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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发那天当晚, 玄墨留在了东莱峰, 同清余密谈了一夜。
清余表面上虽对自己徒孙毫不关心, 但依然是说什么都不肯轻易饶了西野炎。清余真不是为了玄秋,在他眼里, 修魔是死罪。
可无执说什么也不肯把西野炎交出来, 清余又不能真的跟他动手, 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掌门凛然而立,只说待玄秋醒过来后,在做打算,若是西野炎当真修魔,并且袭击同门, 他就亲手废了他一身修为, 再逐出山去。
掌门表面上大义凛然,实际上心里被凶相毕露的师叔吓得惶惶然。
好不容易打发走清余, 无执转身又去问了西野炎, 并仔细看了他那黑火。
火,一开始并不是黑色, 同寻常火焰一样, 是橙黄色的,然后由西野炎心念控制,颜色逐渐变成了红色。
可为什么会变成黑色, 西野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是到最后, 不知不觉的就成黑色的了。
无执又问了西野炎练得是何功法, 西野炎老实交代,他就练了一门功法,便是无妄传给他的那本焚心诀。
无执听了,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挥手让西野炎退下。
西野炎走后,无执站在原地,忽然甩手,一掌碎了旁边的长凳。
好脾气的掌门,此刻气得直发抖,“这个孽障……这个孽障!”
很早以前,无执同无妄外出游历,曾降服过一个魔修。那魔修同西野炎一样,是单系火灵根,双掌生黑火,将无数道修小门派烧得一干二净。
他们师兄弟二人合力杀了那魔修后,得了他的储物袋,而魔修所练的功法也在其中。无执的本意是将它们一同毁了去,而早些年的无妄,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子。他指责自己无执暴殄天物,自己将魔修的储物袋强留下了。无执从来都是争不过自己师弟的,就随他去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留到现在,还传给自己徒弟了!
无执气极了,给明净留了话,让他注意着,一旦无妄回来了,就召他上玉留台来见自己。
天剑门中发生的事,无妄是一概不知,自西野炎筑基之后,他就离了天剑门,到东南方向,数万里之外的鞍山晃荡了九个多月。
鞍山脚下是一座小镇,镇中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有。无妄于三年前,在此处逮着了一只狐狸,狐狸有了造化,已经能出人形,无妄就让狐狸替他看铺子。
在小镇最冷清偏僻的街道上,一个最不起眼的位子,无妄在那儿有间铺子。
铺子就叫一间铺子,铺子里摆着各种下品灵丹仙药,还模样,还是吃下去就会出问题的那种。
所幸这间铺子位置偏得很,成年累月的无人光顾,才没闹出过人命。
这铺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也就没人关心。
而一年来那么两三回的无妄,还成了常客。
这一次他待的时间最久,铺子后是个四合的小院子。堂屋正中挂着一副山水画,把山水画往旁边一歪,墙就扑通扑通往下倒去,露出一条延伸进黑暗中的阶梯来。
九月个来,无妄就待在那条阶梯连接的屋室里,就连狐狸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九个月后,无妄接到了无执给他的传讯,也没说什么,就是语气有点儿严厉,让他快点儿回来。
无妄丝毫没有自己要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只是想,师兄大概是想他了。
狐狸是个娃娃脸的青年,黑白一双大眼睛,看上去精明又可爱,他穿着靛蓝色短衫,正懒洋洋的站在柜台后打哈欠。
他看见无妄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眼前一亮,心里不自觉就是一喜,“真人,您要回了?”
