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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红说:“可是幺舅,我明天准备去救清香!”“我考虑了,清香那里多耽搁一天没事。金牛儿如果明晚不去就丢掉时机了!”幺舅突然问志红:“你们这里有个叫王痞子的人吗?”志红答:“他现在成了独眼龙!”“对,就是他。他现在跑重庆、华蓥,专门打听川陕游击队的消息。前几天我正在召集筹集抗战粮款的人开会。他突然把伍鳌的儿子,现在县里的城防司令伍贤高领起来抓我。我放走了开会的人就自己留下来掩护。伍贤高走来就把我抓住了。见我一脸胡鬚和长发。把照片拿出一对照就问:“何家雄跑到哪去了?”我说‘往马头跑了’!他放了我就追出去了!我当天就从山那边跑到这里来了!他伍贤高在山那边抓我。我就在这里来掏他的老巢!何妈忙问:“你跑了,舅娘呢?”家雄见姐问志红舅娘,就突然不说了。等了一阵,家雄才摇着头说:“她在我来石龙逼伍鳌还钱粮于民后,回去不几天就死了。”“死了?!什么病?”“心脏病,要买‘速效救心丸’常备下。犯病时立即吞食。”“天啊,你没给她买药啊?”“刚吃完,近来她病犯得勤。我立即上街去买。刚把药买好,伍贤高的兵突然来了。堵住了场口,全街戒严搜查我。直至半夜城防兵打瞌睡。我才逃出来。回家一看,她硬邦邦死在床上了!”何妈、志红忙说:“赶快急救!”“已经断气半小时了。别说吞不下药,做了好大一阵人工呼吸都不行!”幺舅说完,眼里流出的泪掉了一颗在脸膛上,“伍贤高早就吊到了我上街的行踪。”何妈、志红说:“这不是伍贤高害死的吗?他是我们的死敌!”“他是全国人民的死敌。我枭儿在打鬼子回不来……姐啊,志红啊,我流浪在外。好久没剃头了。”何妈、志红听了也伤心得忘了问何枭的情况。志红想:我幺舅是曾经沧海之人。居然在流泪,可想他心里是多么痛苦啊。“外侄呀,你知道伍贤高是个什么人吗?他是伍鳌的大婆子丰罗美的儿子。丰罗美用一万大洋行贿而当的团长。受贿那个师长听说他最怕日本鬼子。于是就设法考验他一下。师长给伍贤高说:“日本鬼子隔武汉只有两百里远了,命令伍团长立即带兵前去迎敌。”伍贤高带兵仅走了五十里就停下来露宿了。师长就亲自去检查。走进宿营地一看:村里的老百姓全跑光了。士兵们有的抓鸡,有的打狗,有的杀猪,还有的在赌钱!伍贤高正在房里玩女人!师长看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这个师长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只把他训了几句就说:“日本人打仗不但勇猛,而且神速,如果你不做好充分准备。万一他们打到你面前了还不知道!”说了就走了。当晚半夜,这师长仅用了三个人装日本兵。一头村口一挺机枪。两挺机枪突突突地打了一梭子之后呢。另一个人装日本兵在房顶上喊话:“一营从村东口进攻,二营从村西口进攻。三营、四营把村子通通的包围包围的。房顶上的人喊完话也突突突地用机枪扫射一气。三挺机枪扫射一阵之后呢。房顶的日本兵又喊话了:“中国军队快快投降的干活!大日本皇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伍贤高想:“糟了,日本人打起拢来了,被团团包围了!”这时在房上那个日本兵一步跳到天井。走去一爪把躲在屋角发抖的伍贤高拉出来。这时的伍贤高早就被吓得三魂少了两魂。还没看清日本人的样子就‘叭’的一声爬在地上:“皇军饶命皇军饶命!”大家见团长都在喊饶命。全部兵都把枪横举在头上了。那日本兵就向伍贤高屁股一脚踢去:“全部枪械架起的干活!”伍贤高跪着连忙喊:“给皇军把枪全部架起!”等伍贤高的兵全部把枪架起之后,伍贤高的正副师长从村口进来向伍贤高走起拢来了。师长一爪把地上的伍贤高拉起来。一看,伍贤高在地上屎尿拉了一大滩!师长大笑着问:“伍团长请看我们是大日本皇军吗?”伍贤高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长是在测试他。房顶上跳下那人是师部参谋长!后来部队里就唱出了一段快板:
团长伍贤高,龟儿马屁包!
