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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人到了人群中,抱拳说道:“在下阿托斯,华名丁慕华,见过诸位同僚,日后还望多多提携。”
郑祟心道这人又是华名,又是西名,说话也文绉绉,看起来不像是军人,怎么也来军校,而且还与他们混在一处。
那些来自于各军的大老粗们见状,忙又一番通名,甚是欢喜。
到了郑祟面前,这丁慕华又文绉绉说了一遍,郑祟通名后,这人倒事没有半点看不起,惊道:“长安兄就是俘虏魔国统帅的人么,我只当是中年人呢,没想到……”
话到这里,他有些脸红,郑祟见状笑道:“没想到是个少年么。”
被郑祟说破,丁慕华忙带着歉意道:“长安兄不要见怪,都说华族的学员都是军中来的,久经战阵,我便有那些想法。”
“无妨”
郑祟说了一句,心中也有个疑问,问道:“你是华族么?”
丁慕华恢复神色,笑道:“我母亲是华族,父亲是西族,所以我既是华族,又是西族。”
郑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被编到了华族学员当中,却有点不像是华族人,看此人的肤色,应该是久住在帝都,想必其父亲也不是一般人物。
很快有人来清点了名册,此次华族学员被编入了一班,一共二十二名学员,将这群人带入了教室中。
华族学员只有一班,所以不能分科,只能全部编入了步兵科,第一日说的都是一些军校规矩。
午时离开军校,其余华族学员打算去聚一聚,不过并没有邀请郑祟,郑祟是边防军,这些人还是心存芥蒂。
郑祟独自一人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长安兄,等等我。”
郑祟回头,是丁慕华追上来,这人养尊处优,才跑了几步,面色微红,气喘吁吁的。
郑祟疑惑问道:“你没有去和他们聚餐么。”
“我不去了,他们是去喝酒,我不会喝酒,我看你也没有去,这样吧,我们去喝茶。”
丁慕华说道:“我知道帝都有一家茶馆很不错。”
喝茶郑祟也喝不出个一二三,如同牛嚼牡丹,他对这一道没有兴趣,正想拒绝,丁慕华倒是不依不饶。
“以后要在帝都呆上很久,长安兄不嫌弃的话,我也带你熟悉熟悉。”
日后要在帝都行事,的确需要个向导熟悉一下,可眼下初来帝都,郑祟算是认识的两个熟悉帝都的人一个是尤利娅公主,另一个是韩芝平,这两人他是无论如何都遣不动的,有丁慕华带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就多谢了。”
两人走街串巷,丁慕华与陌生人不爱说话,但如今熟了,话匣子打开,说了很多。
帝都的风土人情说了好多,萧晨都听在耳中,突然丁慕华说道:“长安兄,你还记得你抓到的那三个魔国俘虏么。”
郑祟疑惑道:“怎么了。”
丁慕华说道:“今天一大早,帝都来了魔国的人,应该是来赎人的,这三人虽然位居魔国高位,但杀人总是不好的,让魔国许诺点条件,赎他们回去也好,你说呢。”
此刻郑祟知道,这丁慕华的父亲肯定在帝都是高官,要不然这事情一般的帝都官员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两国交恶多年,战事频发,魔国屡屡犯境,如今魔国派使者来赎人,帝国大概不会答应,但这丁慕华倒是菩萨心肠,竟然连敌人都要放,郑祟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帝都东城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茶,两人坐着,大多都是丁慕华在说,郑祟听着,偶尔问一两句战场上的事情,郑祟也回两句。
后来说到帝国军校,郑祟来了兴趣,但开门见山生怕这丁慕华起疑,遂拐弯抹角问了好多,最后才问道:“军校有个叫兰斯的军官你知道吗?”
“兰斯?知道啊,这兰斯教官老是独来独往,好像总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他倒是偶尔去我父亲那里办公差,但很少说话。”
看来此人颇为谨慎,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有防范,如此一来,郑祟彻底打消了行刺的念头。
丁慕华说道:“看起来这人虽然斯斯文文的,但身上好像有杀气,他在军校里面也没有什么名声,长安兄怎么知道他的?”
