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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勇到任已经有十来天了，除了去省委参加会议之外一直在分管线上做调查研究，还没有来得及找马一飞谈话。然而，短短的十来天就不断地有人向他反映文联的问题。马一飞到任之后的行为引起许多作家和干部职工的不满，都说他不是个文化干部，对文联工作一窍不通。当然还反映了一些具体问题，所以秦勇不得不马上找他谈话。让秦勇一时想不通的是野草一直没有来宣传部找过他，只是在他调回来的那一天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杳无音信。秦勇知道野草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即使发现马一飞有问题也不愿意跑到宣传部来找领导反映情况，特别是他本人遭到马一飞的排挤之时，就更不愿意亲自出面去找同学帮忙。野草不来可以理解，但秦勇必须主动打电话约他，让他过来谈谈文联的事情，可电话打过之后，野草仍然没有到党委宣传部来，只是在电话中回答了部长的询问。秦勇知道野草有苦难言，就派文艺处的处长孙志带着副处长到文联干部职工中间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查和了解。孙志他们回来报告之后，秦勇才决定亲自找马一飞谈话。
马一飞走进部长办公室就说，秦部长，你找我？
秦勇说，坐下吧，找你了解了解文联一些具体情况。你也回来任文联党组书记有一个月了，我想听你汇报一下文联的具体情况。
马一飞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咳嗽一声汇报说，我回来之后首先了解了文联存在的问题，现在我向部长详细汇报。文联郝主席一直跑北京看病，他的工作就由尤跃和野草两位副主席分担，由于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所以也就马马虎虎。野草兼着作家协会主席，他的具体工作主要是抓作家创作和联络方面的事情，可是两月前他突然组织作家考察团去西欧进行访问，结果让一个叫崔莹莹的女作家从考察团逃跑，给这次考察带来了非常坏的影响。崔莹莹逃跑带走了儿童服装厂的大笔资金，把整个厂子给毁了。法人肖明玉每天来找文联的麻烦，要求文联给他一个说法。据我详细了解得知，法国作家协会主席法里斯与野草有过交往，他在法国曾经帮助野草发行过小说，因此两人关系非常不错，可以说交往甚密。于是法里斯亲自邀请野草带领作家考察团去欧洲访问，并且发来了邀请函。野草本人没有去，他派出以村野为秘书长，他闺女柳絮为副秘书长的作家考察团前往访问，结果在罗马让崔莹莹逃跑了。我从考察团作家们反映情况中得知，他们这次行动纯属民间活动，并不是官方邀请，而且还向作家们收取了一定数量的费用。他们自己说这些费用除了作家个人的旅差费之外，其余的用于支付法国和意大利作家们讲课费用，可有的作家反映他们个人在其中有贪污现象。文联正在审查他们这次活动的开支情况，结果马上就会有分晓。综上所述，作家考察团出访西欧是失败的，野草主席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文联应该处理的人是村野。村野是本次活动的秘书长，是第一责任人，据作家们反映得知，崔莹莹逃跑与他有着密切关系，个别作家说，他很可能是故意放走了崔莹莹。崔莹莹上厕所把行李箱给他，据说行李箱里装有给予他的报酬，所以他才对崔莹莹逃跑睁一只眼团一只眼。
秦勇插话问道，怎么总是据反映？到底是不是事实？你落实没有？
马一飞解释，有的落实了，有的还在调查落实。
哪些问题落实了，你详细说说。秦勇平静地说。
马一飞说，作家考察团每人向团里交了一万四千元费用，可其它游行团只花一万三千元，这样一来每人就比其它游行团多收一千元。六十二名团员就是六万二千元。六万二千元就组织了两次活动，一共请了法国和意大利的六位作家到会座谈，用时两天，显然对不上帐。导游和旅行社带队人员的费用已经包括在了那一万三千元团费之内。村野和柳絮交了一些白条子，来说明款项的用处，显然有些牵强附会。另外，崔莹莹出逃完全是村野的责任。崔莹莹丢给村野的皮箱内有三万元的封口费，这是好几个作家能够证实的事实。作家们的证明材料都在我的皮包内，秦部长什么时候愿意过目我就拿给你看。
秦勇说，那几位做证明的作家看见崔莹莹旅行箱的钱没有？
马一飞说，他们当然看到了，都说崔莹莹的钱都锁在旅行箱内，她还专门在别人面前数钱，然后锁进皮箱，走时却把箱子丢给了村野，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些钱是专门用来收买村野的。
秦勇继续问，你问过村野吗？崔莹莹皮箱内是否有钱？
马一飞回答，正准备今天找他，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快到宣传部来了，没来得及问他。
你没有问过本人，怎么就敢肯定他拿了崔莹莹的好处呢？再说村野是这次作家考察团的秘书长，也就是第一责任人，而且是野草的得意弟子，他怎么会因为区区三万块钱出卖自己的良心、出卖恩师呢？你能确认他就是这种人吗？
