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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媚央没有凑热闹。毕竟媚央与胭华的关系摆在那里,先前洛绮盈又来过宛仪殿。若媚央去掺和,旁人少不了要闲话。
不查还好,一查,皇帝愈发信胭华的话,可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皇帝不能说谁是谁非,只是斥责了洛绮盈,罚了她半个月俸禄。
傍晚,皇帝翻了媚央的牌子。
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晚上皇帝便去了宛仪殿,有心人难免要多想。可他们确实也没想岔,皇帝来宛仪殿,果真与白天的事有关。
“媚央,朕知道你嫡姊都做过什么事,可朕觉得她已经改好了。今日之事,是洛嫔寻衅,故意要陷害她的。”皇帝道。
媚央看着皇帝的双眼,那其中没半分假意,自然,皇帝也没必要欺骗自己。媚央十分惊讶,她心知洛绮盈一定会有纰漏,可她不知道洛绮盈竟然这点事也做不好,如今皇帝不仅深信此事是胭华无辜,还特意跑来跟自己解释,劝自己也信她无辜。
可既然皇帝这么想,媚央不能强行说服皇帝什么,于礼不合,且更容易惹皇帝不悦。媚央只低眉顺眼地说:“嫔妾相信皇上的判断。”还为胭华说几句话,以示自己并无落井下石之心:“其实嫡姊有了一次教训,又有了太后的教导,怎会再次犯错?”而这句话也说得极妙,提醒了皇帝先前的事,又让皇帝潜移默化地认为胭华的温和都是太后逼她做出来的,实际胭华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果然满面愧疚:“到底是朕对不起你,太后喜欢她,朕并不能为了你严惩她,毕竟朕总要孝顺母后。可是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因为她而委屈了你。”
媚央甜甜地笑了,笑时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说道:“皇上如此在乎嫔妾,嫔妾怎会委屈呢?”皇帝道她懂事。天色渐晚,皇帝今日审人审累了,二人便没有,只相拥而眠。
第二日凤仪殿中,洛绮盈满脸的愤然。下午媚央出门散心,偶遇洛绮盈,见她一个劲地拿御花园的花叶出气。有意劝她,走到她身旁,低声道:“洛姐姐这次疏忽了便疏忽了吧,若是时时挂在脸上,未免不会叫上头不喜。”
洛绮盈却扬头看媚央,看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朱美人,你真以为我昨天是想把自己身上弄乱说她对我动手?”
媚央不懂洛绮盈的意思,迷惑地看着她。洛绮盈忽然笑了,道:“果然,你也没那么聪明的,咱们都败给她了。”
媚央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洛绮盈才把事情缓缓道来。
“别怪我利用你,谁叫你偏偏苟且偷安呢?我昨天遣散众人,才不是为了跟她动手,只不过是想挑拨几句,让她再来寻你的麻烦被皇上皇后处置罢了。可谁知道她还没等我开口,就要打我。我当然躲了,不躲等她打么?她打偏了,把我的钗子打在地上,又跟我撕打起来。”
这番话跟洛绮盈昨日的说辞一模一样,媚央觉得面前这人似乎没骗自己的理由,不禁问道:“那你昨日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都到这个份上了我骗你作甚,”洛绮盈说,“那些个宫人们一回来,她就一副惊恐迷惘的样子。我说要皇上皇后给我做主,后来太后出面了,皇上就要审她和我的奴才。我身边带的人都是忠奴,哪怕我不说,他们也会说几句护着我的话,可谁知道她恰恰在这算计我呢?她的人一句不说,反而显得我冤枉了她。她就是算好了我遣走了人,发生了什么事,别人都会认为是我主导的,真是好玲珑的心思!”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媚央赶紧劝她小声点,叫人听见又是祸事。媚央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她以为是洛绮盈蠢笨,做事不够缜密,可谁知道是胭华太聪明!
媚央根本不知道胭华跟着太后学了些什么。昨日之事,胭华不会一早就知道洛绮盈要去她宫里并遣散下人,那么这一切只可能是她在一瞬间想出来的。一瞬间便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让所有人都相信是洛绮盈寻衅,而她自己则被认为是无辜的。这样的手段,当真是巧妙!
