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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美浓国变!”平手政秀向刚回到那古野城的信秀汇报道。原来,尾张北面的邻国美浓,就在信秀和清康激战时,发生了政变:曾经在京都卖油的商人长井规秀,用阴谋手段,继承断绝后嗣的美浓重臣斋藤氏而改名斋藤道三,并以毒杀、暗杀的方式把美浓大名土岐赖艺的诸子、近族杀尽。结果赖艺出逃,斋藤道三成为美浓国新的统治者。
林通胜担忧道:“商人是最贪得无厌的,斋藤道三不会满足于只占有美浓一国,尾张地小国弱,定会成为他的目标,我们不得不防!”
“在下以为,”政秀清了清嗓子,“商人是最在乎有利可图的,绝不会做赔本买卖,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以利来引诱斋藤道三,让他为我们所用。”
“那么政秀大人,利是什么呢?”通胜问道。
“通胜大人,所谓利就是对我们和斋藤道三可以双赢的契机。”
“这种契机恐怕不会有吧?”通胜对政秀的话颇为不屑。
“世事难料,通胜大人怎么就能断定呢?”政秀倒也不介意和通胜一辩到底。
“好了!”信秀挥手示意两人停止争吵,“你们说得都在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斋藤道三可以帮我们牵制北边清州城的织田达胜。”
商讨完大事的信秀步入居室,看望快要临产的土田夫人,桂昌也将睡得正香的吉法师抱了出来。
“大人,该给吉法师找个老师了!是林通胜还是平手政秀?”土田夫人摸了摸肚子道。
“是啊,”信秀爱抚着吉法师,“林通胜勇有余而智不足,平手政秀智有余而勇不足。我看让政秀去教导吉法师是绝配。至于通胜……”信秀看了看土田夫人的肚子,“如果还是男孩,就做他的老师。”
和历天文十年,公元1541年,织田信秀有意和千疮百孔的三河国修好,便依平手政秀计,利用三河国以松平信定为首的亲尾张派,使松平清康之子三河大名松平广忠迎娶了信定的亲信——三河刈屋城城主水野忠政的女儿於大,以解后顾之忧,专心对付织田达胜,完成统一尾张的大业。
可惜好景不长,事情在第二年就出现了变故。尽管於大聪明贤惠,得到松平家臣们的一致称赞,并很快就生下了儿子竹千代。但是,松平信定独揽大权,飞扬跋扈,激起的松平广忠的强烈不满。在老臣酒井忠亲和本多忠丰的支持下,广忠将信定驱逐出冈崎城。不甘失败的信定投奔那古野城,信秀立即出兵冈崎,广忠也向邻国骏府的大名今川义元借得精兵,双方在冈崎城郊的小豆坡交战。
最终,织田信秀之弟信光带领着以忍者佐佐政次为首的六名武士发挥出色,织田军取得了胜利,本多忠丰战死,松平信定重新入主冈崎,信秀的后方再次稳定下来。
“哎呀呀!”处理完诺干政务的平手政秀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可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一阵嘈杂,仆人与婢女叫喊声不绝于耳,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一股刺鼻的烟味,悄然窜入屋内,在政秀的长须下捉起迷藏。
“唉!”政秀笑了笑,摆出一套茶具,煮上水,悠哉乐哉地品味着难得的清香。
“老头!”伴随着大喝,门被粗鲁的拉开。一个七岁的孩子,身子虽单薄得让人担忧,四肢却异常粗壮,乱如鸟窝的头发,漆黑又发肿的小脸,在被撕得四分五裂的木瓜纹衣服上,挂满了打火石。
“渴了,水!”孩子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吉法师,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政秀将一杯刚沏好的茶递上。
“我看到一帮小子在田里摔跤,便上去和他们比试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我摔得浑身是泥,便联起手来,六个摔我一个!”
“结果如何?”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看这就是我的胜利品。”吉法师站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向政秀尽情炫耀身上的打火石。
“刚才试过了,效果还真是出类拔萃!”吉法师开怀大笑,将茶一饮而尽。
“老头!这不是水,是什么东西?”
“茶。”
“茶?”
政秀将杯子缓缓移向口中,饮完之后,长舒一口气,看上去十分享受。
“老头,你怎么喝得这么有味?”
政秀没有答话,依旧享受着茶香。
吉法师涨红了脸,一杯接一杯,非要解出其中的奥妙不可。“咳咳咳!”到头来,喝的太急,只弄得一阵干咳。
“性急蛮干是莽夫之举,能成什么大事?能静下心来排除杂念,处乱不惊,才是真正的武士。”政秀终于发话了。
“静下心来。”吉法师心里默念,端坐好,双目微闭,什么也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理,一片寂静,万物都消失殆尽,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茶才入口,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香扑鼻而来,一切繁杂都化为虚无,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安心与宁静。
“老头,再给我找个侍童吧!”吉法师认认真真地摆好了杯子。
“怎么,桂昌的儿子胜三郎不合你意?”