郑祟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说道:“我所在的边防营上司曾经是他的下属,经常说起来,他让我到了帝都拜访一下,我就问问。”
兰斯曾经在军中服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破绽。
丁慕华没有怀疑,哦了一声,继续说道:“对了,我倒是在同文书局那里见过他好几次,他大概是喜欢书画的,同文书局有不少大家名作,尤其是周天桥的《高山行》,连帝君都称赞有加。”
同文书局……
郑祟说道:“是吗,慕华兄,你能带我去同文书局去转转吗?听你一说,也有些兴趣。”
丁慕华眼中闪出一丝亮色,激动伸出手按住郑祟肩头,面色憋的通红说道:“太好了,原来长安兄也喜欢研究书画,这可太好了。”
看着丁慕华激动的模样,郑祟也不意外,丁慕华久在帝都,看起来一身的书生气,肯定对书画很有心得,不知是什么原因进入了军校,但对书画之好肯定不会轻易舍弃,他更应该去的是文校吧。
丁慕华见郑祟不回话,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收回手,显得有些局促。
郑祟笑道:“慕华兄高看了,我久在军中,大老粗一个,也就是喜欢书画,谈不上研究,纯粹是附庸风雅,你不要见笑就好了。”
丁慕华见郑祟并不介意他失态,起身喊过来茶肆的小二给了茶钱,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路上郑祟问道:“慕华兄,你为什么不去文校。”
丁慕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想去文校学习,可我妈是华族,父亲为此奔波了很久,但也没有办法,我年纪大了,去不了文校,就只能来军校。”
郑祟点头,军校开禁,但文校却没有开禁,他不禁有些同情这个生在官宦世家的子弟,看到说起这话题时候丁慕华的失落神色,郑祟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华兄也不要气馁,好男儿在哪里都可以成就一番功名,军校也未必就比文校差。”
丁慕华面色好了些笑道:“长安兄,你也别笑话我,我一直很想像飞扬居士一样做一个大文豪,可父亲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唉。”
飞扬居士便是周天桥的雅号。
“那伯母不支持你么?”
郑祟随口问了一句。
丁慕华讪讪一笑说道:“我母亲生下我那年就死了,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吧。”
郑祟自知口误,忙抱歉道:“提起你伤心事情,实在抱歉。”
丁慕华反倒显得十分平静,续道:“我也记不得我母亲是什么样子,她去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什么感触。”
其母死的时候,丁慕华不到一岁,自然记不得。
拐过了几条街,到了一座书店前,两人进去,这书店不太大,但里面很是典雅。
郑祟对书画不感兴趣,只是来踩点,日后好观察兰斯。
丁慕华一进来就一头埋进了书画堆里,每拿起一副都是赞叹不已,郑祟也是随口符合两句。
忽然一个人进来,这人穿着帝国军校的衣服,是少校军衔,分明是一位教官,看起来白净的脸上有很多麻子。
丁慕华一抬头看到,忙拉着郑祟到了这人面前,抱拳说道:“兰斯老师,你也来看书画啊。”
郑祟眼中透出锐利光芒,杀意隆隆,但一闪即逝,也抱拳行礼。
兰斯看着两人,也略微诧异,之后回过神问道:“你们是刚入军校的华族学员吧,日后要在军校勤勉学习,不可荒废,辜负了帝国对你们的期许。”
郑祟和丁慕华两人忙点头称是,之后兰斯便要越过两人进去。
丁慕华忙说道:“兰斯老师,我是阿托斯,您不认识我了吗?”
兰斯回头,皱眉看了一阵,依旧猜不出来,丁慕华主要目的就是拖住兰斯,让郑祟有搭话的机会。
丁慕华说道:“我父亲是户部主官丁如龙。”
兰斯这才缓过神,走过来笑道:“见过丁公子,没想到你入军校了。”
郑祟也没有想到丁慕华的父亲原来是帝国高官,他还只是个小官员呢,这兰斯显然也是因为丁慕华父亲的关系态度才郑重了一些。
兰斯忙拉着郑祟说道:“兰斯老师,这位是郑祟少尉,他来军校之前在您老部下的手下做事的。”
郑祟心中谢过丁慕华,忙上前说道:“兰斯老师,郑长安有礼,我的上司让我替他问候您。”
兰斯看着郑祟,眼神略微警惕起来,说道:“你上司是哪个?”
郑祟将已经死了的少校说了一遍,然后随便杜撰了几句问候的话,少校原本的确在兰斯手下当差,少校的死讯虽然已经到了帝都,但作为军校教官的兰斯肯定难以听到,毕竟这只是小事。
兰斯点点头,也说了些勉励的话。
如此一来,这兰斯对两人亲近了很多,说道:“你们也喜欢书画吗,那就一块来看看吧。”
郑祟和丁慕华跟在后面,兰斯随手拿起一些书画看着,略作点评,不过这些都是旧书画,以前看过很多次,丁慕华偶尔也说几句,郑祟却一言不发,生怕说太多反而会引起兰斯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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