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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他一脚踹了古昔的房门:“古昔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
对,他就是孙子!两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
一脚下去,门没开,又一拳头过去,凤容璃就一醉鬼,鬼喊鬼叫:“古昔,你出来!”
当然,除了惊了满园夜莺,屁都没响一个,这时辰,古昔一定在房间里,就是不吭声是吧。
好,他要发飙了!
凤容璃一阵拳打脚踢,催债似地喊:“给老子出来!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踹你门了啊!”
不是早就已经踹了!他又踹了好几脚。
罢了,别跟醉鬼讲逻辑和道理,大半夜的,他继续狼嚎,房门被他踢得地动山摇。
随后,就是一阵杂乱无章的撒泼,和一阵鬼叫狼嚎的咆哮,用生命在诠释撒酒疯的真谛啊。
“古昔!”
“古昔,你给老子出来!”
“你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屋!”
“你出来出来快出来!”
“……”
满园夜莺,作鸟兽散,夜里巡视的侍从,都不由得伸出脑袋往院子里瞧,只见,古昔门前,一只酒鬼摇头晃脑踉踉跄跄。
“额!”凤酒鬼打了酒嗝,大力踹了一脚,踹偏了,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脑袋就磕在了门上,他哀嚎了一声,一阵头晕目眩,捂着脑门,他喊啊叫啊,声嘶力竭,继续用生命呐喊。
“古昔!”
“你出来!”
“你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
突然:“啪嗒!”
一声响后,凤容璃一愣,声音卡壳了,房门突然就应声开了,毫无预兆,凤容璃那一记锤门的拳头就捶在了硬邦邦的肩上。他一个激灵,揉揉眼睛,面前就站了个活生生的人。
古昔抬抬眼:“喝酒了?”
酒气冲天,扑面而来,还喝了不少吧。
凤容璃下巴一扬:“关你屁事。”
眼神迷离,双颊通红,实属醉得不清。
古昔眉头一皱:“夜深了,别闹,会吵着别人。”
闹?
呵!凤容璃咧嘴一笑,然后就撒泼似地吼过去:“谁闹了?”水滴滴的眼珠子醉醺醺的,一撑,瞪向古昔,声音拔高了几度,“你说我无理取闹是吧?”
“……”
断章取义,这还不是无理取闹?
看在他喝醉了的份上,古昔不跟他计较,可他还得寸进尺了,恶狠狠地一把撑在门上:“那我就无理取闹给你看!”
他嘿嘿一笑,然后……破口大骂:“古昔,你丫的怂货,混蛋!懦夫!老子走了一百步了,你这块茅坑里又硬又臭的冷石头一步都不敢走!你还是不是男人!”
古昔脸顿时就青了。
那厮继续叫嚣,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头一甩:“哼,就算是男人,也是下面被压的那个!”
古昔嘴角一抽,脸由青转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句话,阴测测的,带着危险的讯息。
凤容璃醉得七晕八素,不带怕的,很硬气地反驳回去:“我就说了怎么着了,你还能压我不成。”
古昔:“……”
他还能压他不成!他又不是流氓,凤容璃才是流氓!
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
凤流氓脚步虽然站不稳,嗓门依旧很洪亮:“今天你便给我个痛快,就是死,也一刀解决。”醉醺醺的眼,水汽氤氲,他咬了咬殷红的唇,控诉道,“你就给我个痛快吧,你别吊着我,一刀一刀戳,老子也会痛,老子也会心凉。”
一声盖过一声,这位老子大有一股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架势,一字一字,都像堵在了心口很久,大吐为快。
古昔默了片刻,眉头皱得紧紧,有些无奈:“你别大嗓门,吵得我头疼。”
凤容璃睁大了眼,眼睛都红了,声音沙哑:“你现在还嫌我大嗓门?!”
古昔:“……”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更大嗓门了:“古昔,你——”
话到一半,他的嘴,便被堵住了,唇上热热的,湿湿的,还滑滑的……
凤容璃眼珠子一瞪,然后眨巴眨巴,酒下眉头,顿时被惊醒了,吓呆了!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来,那个热热的、湿湿的、滑滑的东西,就挪开了,他下意识舔了舔嘴,然后募地瞳孔放大:“你、你、你——”
‘你’了好几句,也没一句完整的话出来,眼红了,脸红了,耳朵根和脖子都红了,他、他……他可是连通房都没有过啊!
站在他对面的古昔,倒是淡定,除了眼睫毛一直不停地颤、脑门冒汗之外,神色很镇定。
古昔问:“安静了?”