马一飞迟疑一下回答，我对他不太了解，但是举报者都这么说。
秦勇进一步说，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作为党组书记就应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初就马上落实，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找他本人对质？
马一飞说，我刚把外围情况调查清楚，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秦勇说，作家考察团从欧洲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上任也有一个月了，怎么不把如此重要的问题搞清楚？
马一飞辩解道，刚开始作家们并没有反映这件事情，前两天才突然有人举报了此事，我马上开始外围调查，大多数作家没有看到崔莹莹给村野的皮箱内有钱，只有三位作家看到了，而且可以出面作证。
秦勇说，那好，你回去之后赶快落实此事，但我要告诉你，必须实事求是，无论是作家考察团成员，还是你们文联领导，都必须尊重事实，假如出现弄虚作假陷害他人的事件，宣传部肯定不会放过此事。
马一飞一听秦部长的口气，心里有些发虚，那三位作家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他也不敢认定，所以他灵机一动赶快说，秦部长，假如那几个作家说了假话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你已经把问题反映到我这儿来了，所以这件事情宣传部必须出面协助你调查处理，是谁的问题处理谁，绝不能手软。秦勇一字一顿，一针见血，说得认真负责。
马一飞脑门上沁出了汗水。
秦勇说，这件事情你仔细调查后咱们再说。现在我和你谈谈文联的工作情况，我调回来才十多天，到宣传部反映文联工作问题的人非常之多，我几乎每天都要接待一两次他们的来访。咱们先说说作家考察团出国访问一事，据我了解得知，作家考察团是法国作家协会主席法里斯亲自发来的邀请函，邀请野草主席带领北疆省作家们前往法国考察。野草拿到邀请函之后就来与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左云进行商量。左云不但同意而且还主张让野草亲自带团前去考察，但野草没有同意，他的理由很明确，法里斯邀请他而不是邀请作家协会，应该属于个人行为，所以他不但不同意自己带团去，连派考察团也有些犹豫不决。左云打电话请示了部长，部长答应后他才同意作家协会派考察团前往西欧进行考察。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非常清楚了，考察团一切都很顺利，就在从意大利机场上飞机前，崔莹莹在奇瑞的帮助下逃离了机场。崔莹莹要上厕所，就把皮箱亲手交给了村野，而且还把护照也交到了他的手中。村野认为崔莹莹的护照在自己手里，她就不可能逃走。然而他错了，崔莹莹给他的护照是假的。他在看护照的过程中，柳絮感觉有些蹊跷，马上跑到卫生间去找。这个时候村野才感觉到护照有问题，仔细察看时才看出那本护照特别崭新，不象是原护照。可他发现的已经晚了，崔莹莹已经被情人奇瑞接走了，连机场警察也没有发现她就没影了。
马一飞点头说，这个过程没有问题。
秦勇说，村野把崔莹莹的皮箱带上飞机前，与柳絮、文一和汤丽四个人打开了皮箱，皮箱内都是崔莹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村野回国后就将崔莹莹的皮箱交到了党委宣传部长办公室，左云部长就让办公室把皮箱暂时锁起来，等待将来需要时再拿出来。马一飞，他们谁都没有发现皮箱内有三万块钱，你觉得此事是不是更加的蹊跷？
马一飞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说，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是崔莹莹使了个障眼法，故意让身边的人看到她把钱放进去了，离开别人的视野之后她又把钱拿出去了！
秦勇问，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马一飞回答，当然是要栽脏村野。
秦勇笑了，然后说，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马一飞说，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崔莹莹的皮箱在哪里。
秦勇说，你自己没有脑子吗？人家说皮箱里有钱你就信，说村野拿了崔莹莹的好处费你还信。你不会认为我在庇护村野吧？
秦部长，我没有怀疑你。
那你怀疑谁？怀疑柳絮和汤丽以及文一把崔莹莹藏在皮箱里的钱和村野私分了？
马一飞知道秦勇要批评他了，所以主动承认说，这是我的错，我疏忽大意，没有详细调查清楚。
你承认是自己错了？
是，是我的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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