无妄走到柜台前,将一个木柄铜头刻花的摇铃递给他,只“嗯”了一句。
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狐狸微笑着目送他而去。待无妄走后,他仍旧笑着,然后偏头呸了一声。
无妄出了鞍山,就直接回了天剑门,其实无执想不想他,无妄其实不确定的,但他心里是明白,自己有点儿想师兄了。
他时常很不耐烦师兄的婆妈,可长时间听不见他在耳朵边唠唠叨叨的,心里又惦记上了。
无妄在晌午时分回了天剑门,他径直上了凌阳峰,却没在正殿看见无执。
当值的明净告诉他,“掌门召峰主上玉留台。”
明净特意的,咬重了“召”这一个字。无妄愣了愣,然后偷偷的,递给他一个小玉牌。
他平常总是呆着,可关键时刻还是十分的会变通。
明净不动声色的把玉牌藏进袖子里,言简意赅,“玄烈师叔的事,掌门很生气。”
无妄听了,略微一思索,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知道了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打算藏着。
然后他蹙了长眉,垂了眼睫,摆了一副面无表情却又戚戚然的神色出来。他一边驾云朝玉留台赶去,一边用内力一震。
无妄喉头一甜,立刻惨白了一张脸。
玉留台,是供奉天剑门历代掌门牌位的地方,高悬在凌阳峰正上方。无执负手站在香案台,用神识察觉到无妄不声不响的落到他身后,却等到他唤了一声“师兄”后,才绷着一张冷脸转了身。
他回头一看见无妄,立马就绷不住了,并且原本一声“跪下”,也没喝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端详着无妄的神色,上前一步就把住他的左手手腕,二指抵在脉上,神识顺着经脉探过去,只看见无妄是内息紊乱,血气翻涌。
无执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和无妄都是五千来岁,还算年少,却都十分的有位,凝神后期,就是在外横着走,也难以遇见敌手。
别人轻易伤不了他,也不是重伤,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无执看了无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无妄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无执握住他手腕的手上。那是一双修如梅骨的手,柔软温凉的指腹抵在他脉搏上,一动不动。
却不知为何,无妄感觉到了痒。
从无执指尖的那么一点儿,蔓延到了全身,他的脉搏在噗通噗通的跳动,他的心也跟着在跳。
他想,师兄。
他的。
然后,他的师兄甩开了他的手,十分的用力。
无妄蓦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无执的眼,里边是满满的失望,“你当真……过不了那一关吗?”
无执和无妄是同时被清崖收入门的,当时无执年纪大一点儿,修为要高一点儿,清崖就让他做了师兄。
就是这么一点儿,让无执给他操了大半辈子的心。
清余曾对他说过,“你是师兄,要时常顾念着无妄才好。”
无执一直记着这句话,他是师兄,他要顾念着无妄才好。
所以,他的失望不是对无妄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他没顾念好他。
“从那天以后,我恐你郁结于心因此生出心魔,便万事对你百般顺从,一切都随了你去。可你……”
无执转身背对无妄,目光落到前方香案的灵位上,那儿只有不到五张牌位,前四代皆是坐化而去,只有清崖是死于非命。
那个魔,是笼罩在一团黑气中,或者它本身就是一团人形的黑气,连修为最高的浮丘都说,看不出那魔头的修为来。
清余和浮丘两个元婴修士,才堪堪和它打了个平手。就在他们隐约占了上风之时,强行出关的无妄因在黑雾中被屏蔽了神识,误闯了战局。
魔头已经落出败相来,大抵是拼了同归于尽的心,登时压上全身修为向无妄劈了一掌过去,在绝对等阶压制下,无妄连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清崖飞过来将他轰了出去,挡住了那一掌。
所有人都以为清余受得住,可下一秒他便从脸上透出黑紫色来,眨眼之间化为了一滩血水,连元神都没剩。
惨烈的往事浮上来,让无执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涩感,他仰起头,语气悠长缓慢,“师弟……那不怪你。”
他轻声说道,“怪我。”
他确实是在怪自己,可这笔账,又确实该算在无妄身上,他担不了。
“可玄烈这件事。”
所以,他一字一缓道,“我绝不能姑息!”
无执又用力看了一眼清余的牌位,总算硬起了一副心肠,他没有回头去看无妄,只厉声道,“峰主无妄,教徒不严,除去峰主一职,罚打神三鞭,落日崖禁闭百年。其徒玄烈误入魔道,废去一身修为!”
“然本座怜他,小小年纪,为人所误,本质上却是个心好的,遂收入凌阳峰门下,再教他潜心修炼。”
在大部分时间里,无妄都是一只没嘴的葫芦,摇都摇不响的那种。他没有想到,一向温吞的师兄果断起来,居然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给自己定了罪。
无妄心里伤心了,但是他神色如常,慢慢转动脑筋,开始慢吞吞的狡辩,“敢问师兄,我又是如何教徒不严的?”
无执是个好脾气,在师弟面前,更是好脾气到基本没脾气。他难得对师弟发一次脾气,此刻心里是如浪如潮的愧疚之感,却又听无妄还在装傻充愣。
可他此刻还硬着心肠,便只冷声哼道,“如何教徒不严?你传给他那焚心诀,可是那三千年前,屠了数千道门弟子的魔修张重所练的功法?”
“是。难道就为这个,就要废了他一身修为?”
无执转身看无妄,见他一副无知无觉,死不悔改的模样,当下气得一掌拍到了香案上,“就为了这个?!”
他声音抖了起来,“无妄,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门遭缝大劫后,幸存弟子更是对此忌讳莫深,就为了这个??你将懵懂无知的玄烈引进魔道,你对得起……三年前死在那一夜的人们吗!”
