,咱们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的。”

    “我没事的,你们都放心好了。”再难她也得撑住呀,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在这儿站稳脚跟,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海阔天空了。

    “那你千万别硬撑,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

    许秋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回去找找,有没有一些不要的衣裳,明天带过来给我替换,铺盖什么的也要一套,以后等发了工钱,我再做新的还给你。”

    “说什么还呀,你放心吧,需要用到的东西我明天都会给你带来的,你只管安心用着,我还不至于就差你那点东西了。”杨雪珍眼眶有点红红的,她这个姐妹投胎投上这么个家庭,也太惨了点。

    邓淑美掏出她剩下的一个馒头,今晚口粮发得多,她确实是吃不完,倒不是故意省下来的。把馒头塞给许秋阳:“这个你拿着晚上吃,天冷,肚子饿得快!”

    许秋阳笑道:“不怕你妈打你了?”

    邓淑美也笑着说:“她不知道。”

    “那行,谢谢你啊!”许秋阳接过馒头,笑容满面地目送自己组里的小伙伴们陆续离开,最后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堆铁皮板上,叹了口气,这漫漫长夜,要熬过去可真不容易啊!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罗建刚从许秋阳面前路过,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奇怪地回过头来:“你怎么还不回家?”

    罗素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狐疑地问:“这个点儿还没收工吧,你怎么回来了?该不是偷跑的吧!”

    “怎么可能!”罗建刚不满地说,“姐,我可是有好东西特地带来给你的。”

    罗素芬上下打量了两手空空的罗建刚一眼:“切,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才刚上班第二天就敢偷跑,看我不告诉爸打断你的腿。”

    “你这爱告状的老毛病还能不能改了?我才不是偷跑,我这是有正事,站长亲自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说吧!”

    “你前阵子不是说要作反对封建思想的宣传,可就是没有合适的素材吗?”

    罗素芬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难道你有?”

    “当然!”罗建刚得意地说,“今天我们那儿就发生了一件可歌可泣的弱女子与封建迫害做斗争的伟大事件,你要是报道出来,肯定能得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这个月的优秀播音之星,非你莫属了。”

    “嗤,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行吧,你先说来听听,我看看适不适合报道。”罗素芬被他提起了一点兴致。

    “要说可以,不过你要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罗素芬警惕起来。

    罗建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凑近了压低嗓门说:“帮我写份检讨,不用太长,一千五百个字就够了,你写文章速度快,下班前就能写完。”

    罗素芬大笑起来:“哈哈,就知道你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儿,闯了祸被逮住了?唉哟,不行,笑死我了,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写检讨,哈哈哈哈!这个忙我可帮不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写过检讨这种东西呢!”

    罗建刚恼怒地瞪着她,办公室的其他人虽然都低着头假装勤奋工作,但不用看也知道正在偷笑呢:“不帮就不帮,有什么好笑的!”扭头就要走。

    身后罗素芬懒洋洋地说一句:“那你们站长吩咐你来我这儿办的事,不办啦?”

    罗建刚转过身,双手撑在她办公桌上:“你帮我写,我就告诉你。”

    罗素芬当然想知道这件事,但又不愿意就这么便宜了他,故意不屑地说:“你爱说不说,你们站长特地给你放半天假,可不是让你来找我帮你写检讨的吧?我看呀,你就等着回去写双份吧!”

    罗建刚恼羞成怒地直起身子:“我还偏偏就是不说了,急死你!”说完很有骨气地扭头就走。

    气得罗素芬抓起桌面上的一张纸,团成一团朝着他的背后扔过去:“臭小子,以后你都别落我手里!”

    罗建刚气冲冲地回了家,他家住在县政府宿舍大院里面,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

    她母亲刘少梅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别人家的院子里都是种些平日里常吃的蔬菜,院墙上爬着丝瓜秧、豆角秧什么的,只有他家里种的都是些花花草草,打理得欣欣向荣。

    回到自己的房间,罗建刚往床上一倒,烦躁地打了几个滚,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爬起来,拿出一个行李袋,翻箱倒柜地收拾起东西来。

    刘少梅下班回家,听到儿子房间里柜门“啪啪”响,忙进来看个究竟:“我说你这是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子遭劫了呢!”

    罗建刚一边往行李袋里塞衣服一边说:“收拾行李,去工地里住。”

    “这么快就要住工地了?不是说还没建好宿舍吗?”

    “有工棚。”

    “那怎么行,这么冷的天,工棚再怎么说也是四处透风的,不行,我得去跟他们说说,去干活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人去住工棚呢,儿子,实在不行,这活咱们不干了。”刘少梅说风就是雨,一转身就要往外走。

    罗建刚连忙拉住她:“妈,说好了不要搞特殊化的,别人都能住,我怎么就不能了?行了,我要走了,你别去跟人闹,不然对我影响不好。”

    刘少梅楞了一下:“这就走了?饭都还没吃呢,不行,先吃了饭再走,去那儿能有什么好东西吃啊!”