师长来考他,正把女人抱。
令他快投降,骗他皇军到;
趴地请饶命,魂魂飞九霄。
机枪突突突,屎尿两头飙;
啊呀呀,汪精卫裤脚没扎牢;
狗汉奸屙个狗羊羔!
几天后,师长开销他回家。因为那师长受贿。将一个丝毫没有功劳。丝毫没有能力的吂子兵提为团长。何况部队里还唱出了那段快板。万一军部查出来,还得了?于是那师长给两河县县长一千大洋。就把伍贤高塞在县里来。一个县长哪有一个拿枪杆的师长硬火?只得接受了。所以伍贤高就当了本县的城防司令!丰罗美很不乐意,那师长说:“县团级是同一级别,难道你要他去打仗——那可是要老命的呀!”
志红说:“那段快板我以前也听人唱过……。因此这个城防司令又来抓幺舅了?”“是呀,我叫你去拿金牛儿的事,也是我前两天到伍鳌家去探听到的!”“天呢,那多危险!幺舅说来听。让我来增长见识!”幺舅继续说:“我刚到伍家朝门口一看。石柱上刻着一副对联:‘腾上青云伸开双手揽日月下联是:‘奔下火海蜷缩一身铸乾坤。’横批一是‘九天揽月’“你听这口气好大!揽日月,铸乾坤似想坐王位龙庭?”志红说:“我在他家行文恭礼时,石柱上贴着孝对,遮住了石柱上的对联。这‘奔下火海’是他把抗日的人民和政府比作火海。”“对人民和政府这个炽热的火海他都不怕。但不知道他究竟想坐什么王位,想当什么高官?”伍鳌用假金娃没有把川陕游击队引出来。再加这回省特派员宣布要撤职法办他。还看到游行示威的群众那个阵仗。如果不早点设法。我那金娃娃怕是保不住了。就假装大发雷霆之后说:‘老子金娃娃被你两个女败家子在洪水河抢不在了!老子还有一个金马儿、一个金牛儿!看来你两个也是睡不着的!丰罗美得金马儿。张嫩枝得金牛儿。这该公平了?”伍鳌这一招叫‘舍马保车’。丰罗美一跳八丈高说:‘那不行,为啥和她平分了?’张嫩枝立即说:‘老二又如何?你老大是多长了个耳朵还是多长了皮肋巴?’伍鳌连忙止住丰罗美:‘金马儿比金牛儿重半斤,金马儿背上骑得有个兵!要多值一万大洋!——不准闹了!’原来近些年来,丰罗美年老了。并且又盗了陪葬的金娃。打破了抓川陕游击队的计划而不宠她了。张嫩枝比她年轻漂亮。才三十八岁。虽徐娘半老。看上去却像三十岁的人。伍鳌就宠爱张嫩枝。若是以前,张嫩枝是丫环出身。娘家又穷又无势力。分这些财产根本没有张嫩枝的份儿……”家雄接到说:“昨晚伍鳌把金马儿给丰罗美送去了。我打听到这些消息后,我就把头发扎起。戴上封帽、眼镜。趁伍鳌到区政府之机。我就去算八字!”志红精起耳朵听,插话说:“幺舅的胆量比我大多了!”“我给丰罗美把八字单排起后说:‘你家儿子伍贤高年轻有本事。将来肯定平步青云提高官!只可惜金马、金牛本是两个都归你得的。只是你丰大奶奶不去尽力争取。如果你不让张二奶奶,她也只有干瞪眼!算完我提了一首诗:‘堂堂五人拥三金,赫赫丰奶何不争?敖鱼歪判各一份,近日牛踏长弓门。’丰罗美就叫丫环把这首诗拿去悄悄找有文化者解破。解的结果是:五人、敖鱼均指的是伍鳌,丰奶当然是丰大奶奶了。长弓指张二奶奶,——说明最近她要得金牛儿!算八字的人很多。丫环、家丁都来算。所以当晚他家就留我住下了。还用个丫环给我端茶递水。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那个送洗脸水的丫环来给我说:‘我的老天爷,先生的八字怎么算得这么准?昨晚大奶奶要我去听老爷和二奶奶的悄悄话。结果张二奶奶不让老爷上床说:‘为何不把金牛儿拿来?’老爷无法只得承认,‘下次一定拿来!’二奶奶问:‘下次是哪一天?’:‘后天,后天不拿来遭天杀!’‘’你看,你算的近日牛踏长弓门!天,您这老先生真可以称神仙!……。’志红你看,今晚我到这里来了。明晚就是伍鳌送金牛儿给张嫩枝的时间!”