看着无妄苍白的脸色,无执硬生生的将师父两个字吞了回去。
“引进魔道?只是练了那张重的功法,就入了魔道么?”
“师兄可曾问过我,为何这么做?”
无妄目光越过无执,落到了香案上,刚才无执那激动的一拍,把清崖的牌位拍掉了。
“我……”
无执怔住,他是真被无妄气到,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又恼怒道,“你还有什么理了?”
无妄走上前去,将清崖的牌位放回了原位,从旁边取出三只香来,他一边往前拜去,一边轻声道,“敢问师兄,为何魔修为正道修士所不容?”
“所为修士,既修道问心,而魔修,多半是些不肯脚踏实地修炼的人。他们为了涨进修为,专辟邪门歪道,不择手段,屠戮人命,枉顾天道。”
无执目光清明,语气凛然的反问道,“这样的人,又如何为正道所容?”
正邪不两立。
无妄拜了三拜,然后站直身体,目光还是在清崖的牌位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半晌,他才不急不缓道,“那么,玄烈做了什么?师兄就要废了他一身修为?”
无执见他把话又说了回去,皱起眉来,正想开口打断,告诉无妄他意已诀,让他别再多做纠缠。
却又听无妄道,“玄烈只是练了那门功法而已,旁的,又做了什么?”
“师兄自己也说了,魔修为了涨进修为不择手段残害他人性命,可玄烈犯了哪一条?”
“这个孩子师兄也是看着的,他脾气是躁了点儿不错,可他天赋异禀不说,还心性坚定,刻苦勤劳,更最关键的是他还重情重义。”
“就为玄烈练魔修练过的功法,就说他入了魔道?害人的是魔修,不是魔修的功法,师兄也未免太过往矫正。”
无执没想到无妄平常不说话,一开口就一本正经的不讲道理。偏偏这没道理的话,无执又仔细一想,虽然没道理却也挑不出毛病来,一时之间语噎,“你……”
无妄不动声色打量着师兄,知道他是动摇了,于是陈胜追击道,“何况那部功法,也是最适合玄烈的了。”
无执忍不住用手按上了太阳穴,头疼的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先前发现玄烈身怀先天神火,也让师兄探过他的脉,师兄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
无执回忆起来,沉声道,“那孩子资质也真是好得让人眼红,除了先天神火,身体经脉也比一般人要来得强大,练气期的修为,就已经能抵上筑基期了。”
“他身体经脉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经过神火淬炼。可那神火是上天传给他的机缘,却还并未和他溶于一体。”
无妄道,“玄烈要进阶,那火也是要成长的。可能现在还不显,可等玄烈日后修为越来越高,弊端也会出来。”
“那火不会甘于屈居一个肉体凡胎,它是天生神物,有心想要争夺灵气,玄烈又怎么会是它的对手?到以后,玄烈自身的成长定然比不上神火。”
“总有那么一天,玄烈自身的肉体也无法容纳神火,那时,这孩子便免不了落个爆体而亡的结局。”
“而那焚心诀,乃是一本天字功法,和玄烈同属火,又性阴。我将它传于玄烈,是为阴阳调和,能起个压制他体内神火的作用,也不会妨碍他本身的修为。”
“谁知师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顶‘引他入魔道’的大帽子就直接叩了下来……”
说着,无妄侧身看了无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落寞。
他长篇大论一袭话说下来,无执沉默并且动摇了。
大多魔修所练功法,皆是霸道毒辣,一有不慎便会被吞了神智,走火入魔,无执最怕得就是这一点。
可玄烈的情况,他这几天也探查过多次,气息平稳,基本上和无妄所说的一模一样。
无执沉吟半晌,最后一声苦笑,“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事到临头还挺拿话堵我。”
无妄眨眨眼,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又听无执说道,“我见你平日对他不闻不问,心中还有些后悔把这么一个好苗子给你了,没想到……”
他摇头一叹,脑袋还是有点儿疼,“我便是不追究了,可这件事影响甚大,至少你得去和清余师叔解释清楚,毕竟玄烈可差点儿当场杀了他徒孙。”
无执眉头一皱,声音又严厉了起来,“那个东西死不足惜,可好歹也是清余峰主直系,你那徒弟脾气真的得改了,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上门去,他就是再有理也难免落人口舌。”
无妄不解,无执又同他细讲了。
无妄听后,还是猛的直摇头,“不去。”
无执叹气,“你的徒弟,你不去谁去?”
“不去,师叔凶。”
“那谁去?”