媚央默默地想,胭华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在宫里这一年,胭华身上的大小姐脾气全部褪去,她本身又是个聪明的,又有太后的教导,手段愈发精妙,再也不是先前那个轻易相信自己会不计前嫌扶持她,在众人面前毫不顾忌的胭华了。
媚央又看向身旁的洛绮盈,她是兵部尚书家出来的,她父亲也算是半个武将,肚子里的肠子到底是比别人少几个弯么?
“洛姐姐,你如今什么打算?”媚央问。
洛绮盈是对媚央半分防备也无的。她以为媚央和她是在统一战线上的人,所以不加防备,殊不知人都是会利用他人的。她如实答道:“她这般欺我,我怎能善罢甘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媚央摇头,道:“姐姐先前做足了准备都叫她打个措手不及,她现在也准备好了,姐姐要如何叫她付出代价?”
“你偏是这般懦弱,”洛绮盈不满地看了媚央一眼,“我若是想办法,总不会次次占下风。”
媚央严肃地看着她,道:“次次?她若是有心,一次便可以置姐姐于死地了。”
“我……”洛绮盈说不出话。其实媚央说的没错,她的确不能再轻举妄动。
媚央觉得洛绮盈若是再妄自出手一定会让皇上更加可怜胭华,所以才说这番话打消洛绮盈的念头。而洛绮盈却问她说:“朱美人,你最聪明了,你告诉我该如何做?”
别说媚央现在只想以静制动,心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即便是有,也不会说与洛绮盈听。洛绮盈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叫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我哪知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媚央敷衍道。媚央想早早离开,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和洛绮盈一起说话,否则会有人觉得昨日的事是洛绮盈与她商量的。于是便带着云绾离开,洛绮盈却追上来正要说什么。
却看见远远而来的仪仗,为首之人庄严却不苍老。媚央心中一惊,连忙恭恭敬敬行礼道:“嫔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金安。”
洛绮盈在媚央后头,咋咋呼呼地跑出来之后才看见太后一行人,随后行礼,与媚央说的是相同的话。太后睨了她一眼,略有不满。
太后身边跟着昌贤妃与陈御媛。昌贤妃瞧媚央与洛绮盈在一起,扶了扶头上的宫花,轻蔑地开口:“这是一计未成,二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下一计么?还真是没完了。”
太后听了贤妃的话,双眼审视着媚央与洛绮盈,媚央知道太后要误会自己,便解释道:“贤妃娘娘说笑了,嫔妾不过偶遇洛嫔小主。”
“嫔妾方才怎么听见朱美人唤洛嫔姐姐呢,”陈御媛转头,对自家姐姐和太后道,“到了太后娘娘面前,却唤‘洛嫔小主’,难不成太后还看不惯你们俩姐妹相称?”
媚央打量着陈御媛,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一旦开口却总能戳人痛处。媚央继续解释:“太后面前,自然要守规矩。况且,御媛您也不曾当他人面称太后娘娘姑母。”
“闭嘴,”太后怒道,“你有什么资格闲话我们姑侄的事?嫡姊侍寝便心生妒忌,拉着别人对付人家,搅得宫闱不宁,真不知道皇帝为何宠爱你这种歹毒的人。”太后也知道她没有证据证明媚央与洛绮盈串通一气,不好惩罚她,只令洛绮盈回去好好反省,转身便带着陈家姐妹走了。
洛绮盈还算有些良心,向媚央道了歉:“朱美人,是我不好,叫太后误会你了。”
媚央笑笑,道:“无妨,反正我即便什么都不做她也不会喜欢我的。”
二人便这样散了。
可媚央与洛绮盈走在一起叫太后看见的事到底传出去了。宫里的人都说洛绮盈去沉锦宫寻衅是和媚央商量的结果,甚至是媚央指使她去做的。明眼人都知道二人若真是商量事情,何必去御花园那等人多的地方,可传闲话的人才不会想那么多。媚央得宠,有些人哪怕听说她一句不好都开心,说白了,她们只相信她们想相信的东西。
甚至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章采女曾到媚央面前嘲讽媚央。如今媚央是美人,训斥一介采女自然容易,便训斥了她,可昌贤妃又说媚央心虚,若是没做怎会怕人说。刚出来了月子的嘉贵妃也懒得与昌贤妃对着干,再说媚央得宠,嘉贵妃心里已经十分容不下她了,不附和贤妃几句便是不错了。
媚央位分低,不敢与贤妃顶撞,只好作罢。
几日后,媚央在宛仪殿里,听说皇帝在下朝的路上,偶遇了胭华。二人偶遇后,皇帝便去了沉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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