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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如意看着她：“冯姑娘，你说听我话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说正经事，我看听你话有些地方也要品两遍才能知道是甚意思！”
冯曼婷笑了：“田大哥取笑我了，其实我的性子随我大，是个直爽的性子，只是最近一连串的遭遇让我的看法改变了好些！”
田如意笑道：“冯姑娘，我今天下山叫人给你买些镜子梳子水粉胭脂的，你看你还要甚？”
冯曼婷道：“我也不需要啥，就求田大哥一件事，到芙蓉楼把我的包袱取回来！”
田如意道：“有甚值钱东西？”
冯曼婷道：“就几件衣裳，没什么值钱东西，主要是里面有我父母的灵牌！”
田如意用手一指：“这山上都是树，刻个牌位还不简单！”
冯曼婷道：“不是的，那灵牌是我在父母、弟弟坟上请过魂的！”
田如意点头道：“噢，是这样，没问题我叫人给你拿回来！”
田如意问道：“你父母在哪埋着？”
冯曼婷道：“就在石楼县，具体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也说不上来，这事情是陆羽茶庄的吴少爷替我办的！”
田如意道：“陆羽茶庄的吴少掌柜，知道一点，还不算是奸商，他怎么会好心帮你埋葬父母？”
冯曼婷神色黯然：“这些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哪天我给田大哥从头说起！”
这时候，太阳似“突”地一声跳了出来，露出了它的全貌，然而却大如车轮、也温柔许多，使人产生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冯曼婷不禁赞叹道：“真美啊！”
她吟道：“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田如意道：“想不到冯姑娘出口成诗，真了不起！”
冯曼婷笑道：“我又不知田大哥说的是实话还是笑话我，这哪是我做的诗，这是唐代诗人杜甫做的诗，我只是触景生情，随口吟出来罢了！”
田如意笑道：“我这说得可是心里话，我这个人没上过一天学，自己名字只会写个田字，所以说别人的诗你能知道也很厉害了，冯姑娘又会念诗又会拳脚，真是个才女啊！”
冯曼婷脱口吟道：“只恨身为女儿身，遥想木兰当年时。”
田如意问道：“这又是谁的诗？”
冯曼婷道：“这是我自己随口诌得两句话，算不得诗的！”
田如意道：“我觉得挺好！”
冯曼婷笑了：“你懂什么呀，知道个好坏！”
田如意站起来：“咦，我谦虚两句你以为我真不懂，看我给你也做两句！”
他对着太阳道：“圆圆一太阳，象个大炊饼，干看不能吃，真是急死人！”
他一挥手：“走，吃饭去！肚子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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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县县政府为红柱青瓦的宽大门楼，红漆金泡钉的大门敞开着，门旁白底黑字的竖牌：文水县县政府。
大门里面是砖石铺就的弯道，两棵几人抱的迎客松枝繁叶茂，挡住了外面行人的视线。
县政府院内是一排红砖青瓦的平房，房门前是三级青石台阶，每间门上都挂有科牌。
中间挂县长办公室的房间是双开的红门，半开半闭，可以看见外屋是一间会客厅，这是县长谈话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套间，是县长批阅公文、累了可以小憩的地方。
套间里面，刘雁声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文件。
一名二十六七左右、戴着眼镜的身材偏瘦的男子走进了套间，手里拿着一封公函。
他走到办公桌前半米处站住，轻轻叫了声：“县长！”
刘雁声放低了文件，略抬起头道：“什么事啊？张秘书！”
张秘书道：“您的公函。”