凤容璃瞠目,傻愣愣的,不吵不闹很安静。
“安静了就听我说。”说完这一句,古昔又停顿了很久,然后撇开眼睛,看着远处的暗景,他说,“我没有同女人谈情说爱的经历,也没有同男人处过,我不懂,不是一步都不走,是不知道怎么走。”
顿了一下,古昔看凤容璃:“若是我一步不让,怎会让你肆无忌惮地闯我的院子,早便将你打残了。”
凤容璃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珠子转得飞快,似乎在极力理解,还是有点晕头转向,感觉像做梦,听了一番如梦似幻的话。
“一蹴而就我可能做不到,不是顾及他人的眼光,是我闷头一个人太久了,需要时间,你不要步步紧逼,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次的时间。”
以后?
很多很多时间?
凤容璃脑子里一团浆糊,用酒和面似的,又晕又膨胀,一脸呆头懵神的样子。
“我的意思,你可懂?”说了一句,古昔又不自然地撇开了眼。
凤容璃消化了一下,点头,片刻,他又摇头:“我是不是醉了,像幻听了。”他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半点醉意都没有,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吧,尤其是最后一句。”
这混不吝!
古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扭头,抬手就要关门。
凤容璃推着不让关:“我就问一句。”
古昔停下关门的动作,听他下文。
凤容璃一脸诚恳地问:“我是不是咸鱼翻身了?”
“……”古昔红了的脸,有点转黑了,没好气地说,“先回去醒酒。”
他正欲关门,又被凤容璃用手撑住:“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
这条翻身的咸鱼!
古昔用力一甩门:“咣!”
门关上了,差点就撞到凤容璃的鼻子,他跳开,然后拍拍胸口,接着,傻笑,笑得当真特别特别傻,笑了好久,他转头——
“砰!”
脑门撞柱子上了,好大一声响,瞬间一个大包冒出来,凤容璃眼冒星光,往后一倒,两腿一伸,就晕过去了。
半响后,古昔打开门,把某只给扛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某位殿下脑门上顶着个硕大的包、笑得一脸白痴地回府了,回了王府,逢人就赏,说人逢喜事普天同庆。
早膳过后,冬阳东升,旭日正好,地上积雪消融,院子里的冬梅盛放,最是冬季好光景。
如此好风光,可楚彧神色一片阴沉,因为菁云来说,钦南王府外面两百米处有颗常青树,树上有只黑猫,前天白天、前天夜里、还有昨天夜里,那只黑猫都是在那棵树上睡的。
楚彧让菁云去赶,菁云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
楚彧问:“还在不在?”
菁云有点汗颜,他的妖法不管用,镜湖妖尊雷打不动啊,回话:“还在王府外左转路口的那棵常青树上呢。”菁云合理猜想,“我看镜湖妖尊是打算在那安窝了,不然怎从前日起便一直趴在那树上,除了起身翻鱼,动都不动弹。”
哦,插一嘴,镜湖妖尊不是把护城河六两到八两的鱼都捞去了吗,他就晒在东边太阳最好的城楼上,这几天天气好,再过一天就能晒成鱼干了。
楚彧很不耐烦,心情甚是烦躁:“再去把他赶走。”
菁云为难:“镜湖妖尊也不是那种你赶他他就会走的人啊。”那只黑猫吸食了成壁的内丹,亦邪亦正,他又打不过那只黑猫。
楚彧便指了条明路:“那就去把那棵树给我砍了。”
那棵树很大,估计有几十年,是棵老树,修路时那块地的主人故意留着,也是一道风景,这说砍了就砍了?
菁云觉得不妥,就说:“这不合适吧,那棵树又不是王府的。”
楚彧面无表情,很冷漠:“那就买下那棵树。”
“……”
你是皇帝,你是王,你说了算行了吧!
菁云带了斧头,真去把树给砍了,还给了树的主人家一百两银子,然后才折回王府。
楚彧又问:“走了没有?”
菁云继续汗颜:“没有。”他也很郁闷啊,有点抱怨说,“镜湖妖尊他又换了棵树安窝。”
镜湖妖尊分明是打算赖在王府外面了,而且显然,妖王尊上是不准他赖的,两只猫又有仇怨,要不是萧景姒夹在中间,早就大打出手了。这样你来我往的,谁也不待见谁,互相看不顺眼。
楚彧是杠上了,怒火在眼里烧,命令菁云:“去继续砍。”
砍了一棵,还有另外一棵啊。那黑猫妖尊,就喜欢睡在树上,爬树的本领在猫族绝对是首屈一指。
菁云说出了他的顾虑:“镜湖妖尊会继续换树挪窝的。”
“那就把钦南王府外方圆一里的树都砍了!”楚彧吼。
“……”
菁云就真的去把王府外方圆一里的树都砍了,砍了两刻钟,花了一千两银子,然后,灰溜溜回来了,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又办砸了。
“还是没有走?”楚彧已经一副要砸杯子的神色了,忍无可忍。那只黑猫,伺机而动,觊觎他的阿娆,楚彧气得想杀人。
菁云抹了抹头上的汗:“镜湖妖尊又上了屋顶。”
楚彧一声咆哮,一掌拍碎了桌子:“给本王掀了屋顶!”