“胜三郎太弱了,每天都被摔得鼻青脸肿,我都看不下去了!”
“真有你的!”政秀笑着摸了摸吉法师的头,吉法师很不情愿地一把将手打开。
“行,我这就去禀报主公。”
“还有……”
“什么?”
“胜三郎虽然弱,但是个还不错的家伙。”
“知道了,不会把他赶走的。”
这一找竟比找乳母还要有难度,找了四年,数不清的孩子头破血流地落荒而逃。最终,一个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孩子,站在了吉法师面前。
“你叫什么?”
“回吉法师公子,在下是荒子城主前田利昌四子犬千代。”
“前田利昌,是那个像狮子一样,又很会使枪的大叔?”
“代家父承蒙吉法师公子夸奖。” 犬千代小手拱起,有模有样地做了个作揖。
“那么,”吉法师从身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枪,扔给犬千代,自己则选了一把长刀,“咱们来比试比试。”
话音刚落,吉法师便冲到犬千代面前一顿猛砍,犬千代立即举枪来防。吉法师越砍越来劲,犬千代渐渐招架不住。呯!犬千代的长枪被挑落,吉法师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旁观战的胜三郎连连叫好。
“你这像什么话!”吉法师怒吼道。“你辱没了前田家,以后也不要叫什么犬千代,就叫丧家之犬得了!”
犬千代沉下脸,一手推开刀刃,捡起长枪,又在武器架上抽出另一把长枪。就这样,他双手持双枪,摆开架势,“吉法师公子,多有得罪了!”
“哼!有点意思!”两人便重新开战,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这一次真是火星四溅,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双方的衣服早已被砍被刺得支离破碎,身上都擦出好几道血痕,胜三郎不停尖叫,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不停喘气,挥汗如雨,使出浑身力气冲向对方,展开最后一击。
两个枪头差之毫厘就可以刺穿吉法师的喉头,而长刀又再一次架在犬千代的脖子上。两人抛开武器,双双倒在地上喘气,看见一旁的胜三郎连裤子都湿了,便一同大笑起来。
“犬千代,我收回刚才的话,留下来吧!”
“谢吉法师公子。”犬千代跪在地上,向吉法师拜了一拜。
和历天文十五年,公元1546年,十二岁的吉法师元服 ,父亲织田信秀赐予了“信长”这个名字,他确信这个孩子能使织田家茁壮成长,长盛不衰。
同年,前美浓大名土岐赖艺逃到清洲城,被织田达胜收留,斋藤道三便以此为借口,出兵尾张。织田达胜三战三败,被围困在清洲城。万不得已,达胜只好硬着头皮派坂井大膳去请信秀前来救援。信秀权衡利弊,认为这是取代织田达胜影响力的大好时机,第二年便亲自带兵前来解围。
信秀采取围魏救赵之策,派丹羽长政、前田利昌、柴田胜家、原田直政四人偷袭道三治所稻叶山城,却在半路上就遭到美浓老将氏家直元的伏击,损失惨重,只得退回。与此同时,道三却带着大将森可成、稻叶良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信秀本阵前。美浓武士们很快便杀了进来,毫无准备的信秀慌忙抽刀来战。织田军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尽管有着弟弟信光的拼死保护,但信秀的盔甲已裂开了好几处,不断有鲜血渗出。万分危急之下,林通胜远远望见美浓军中斋藤家纹旗帜下有个被众人簇拥的武士,便拉弓射去。
“啊!”道三痛苦地捂着肩膀,从马上摔下。“主公!”美浓军立即战意全无,护着道三退了出去。
受伤的道三疼痛难耐,不想再打下去了,便派重臣安藤守就去与信秀讲和,双方很快就达成协议,信秀将土岐赖艺流放,道三把军队撤回美浓。此战,信秀虽未能取胜,但天下大名从此只知道小国尾张有织田信秀,而不知有织田达胜,清洲织田本家彻底没落。
“我回来了。”浑身是血的信秀刚踏进家门,信长的同母弟,刚刚元服的信行便飞奔过来,紧紧抱着他的大腿。“父亲大人,您太英勇了!真是天下第一的猛将,真不愧是尾张之虎啊!”信行嬉笑着不停地用粉嫩的小脸蹭着父亲带血的战袍,任凭脸颊变得通红。
听到儿子这么称赞,信秀十分得意,不停爱抚着信行,却看见信长衣冠不整,被土田夫人硬拉了过来,脸上还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
“信长,你过来!”信秀很不高兴,信长依旧站原地,看也不看父亲一眼。
信秀撇下为他擦拭伤口的土田夫人,走到信长面前,用手去捏信长的脸蛋,小脸立即被鲜血染红了一块,信长用力摇头,将父亲的大手一把甩掉。
“什么!”信秀勃然大怒,“你居然害怕血!真没出息!这如何能成为大将!”土田夫人吓得急忙抱住信长,生怕孩子遭到毒打。