刘雁声放下手里的文件，他由于身体偏胖，爱出汗，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沁汗：“是太原来的？”
张秘书道：“不是！”
刘雁声不耐烦地发火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一般的公函你代我处理就行了，还看我不忙啊！”
他顿了一下道：“说，啥内容！”
张秘书嗫嚅道：“这．．．．．．您上次不是让我问石楼县警察署冯署长的事情，这封公函好象有关．．．．．．您还是亲自过目一遍！”
刘雁声一听，装好了手帕：“快拿来！”
张秘书递上了公函，在一旁察颜观色。
刘雁声掏出了公函，看了起来，才读了几行，他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他一拍桌子哽道：“冯昆兄，是我害了你啊，弟本想为廷武兄谋个好差，谁知却害兄全家丧了性命，弟对不起你啊！”
刘雁声掏出手帕，在眼角擦拭了几下。
他又摇头叹道：“弟还怨冯昆兄到了任上，就算公务再忙，也应给我寄片纸寸书来，却没想到竟与兄阴阳两隔，早知如此，就该留兄在凤翔老家颐养天年，不该劝你来啊！”
张秘书很识趣地给刘雁声面前的杯里倒上了茶水，又重新站立一旁。
刘雁声抬头问道：“凶手抓到了没有？”
张秘书小心答道：“公函里说了，四名匪徒为流窜山匪，做完案后俱都四散而逃，警察署正全力缉拿！”
刘雁声一拍桌子：“狗屁之词！人还未到任就遇害了，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还说什么全力缉拿，狗屁！”
张秘书不敢言语。
刘雁声：“怎么这封公函现在才到啊？”
张秘书：“我昨天到交口县办事，看到了这封公函，发生的事是在石楼和交口两县的界岭上，是在石楼县报的案，所以公函只发到了交口，我无意中看到了，就让交口县政府转给咱们一份。”
刘雁声 “呼”地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去给石楼县孙县长发一份公函，请他务必督促石楼县警察署在短时间内尽快缉拿住凶手！”
张秘书沉吟了一下，道：“县长，您看是不是这样，命案发生在石楼县境内，不属咱们管辖范围，您又和孙县长同级，我觉得发一封私人信函比较妥贴些，信里说明您和被害人的交情，再请他督促尽快破案为宜．．．．．”
刘雁声又一拍桌子：“我和他虽然同级，他那官不知是花了多少大洋买的，我和阎司令是亲戚，就是命令他又怎样！”
刘雁声拍完了桌子，又想了一下，一挥手道：“好啦好啦，就按你说的办，你弄好就行了！”
张秘书道：“是，那我马上就去办！”
张秘书鞠了一浅躬，出了办公室。
刘雁声往大靠背椅上一靠，掏出了手帕，又在眼角拭了几下，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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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上。田如意牵着马缰走在前面，三牛和冯曼婷在两旁相送，后面跟着两名手下也牵着马。
走到了坡头，田如意定住了脚。
田如意道：“好啦，就送到这儿吧，不过是去和老曹喝个酒商量个事，平常也不见人来送，今天倒有两个人来送，啊！”
三牛挠了挠头道：“冯姑娘说她已经好多了，要送送大哥一程，她送我当然也要送送了！”
田如意笑道：“那好！”
他又嘱咐三牛道：“老曹那家伙，每次和我喝酒都要拼个不是你倒就是我歪，我知道他是想在他弟兄们面前逞一下强，我这人可不会讨好人，看看是他先倒还是我先趴下，所以弄不好要到后天才能回来，山上弟兄们的事你就多操点心！”
三牛道：“大哥，你就放心走吧！”
田如意道：“咦，我咋听这话这么怪的，好象我快要死了似的，哈哈！”
三牛笑道：“那你叫我怎么说，说大哥你安心地去吧，也不好！”
田如意笑着扬起了马鞭，做势要打：“你这家伙，大哥好的你不学，打闲牙你倒学会了！”
他又转身对冯曼婷道：“冯姑娘，你这两天身体也快好了，你就再到山上住上两天，想到山上哪里耍就叫三牛陪你，等我回来再说，这样就是你要走田大哥也能送送你！”
冯曼婷道：“田大哥，我答应你，就是走也等你回来！”