志红说:“我知道张嫩枝住二楼……。”何妈听了这么大一阵终于忍不住问:“幺舅,我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打日本是国家大事。可这不就是当强盗吗?”志红说:“妈,你不知道,省政府批准了的。这是名正言顺的强盗,不犯法!”何家雄说:“我看,你胆子小,又是第一次。还是我去只多带一个吊钩上阳台!”“我去我去,他家虽然戒备森严。我有武功上阳台,保证拿回来交给您!”何妈连忙说:“幺舅,我只有志红这个独苗了!万一……”家雄说:“姐,现在国家大难临头。当然危险很多,有我保证他尽量不出事……”何妈还是不放心。可志红说我有武功,坚决要去。家雄说:“姐,你把我以前讲的岳母给岳飞刺字忘了?”“好好,让我儿子去精忠报国,但要注意安全!”
天刚擦黑,志红就往伍鳌家走,走拢就一更天了。志红熟悉,直接一个箭步就跃过了洋楼院墙。再一跃就跃上了洋楼的小阳台。张嫩枝的卧室就从小阳台的门进去。志红躡手躡脚从阳台摸进卧室。黑湫湫的啥也看不见。等一会儿,借着阳台上的一点亮光。他隐约看见门内三尺远的地方是一间床。这就是张嫩枝的床舖了。床当头和墙壁之间是三尺宽的窄巷。吊着一块如门帘的布,里面是空着的。志红想,这肯定是张嫩枝换衣服的地方。正在想,当门大阳台的门一开,现出一点光线。进来一个人,志红心里喊:“张嫩枝!”啊,张嫩枝的一只手还拉着一个男人!张嫩枝拉着那男人直接走进间壁里面那间屋。接到志红就听见钥匙开门声。之后听到男人的声音:“你把钥匙揣好,等会来给我开门!”志红一听这个人的声音心里就喊:“是伍鳌老贼!”张嫩枝刚把钥匙揣好出来。突然一个女人冲进了张嫩枝的屋!由于没有亮灯,那女人就擦亮了一根火柴。志红在窄巷隔着布帘一看。原来进来那女人是丰罗美!志红再趁着亮光看,自己这个窄巷上面,楼板上吊着一个铁钩。铁钩上挂着一口皮箱。没有叉棍任何人别想把皮箱拿下来!……。这时张嫩枝开腔了:“哎哎哎!今晚上我又把你哪一股神经惹到了,屁都不放一个就往我屋钻!”丰罗美撞过间壁,又擦一根火柴。就去抓上三楼的锁,使劲把锁摇得“咵咵”响。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这老不死的就把老娘甩开了!老娘看到的呢,鬼吃了也要吐渣呀!”张嫩枝又开腔了:“哪里有啥子人进来,丰罗美!‘美’个屁呀——风萝卜!你还嫌这段时间吵得不够?今晚又来吧!”“你还不认?还有地方老子还没搜呢!志红听了这话,心里突然一紧:“糟了!”心里就咚咚地跳。肯定是要来搜我这里了!只见丰罗美果然又亮起了一根火柴。志红想:怕啥呀,幺舅大白天撞进她家算八字那有多危险?何况这是晚上。我又有武功,还怕打不赢跑不掉?可是要把金牛儿拿回去呀!张嫩枝还在一个劲的吵。丰罗美正亮着火柴往窄巷来!志红脚一蹬,一下跃上去双手把铁钩抓住。两脚一收就和小皮箱扭做一团。丰罗美把窄巷的布帘一捞开。志红两眼瞪得大大的盯着丰罗美。心脏早就跳得快滚出来了!丰罗美一看窄巷没人,再放布帘。这一捞一放,风就把火柴吹熄了。志红心里喊“谢天谢地”,这算是躲过一劫了。志红轻轻落下来仍蹲在窄巷里。
丰罗美大吼起来:“狐狸精嫩娘,把钥匙交出来。我要开三楼的门。把那老不死的拉出来!”“风萝卜皮皮,钥匙在老爷身上呢……。”