“我听说,”信长倒也不慌不忙,“真正的大将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至于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仗下来就连主将都要鲜血直流,可见战况是多么糟糕。”
“啊,这……”信秀一时哑口无言,的确,这一仗自己打得实在窝囊,损耗太大,要不也不会沦落到休兵讲和。听了信长的这番话,信秀觉得自己这个孩子不一般。
接连征战,使得那古野城的民众疲惫不堪,偏偏天不作美,久旱未露,闹起了饥荒。原本金黄的麦子犹如阵亡的武士,倒了一地,干涸的河床,只剩骨头的鱼虾,在烈日之下,那古野城成了一片死气弥漫的地狱。
米店都关了门,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人,无力地瘫在墙角,裹起的芦苇随处可见,里面有老人,妇女,孩子及风华正茂的少年,人们双目无神地注视着一切,不知是眼里不再有泪水,还是眼里干得没法流出泪水。
“快给我打开!”织田信长在自家的粮仓前大闹起来,“你们都是瞎子啊!没看到城里是什么状况吗?再不打开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信长抽出了佩刀,身旁的犬千代也握紧了双枪。
“不行!主公有令,即便是信长公子,也不能打开粮仓。这里面装满了战备所需的军粮,以及各家臣的俸禄,是不能轻易打开的!”看守粮仓的武士张开双臂,他的脸色并不比大街上的人好上多少,八字胡下一晃一晃的身子,看起来撑起那身盔甲都略显吃力。
就在这时,武士的肚子也打起鼓来。“你难道不知道到饥饿为何物吗?”信长反问道。
“当然知道,但在下虽然地位卑贱,但好歹也是武士!武士就要坚守节操,主公有令就必须执行,一切为了主公,一切为了织田家的利益!”
看着武士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信长收起了刀,“犬千代,我们回去吧。”
“公子,信长公子!”已元服,起名池田恒兴的胜三郎兴奋得飞奔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信长抓着还在不停喘气的恒兴使劲摇晃。
“有……有了……清洲城……在上月不断有商家从美浓运米过来,现在……所有米店……都有米了!”
“什么!太好了!”信长一把甩开恒兴,拔腿冲回自己的居室内,搬出一个木瓜纹图案的小箱子,带着几个家丁,驾着马车,向清洲城奔去。
正午的太阳下,原本毫无生机的民众们,蜂拥至满载粮食的马车两旁。信长带着犬千代、池田恒兴等人,将粮食一袋袋分给灾民。
“信长公子真是我们的救星啊!”“信长公子万岁!”欢呼和呐喊响遍整个那古野城。
“哎呀呀,这可不行!你,那边!唉,真是麻烦!”此刻,大将柴田胜家正头痛不已,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住所烧了大半,指挥家丁清理现场的他,为重建之事一筹莫展。
“胜家大人,您脸色欠佳啊。”
“啊!这不是信行公子吗?真是有失远迎!唉,看看这,让您见笑了,想让您进屋里喝杯茶也不行了。”胜家边叹气边摇头道。
“胜家大人不用介意,我听说胜家大人家里失火,特来探望。”信行向侍童使个眼色,侍童便打开了怀中一个木瓜纹图案的小箱子,霎时间,胜家不由得用手遮住的眼睛,里面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胜家大人,这都是父亲大人历年赏给我的银子,如不嫌弃,就用它们来盖所新房子吧!”
“啊,这可使不得啊!”胜家慌忙摆手道:“在下何德何能,接受信行公子的重礼,这万万使不得啊!要是传出去的话,不单单是在下,只怕信行公子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哈哈,这有什么?我织田信行又没有做错什么。”信行拿过箱子,递给胜家,“胜家大人,您是尾张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是织田家未来的顶梁柱,我怎么能让您家里的房柱坍塌了呢?”
“信行公子,在下可担当不起!”胜家激动地跪了下去。
“胜家大人,快别这样。您担当不起,又有谁能担得起呢?”
最终,信行还是将满载银子的箱子递到了胜家手里,胜家颤抖地接过,跪在地上,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在下柴田胜家一定为织田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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