田如意对三牛道：“看看人家冯姑娘，说出话来人多爱听！”
他又对冯曼婷道：“走啦，你也说一句送别的话，让三牛听听有文化的人咋说话！”
冯曼婷笑道：“我是有文化的人，当然要说有水平的话，田大哥你一路好走！”
说完她自己笑得弯下了腰。
田如意笑着用马鞭指着冯曼婷：“你呀，这才来了几天，也跟着学会了！”
他对两名随从道：“走吧！”
和两名手下拉着马往岭下走去。
冯曼婷和三牛站在坡口目送了一会儿，他们三人走了几十米拐了个弯就被树木遮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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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牛和冯曼婷两人往回走。
冯曼婷道：“三牛哥，田大哥这人真有意思，整天乐呵呵地和人爱开玩笑，不象个山匪头头，倒象个有田有房的快乐的农夫！”
三牛道：“他就是这性子，其实他就没过过甚舒坦日子，都是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
冯曼婷好奇道：“噢，我还没听他说过，反正这会儿也没事，三牛哥你就给我讲一讲吧！”
三牛道：“说起来也不是几句话！”
他指了指缓坡处一块草地：“咱们就坐下撇一撇！”
两个人在路旁缓坡处坐了下来。
坐下后，三牛拔了一棵草，叼在了嘴里，仰头望着天。
三牛道：“冯姑娘，你没来山上之前，对土匪是甚想法？”
冯曼婷略想一下道：“觉得土匪都是满脸横肉脾气暴躁胡乱杀人的家伙，但是在凤凰岭呆了几天，认识了田大哥和你，我觉得不是那样，说实话我现在相信田大哥回来后，我如果说走，他肯定不会拦我的！”
三牛点了点头道：“对，他不会拦你的！”
三牛又道：“不过有些土匪确实和你想象的差不多，土匪杀人抢钱，人人提起来都怕，人人说起来都气，恨不能剥了土匪的皮、吃了土匪的肉，这是正常的，因为当土匪的大多数是都是不好好过日子、不想出力干活还想整天吃肉喝酒的家伙！”
他从嘴里取出草根：“但是现在是乱世道，情况就不一样了，有好些人是想好好过日子，但是日子不让你好好过，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到了这一步，田大哥就属于这一种，而且还是在我的撺掇下才上的山，当初是因为我知道他从小练过武、又讲义气，谁知上山后我才发现，田大哥好象天生就是当土匪头子的料，刚来到凤凰岭上加上我们俩就六个人，这就一两年的时间‘哗啦啦’就有了一百多号兄弟，就这田大哥还是挑着人收，过不下去的穷兄弟二话不说，来！杀人放火欺负好人的瞎蛋蛋，给你两个钱，我们还不收！”
冯曼婷点点头：“就跟水浒上的梁山好汉一样吧？”
三牛笑道：“我们不敢跟人家梁山好汉比，人家光头领就一百零八个，我们全部的弟兄们加在一起才一百多号人！”
冯曼婷道：“人多人少不要紧，只要你们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强盗，而是专劫贪官地主的不义之财，还接济穷人，这就是好汉了！”
三牛笑道：“跟着田大哥凭良心做事罢了，一开始上山来也是只求有顿饱饭吃，要不是把人逼到绝路上，哪个过日子人想背上土匪这名声嘛！”
三牛道：“就拿田大哥来说吧，一膀子好力气，干活舍得出力，在王财东家当长工，辛辛苦苦干一年，打得粮食把王财东家的粮囤子都装满了往出溢呢，他分到的就是五斗麦、五斗高粱、两块大洋，省着吃也不够他娘和他一年的吃食，就这田大哥还满足的很，指望家里养的猪、鸡卖钱，再攒上两年娶个媳妇，谁知大娘却生病了，看着病渐渐重了，家里钱也用完了，田大哥就去王财东那里借钱，赵管家给借了五块大洋，让田大哥按了手印，想不到没过半年，赵管家一拨算盘，便把这五块大洋给拨成了三十块大洋，就是说田大哥还要再给王财东家白干十几年，前提还是要先把这十五年长工的契先签了，要不然三十块大洋再利滚利，怕这一辈子挣死都还不完！”
冯曼婷道：“这王财东的心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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