张嫩枝把书案上的玻璃罩灯点亮了。张嫩枝不交钥匙,这场嘴战是避免不了的。
志红隔着布帘向外看:咳哟:桌子、凳子、柜柜、抽屉、大衣柜、大牙床全是红朗朗,亮霞霞,光闪闪……。
“哪个不晓得你呀!又嫩又娇又骚!把那老不死的关在楼上一个人享用!”“哪个不晓得你骚啊。那一回你把老爷关在屋里耿耿当当五天!喊你拿钥匙把门开了你为何不敢开?那是搞的啥你登儿?”老大就狠起心肠一头向老二撞去。老二抓住她顺势一扯。把个丰罗美跌了一扑趴。嘴里流血了,爬起来又打。老大哪里是老二的对手,打不赢就在地上躺倒骗死!张嫩枝骂:“老子那几年给你当丫环,你把老子打伤了心。现在不当丫环了。又仗着你娘家、你儿的势力,又来压迫老子。老子现在不怕了。”她走拢去抓住丰罗美的手往门外的阳台拖。两个又扭打成一团,终是丰罗美打不赢。被张嫩枝打出门外。转身把门一关,闩上了。丰罗美恨自己打不赢。爬起来就打门:“你狗日的把那贵物拿去,不遭偷都要遭抢呀!不遭抢都要遭天神收呀!一咒一个生巴到呀!了不起你儿当个乡长呢,伍乡长的老前婆!”“你塞了一万大洋买个团长你儿当。三个人一骗,就把你儿的真面目骗出来了!二鬼子!屎尿两头飙!现在回县里来当司令。哪晓得司令的老娘是块风萝卜!”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把金娃搞来。你狗日的要弄人来抢。丢在大河里了你为何不去捞?”“叫你司令儿去把洪水河戽干嘛!”“又还是准备去戽干的哟,那老不死的不让去……”志红听了“那老不死的不让去!”这不让戽干洪水河的原因,只有志红才知道。因为是假金娃。伍鳌当然不准去戽洪水河的水。两个吵到最后,一个不要命的喊“风萝卜皮皮”一个不要命的喊“狐狸精嫩娘。”
有人要问:伍家行贿当团长和家里有金娃娃。这些都是伍家的最大秘密。伍鳌为何让其大吵大闹不怕人知道?大家有所不知,行贿当团长的事。当时整个社会已行贿成风。老百姓知道又能怎样!至于金娃娃之事,因为丢失的是假的。伍鳌巴不得让大家知道。
志红在窄巷里听得津津有味。志红心里骂道:朝门口挂粪桶——臭名在外。内里头呢,简直也臭得烂得一泡糟!
丰罗美在阳台上坐着吵累了,没精神了。半夜了,丫环们来劝她保重身体,不知走没走。张嫩枝把灯一吹:“老子睡觉了!”可是呢,她并未睡觉。只听见他轻脚轻手走到间壁里面那间屋。轻轻把锁开了。一会儿,她把伍鳌领到了自己床上!可是呢外面的丰罗美似乎听见了张嫩枝的一切举动。突然把门撞得‘咵’的一声!这可把张嫩枝吓慌了。怕她把门撞破了冲进来。连忙把床当头的衣柜拉开。把伍鳌塞进衣柜里。丰罗美又闹了一阵。幸好,阳台那门未撞破。
停了会儿,鸦雀无声。志红考虑:今晚我是来拿金牛儿。半夜了还不知道金牛儿在何处?我这窄巷顶上的小皮箱。似乎是装贵重东西的。万一等会儿,张嫩枝要把金牛儿放在皮箱里面……。我在这里不安全……。志红蹑手蹑脚出来了,但他并不知道伍鳌已藏在大衣柜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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