“你。”
“玄烈又不是我徒弟。”
“可你是我师兄。”
无执一口气差点儿没背过去。
无执也是怕师叔凶的,可是当着师弟的面说不出口,于是只好又硬着头皮去了东莱峰。
无执心里还是有些怅然的,因为从师父陨落后,师弟还是头一回一天和他说那么多话,然而却全是为了自己徒弟。
可他还是把无妄的话润色几分,清清楚楚的说给了清余听,然后七上八下等师叔凶他。
清余听完后,两条粗壮的白眉往上一竖,铜铃般的大眼瞪了过去,“你所说当真?”
无执心里发抖,脸上微笑,“确实如此,师叔若不是不信,随我去探探玄烈的脉便知晓了。”
清余沉思半晌,还真的跟着去了一趟,他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静下心来后,倒反过来宽慰了西野炎几句。
清余跟着无执来,无执又亲自将他送回到了东莱峰,途中,清余道,“掌门,待那孽障醒了,便任由门规处置吧。”
无执有些犹豫,正待开口,清余又道,“残害同门,罪无可恕,掌门无需顾念老夫,也是老夫御下无方,才让这祸害……”
清余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十分的痛心疾首,说不下去了。
原来,之前玄墨领了无执的命,要细查西野炎遇袭一事,他成天东晃一下,西浪一阵,还真有了些眉目,隐隐约约指向了玄秋。
可惜没有证据,玄墨也没办法拿下他,就一直这么拖着。
谁知这回玄秋受了重伤,也不知是神志不清还是良心难安,昏迷中嘴里还在一直念叨着,把自己这些年做的亏心事全部念叨出来了。
清余听见了,得知自己最惋惜的徒弟竟然是死在这么一个人手里,当下血气翻涌,差点儿当场一掌劈了玄秋。
可他忍住了,抬手让玄墨把玄秋抬到戒律堂去,也是只说等他醒了,就按门规处置。
等他醒了,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玄墨一走,清余转身就老泪纵横,他伤心欲绝的想,自己不但没有徒弟缘,大概连徒孙缘都是没有的。
可他转头一看到傅秋良,就马上又不伤心了,他这不还有一个徒弟么。
清余不知道,他这个徒弟一看见他心里就是悲愤的。
因为傅秋良觉得,他快被清余养成深闺大小姐了。
又过了三天,玄秋总算是醒了,玄墨也不和他废话,他用阵法录下他尽日嘴里念叨的话,放给他听了一遍,就直接押了出去。
玄秋是被绑在戒律堂前公开处刑的,每一条打神鞭下去,一旁就有小童高声念出了他的罪状,四鞭下去后,玄秋就已经没了气息。
戒律堂给他的惩罚是十鞭,他死了也要打够了整整十鞭能才停下。十鞭过后,围观的胆小弟子已经便过脑袋开始呕吐。
再提起西野炎,有了掌门和两位峰主的发言,别人再想他,就只有夸他越阶挑战了。
事情可算皆大欢喜,圆满结束。
可是西野炎自己,一点儿都不欢喜,甚至气得牙痒痒的。
他倒不是为自己修炼的功法,对于西野炎来说,厉害就行,管他魔修道修?
从他进凌阳峰开始,到现在也有了十来天,他被限制了自由,十来天了,他没有听见一点点关于胡非的消息。
起先他还毫不在意,可时间越久,他按捺不住的烦躁起来了。
陪他的就只有一个明净,他无数次顾左右而言他的问,“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明净被他问了好几天,最后也不耐烦了,道,“玄烈师叔,清绝师祖没有来找过你。”
西野炎恼羞成怒,“谁问他了!”
明净忍住想要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哦”了一声,淡淡道,“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您。”
玄秋死后,又过了十来天,西野炎才离开凌阳峰,回了伶州峰。
可是,胡非不在。
子溪告诉他说,“清绝师叔祖没有回来过,听说,他在镜湖中悟了惊寒剑,浮丘长老就让他回了庚桑峰。”
西野炎冲进屋子里,气得拿脑袋撞墙,“啊啊啊啊,这个白眼狼!呸白眼驴!”
撞了两三下,西野炎就不撞了,因为撞疼了。
他捂着头又气又委屈,想谁乐意见胡非那个蠢货啊,他是想要回自己的抹额!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胡非一点都不知道。
浮丘将结界扩展,笼罩了整座庚桑峰,不许别人进来,也不许胡非出去。
胡非憋了好几天,忍不住了,浮丘就冷冷一句,“你悟了惊寒剑了?”
最近,他又新添了一句,“两个月后的弟子大比,你有把握拿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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