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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一眨不眨的看着在宴会中宇文成,听着宇文成所说的话。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宇文君……竟然是故意带着自己而来,为自己找寻记忆,帮自己找寻亲人,又为自己手刃仇敌吗?
他竟然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吗……
如果有人在此刻仔细的看着夏希的眼睛,会忍不住失神。
若在以往,夏希眼神就好比琉璃烧制的美丽人偶,虽然美丽,却没有任何光彩,只是简单的反射着周围的光……
那时候的夏希更像是一件工艺品。
然而此时此刻的夏希,眼中满是灵光。就像是人偶被灌注了灵魂,活了过来。美艳不可方物,看到这个时候的夏希,才会让人产生这小女孩原来已经长大了的判断。
“夏希。”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夏希的耳边响起。
夏希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百地鸣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对着夏希微微招手,脸上的笑容甚是和蔼:“走,跟爷爷去看看你的父母。”
夏希点点头,再看了宇文成一眼,乖巧的跟在百地鸣柱的身后远离了热闹的宴会,走入了黑暗中。
……百地氏的祠堂并没有建立在百地宅邸内,而是修筑在伊贺城外一个隐秘的山头上。沿着杂草丛生的一个小山崖转过一个转角,一个夹缝就出现在了下夏希和百地鸣柱两人
的面前。
伴随着细微的微风,狭长的隧道中传出了阵阵铃声。
夏希深吸一口气,跟在百地鸣柱的身后,走入了这条狭长的隧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幽幽作响的铃声引领着他们的方向。
黑暗中,人能不自觉地回忆起许多东西。这些东西零零散散的从人记忆的深处挤出来,占据着眼前的画面。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希回忆起的东西很奇怪,不是她与家人的生活,而是关于自己感情萌发的初点。
出生在忍者世家的她,没有见到过山外的世界,只有从比自己年长的姐姐手里,才能见到来自外面世界的东西。
记得有一年,外出的姐姐给年幼的她带回了一本漫画书。书里面讲的是常年在城堡里面生存的公主,在某天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潜入城堡的怪盗,她误将怪盗当成了他国的王子。然后她跟着怪盗出了城堡,去到了外面的广
阔世界。期间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如今已经记不得了。但是零碎的一些画面却让她倍感温馨。在这个封闭的伊贺城内,虽然她衣食无忧,但是对外界一无所知,就连那最为懵
懂的感情,也是从那本漫画书中生根发芽的。
而那个强大而温柔,可以解决世间一切难题的怪盗,就是她的初恋。
从那时候起,她就一直渴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这是一个温柔的人,一个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的人,这个人会将她从伊贺城里带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一直渴望着外面的世界,但是没到年龄的她,是没办法离开伊贺的。所以她就只能爬上那高高的樱花树,站在树枝上,望着青山之巅,幻想着外面的城市。
离开伊贺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可却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那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奔跑在奈良的街道上,身后尾随着凶恶的忍者和锋利的刀刃。
天空下着大雨,身边没有所谓的王子,也没有世界上最强的怪盗来帮她。
她只有一个人,和从天而落连绵不绝的大雨。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整个世界。感觉整个世界就像一只恐怖的怪兽。那些温暖的灯光,容不下她的存在。她身后追随的黑影,随时会将她吞噬,扯碎。
……
在这狭长的隧道后,是一方小世界。
在夏希的面前,立着一个被青苔爬满的鸟居,鸟居后面是一间古朴的木屋,高高扬起的房檐上,挂着数串铃铛。那清脆的响铃声正是从哪里传出。
百地鸣柱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夏希的头,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深邃的黑暗中,将和父母相处的机会,留给了夏希。
夏希看着远去的百地鸣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她沉默了很久,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古屋,缓缓走了过去。
脚踩在木制的走廊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夏希伸出手,轻轻的推开木门。
仿佛是触动了某种机关,屋内亮起了温暖的烛光。就像是夏希第一次置身于都市之中,透过那些玻璃看到的灯光。
明明这灯光和她平时看到的灯光没有任何区别,此时却奇怪地让她心中充斥着温暖。就好像……这里是她的家。
房门打开,对面是无数的铭牌,上面写满了人名。
此刻铃声响的异常轻快,恍惚中,夏希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恍惚中房间里似乎出现了无数张熟悉的脸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和蔼的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夏希张了张嘴巴,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灵动美妙的眼睛上忽然就蒙上了一片水雾,她的嘴角开始疯狂颤抖,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径直滑落。
她已经忘记了要如何开口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只能将一切的语言都化为泪水。泪水四溢而落,犹如飞坠的银河。
她跪在木板上,对着所有的木牌,缓缓的低下了头。
额头触碰到木板的那一刻,忍者强大的自控力突然消失,她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安静的山谷内,回荡着一个少女情绪复杂的抽泣声。
有远离家乡数十载的痛苦,有好不容易归家所有亲人却都已不在的痛楚,也有……终于找到家时的那份喜悦。
哭声混杂着清脆的铃声,在山谷中久久的回荡。
……
温暖,温暖的让人想要一直的睡下去。
这是夏希第一个反应,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进入视线的,是郁郁葱葱的樱花树。
她怔了怔,视线微转。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她的双眼中,那是她的母亲。
夏希怔了怔,刚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画面就变了。
一个年幼的小女孩躺在她母亲的怀里面,撒娇的询问着一个世界上最困扰她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夏希微微一怔,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当年看完漫画之后,她不能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所以跑去询问母亲。
母亲笑着抚摸年幼的她,却又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作为一名女忍,不能有喜欢的人。女忍一生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侍奉自己的主人。
年幼的夏希听不懂,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那如果我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年幼的夏希这样问道。
那就把这个人当成你的主人,守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都不要离去。
母亲是这样回答的。
作为忍者,最好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侍奉在那个人的身边。成为那个人的影子。
守护,才是这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
……
灯丝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夏希缓缓的睁开眼睛,世界在她的眼前呈现出朦胧的色彩。
突然,她发现自己枕着一个柔软的东西,她眨眨眼睛,发现那是一双男人强壮的大腿。
她抬起头,宇文成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睡得怎么样?”宇文成问道,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夏希在睡梦中咬住的头发。
夏希怔了怔,平静的眼神中出现了细微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尽量缓慢地坐起身,以免让宇文成察觉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