    罗建刚想了想,现在回去工地大概也已经开过饭了,便应了一声:“行,那我吃了饭再回去。”

    “那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随便!”过了一会加上一句,“给我包点饺子带回工地里吃吧!”

    包饺子是件麻烦事,得和面擀面皮,还得剁馅,不过儿子想吃,刘少梅一点儿也不嫌累:“行,要吃什么馅儿的?白菜猪肉还是韭菜鸡蛋?要不我两种都包点儿吧,你多带点儿过去,给工友也分点儿。”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有节奏的剁馅声,过了一会儿,刘少梅又探出头来大声说:“我刚买了些冬笋,给你用咸菜烧肉焖了,带回工地里吃吧,这天气吃上三四天都不会坏。”

    罗建刚没说什么,反正不管他说要还是不要,刘少梅都会做了给他带上的。

    平时他也不是没出过门,收拾行李很简单,日常换洗衣物往里一塞,再带上毛巾牙刷就齐活了,可是今天收拾完以后,心里总感觉少了什么似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拉开这个抽屉看看,再拉开那个抽屉翻翻。

    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新牙刷,正想放进行李袋,突然想到早上许秋阳一脸不高兴地说的那一句:“我们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心里一窒,顺手又扔回抽屉,重重地推了回去。

    真是昏了头了,不过是一个瘦不拉几的乡下野丫头,他居然还想着要给她带东西,就她那德性,带了给她她也不会用。

    正准备回房间,突然一阵风吹过,把他姐罗素芳房间门口的半截布帘给吹得飘了起来,刚好看见她桌面上摆了一瓶用了一小半的雪花膏。

    罗建刚回头看了看院子,两步走了进去,随手把那瓶雪花膏顺了起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刚走出来,罗素芬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乒乒乓乓”地打开衣柜找衣服,一阵风似的从罗建刚面前闪过,去屋外打水洗脸,一边洗还一边大声说:“妈,我今晚不在家里吃饭了。”

    “这都快做好了,怎么就不吃了呢?”

    “跟朋友约好了去看电影,来不及吃了。”说完抹干脸上的水又冲进房间,在桌面上扫了一眼,随即拉开抽屉着急地翻找着,“我的雪花膏呢?”

    “妈,看见我的雪花膏没有?”

    刘少梅回答:“你自己用的,不是一直在你桌面上放着嘛!”

    “可是没有啊!”罗素芬急得直跳脚,“我记得早上用完明明就是放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突然冲了出来揪着罗建刚:“我刚刚看见你从我房间里出来了,是不是你拿的?”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男人,拿你的雪花膏干什么。”

    “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怎么会不见,除了你还有谁?”

    “就不能是你自己记错了?你房间窗户还开着呢,说不定是哪只野猫跑进来叼了去呢?”

    “野猫叼我的雪花膏干嘛啊,又不能吃,肯定就是你拿的。”

    “你自己都说了,又不能吃,我拿来干嘛,还学人家娘娘腔涂雪花膏吗?”

    “还能拿来干嘛,送给小姑娘讨好别人呗,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你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讨好过小姑娘了?”

    “就你上高一的时候……”

    罗志强下班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家里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他双手往身后一背,咳嗽一声,满身领导派头地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爸!”罗素芬委屈地撅起嘴,“你管管罗建刚,跑到我房里乱拿东西。”

    罗志强一瞪眼:“拿你姐什么了?快拿出来。”

    罗建刚本来还想着吵一吵就还给她算了,可他爸这么一掺和,他就有点拉不下脸了,万一问起来他拿这些女人用的东西有什么用呢?不行,那也太丢脸了,他决定死撑到底:“谁拿她东西了,一回来就在这儿嚷嚷。”

    罗志强跟女儿说话的时候明显温和了许多:“芬芬啊,什么东西不见了?”

    “雪花膏。”

    “哦,雪花膏啊,不见了就重新买,爸爸给钱你买。”

    罗素芬一跺脚:“爸,这是我朋友去省城的时候帮我带的上海雅霜牌雪花膏,这儿买不到!”

    “那……”罗志强也有些为难,“要不我回单位问问,最近有谁要去省城出差,我让他帮你带?”

    “那我现在抹什么呀,我跟人约好了去看电影的!”罗素芬说着狠狠地瞪了罗建刚一眼,她还是觉得这小子心里有鬼。

    罗建刚双手插兜,两眼望着天花板吹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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