菁云腹诽,这两只猫!背着萧景姒打一架算了!尽折腾人!猫族就这样,一个个又任性、脾气又倔,还暴躁!妖王尊上这只半妖就罢了,镜湖都几百岁的猫了,还这么猫性!
菁云真的很无可奈何:“尊上,依照镜湖妖尊执拗的性子,除非掀了所有屋顶,不然他一定还会继续挪窝的。”
您老就省省吧,总不能把钦南王府外方圆一里的屋顶都给掀了吧!
楚彧冷漠脸,言简意赅:“把王府外一里的地都收了。”
收地?收地做什么?菁云愣了一下。
楚彧说:“所有屋顶全部掀了。”冷若冰霜的脸,恶狠狠的语气,“绝不能让那只黑猫在我的地盘上落脚。”
尊上,您这么横,萧景姒知道吗?
菁云囧:“……”
这两只幼稚猫是没完没了地杠上了!白猫黑猫,都不是好猫!菁云耷拉着脑袋,只好去收地、掀屋顶,出动整个王府的人,折腾了一个时辰才一身是汗地回来,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整只兔都不好了!
“现在滚了吗?”
菁云已经绝望了,摇头:“没有。”他顶着楚彧的冷眼,背脊生寒,也要实话实说,“镜湖妖尊他破了王府外的结界,去了世子院。”真是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为了不让镜湖靠近萧景姒,楚彧是特地在王府外捻了妖法设了结界的,难怪镜湖趴了一天一夜不动弹,准是想尽办法破屏障去了。
“咣!”
杯子被砸碎了,就砸在菁云的脚边,楚彧募地起身,怒火中烧:“阴魂不散!”
可不是,一个阴魂不散虎视眈眈,一个草木皆兵针锋相对,天雷地火就差凑到一块去,肯定说爆就爆。
世子院中,树下放了一把躺椅,萧景姒这两天精神头好了些,盖着被子躺着晒太阳,一头华发铺在椅背上,长及曳地,太阳微暖,照得人懒懒的,懒洋洋的样子。
镜湖站在树下,同以前还是夏乔乔的时候一般模样,不爱说话,就守在一旁,一身黑衣,沉冷的眼,看着萧景姒时,会暖了暖。
她问他:“可有地方住?”
镜湖依着树,挡住了阳光投射在树下的斑驳,树叶的影子落在了他白皙的脸上
他说:“凉都有很多树。”他便不信楚彧能全部砍了。
小黑以前就喜欢住树上,萧景姒放心了些,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那鱼呢?”不管是乔乔还是小黑,除了鱼什么都不吃,挑食挑得厉害。
镜湖抿着的唇,上扬了几分,同以前相处模式一般,他便知道萧景姒还是关心他的。
“鱼我自己会捞。”他走过去,蹲在木椅前,仰着头看萧景姒,“你身子不好,安心修养,不用操心我。”
他与楚彧想法难得一致,她大着肚子,没了内丹压制禁术的反噬力,身子十分不好,在她好之前,他跟楚彧都会暂时‘安分守己’。
“乔乔。”萧景姒突然喊了一声,坐起身来,她还是习惯喊他乔乔。
镜湖蹲过去一点,仰着头:“嗯?”
萧景姒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迟疑,仍是说出了口:“你和楚彧的仇怨,若是因为我,可不可以到此为止?”
夏乔乔说,他是因为她前世所受,才怨恨楚彧,怨恨这阴差阳错的情深缘浅,错过与过错,变成了不可挽回的遗憾。
他没有回答,盯着她一头白发,始终没有应她,他没有告诉她,他怨恨楚彧,也怨恨自己,她会遭禁术反噬,他何曾能逃脱干系。
萧景姒将风拂乱的发别到耳边。
“世间再无人可以催动逆转乾坤的禁术,不会重来,也没有如果了,既然无济于事,我们便不要往后看可好?”萧景姒看着镜湖,眼里有浓浓忧郁,“我不想你们两败俱伤。”
他冷峻的轮廓,一分也没有柔和下来:“景姒,我没有那么大度,尤其是你,我更斤斤计较,若非楚彧攻进北赢,我会一直陪着你,兴许现在在你身旁的是我,你让我如何能不计较。”
萧景姒不知如何规劝,也不知道如何化解了,只是心头隐隐不安,总怕楚彧与夏乔乔会斗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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