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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黄子元!”澄月对着书案后正全神贯注写字的男孩大喊一声。
“澄月姑娘,你来了。”半抬大眼羞涩地看着眼前人如花娇,活泼可爱,半趴在书案上的黄衫姑娘。
“你在做什么呢?这段时间很少见你去清秋院找我们玩耍了?”古时的孩子早熟,两人一般年纪,上课时分在一个组,说话互动的机会多,是以慢慢就熟悉了。
澄月性子外向活泼,平日咋呼咋呼的,却特别喜欢逗弄这个腼腆害羞、清秀俊俏的男孩。开始只是觉得好玩,玩着玩着就上心了,澄月的年纪,在裴玉童看来还是“小屁孩”,因此放任他们自由交流玩耍,但在古代,却可以谈婚论嫁了。
话说黄子元长的真是漂亮,别院中的男孩都是各地搜集而来的上等之姿,而黄子元又是个中翘楚,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材修长,还没张开尚且如此姿容,再过两年该是何等风貌,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
黄子元学习刻苦,绝顶聪明,早早就上升到第一组,即优秀组,自己却还一直停留在第二组。现在,更是不得了,小姐从第一组中选拔悟性高、有慧根、写字好的学子进入新建的南山别院图书馆誊抄书籍,其中就有黄子元。
“我在誊抄小姐新编写的《三字经》中名人故事,这本马上就抄完了。”说完,伸手,点下墨,继续在纸张上誊抄着“孟母三迁”的故事。
“我今天找紫花要了些糕点,很是好吃,等下你写完记得用哦!”澄月将手中的拎篮放在桌面,从篮子里拿出一盘秀致的糕点,红红黄黄的甚是诱人。盘子一拿出来,旁边顿时传来嬉笑声。
“子元真是好福气!澄月姑娘,我们也要。”其他一起誊抄的学子争相起哄。
“去去去……你们平日到清秋院打的秋风还少?这是子元的。”澄月性子泼辣活泼,喜欢就喜欢也不怕别人知道。
“这是紫花做的?”黄子元愣了一下,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子。
“是啊!紫花的手艺最好了,一定要吃哦,别放久了!”虽然是中午,但是也陆续有人进来看书,澄月不好久留,叮咛一番就退出了,而本在誊抄书籍的黄子元放下毛笔,看着碟子中的美味,傻傻的笑了。
范总管临走之前,将别院竹林中两层空置的楼阁划给了裴玉童。
楼阁原是一处迎宾阁,朱红色的雕梁,古朴大方,楼内装饰古色古香,木格的窗棂、雕刻精美的屋檐和沉重红漆的木门,到处可见精雕细刻的木器,墙壁上挂着名家的书法作品,突出的是正中挂的一幅迎宾图。
裴玉童略微调整,将其改造成南山别院的流动图书馆。图书馆一楼是个大大的厅堂,主要用于书籍借阅和誊抄。书籍主要来源于三王爷书阁藏书的誊抄本;恽王豪爽赠送的孤本;蒋师爷从县衙书库中挖出的官家史籍;风云社的才子们赠送的和自己从书肆搜集订购的稗官野史。还有,最重要的,自己编制的《三字经》故事本,绝对的“奇珍异宝”,只此一家。
自从教授《三字经》后,裴玉童就开始编制经中故事。三字经中涉及很多名人轶事,这些是昱朝原没有的。为了方便学生理解;增加教学情趣;也为《三字经》今后正名铺路,裴玉童开始绞尽脑计,按稗官野史亦真亦假的模式编写故事,编写完后组织别院学子大量誊抄。
图书馆二楼是看书室,学子们选好自己书,可直接拿到楼上阅读。楼上有免费的茶水和水果供应,学子们很是喜欢。二楼回廊尽头设有一个宽敞的“思辨室”,供学子们讨论、思考问题。思辨室正中悬挂着裴玉童亲笔的“百家争鸣”牌匾,四周挂满着汉朝前的名言名句。
一楼的墙壁四周,裴玉童悬挂的就全是《三字经》中的故事,如孟母三迁、黄香温席、囊萤映雪等,一个故事占一个版块。每个版块正中是标题,左边是表现故事内容的惟妙惟俏的绘画,右边是故事的具体内容。学子们一进大厅,就为儒家父慈子孝、夫和妻顺、兄友弟恭、朋信友义、君敬臣忠的氛围所包围,以后慢慢地就会以此为标榜,树立自身和影响他人,这就叫“潜移默化”。
古代官家史录记载的都是皇家权贵之事,民间人物和风貌只是零星见于稗官野史之中,真假性无法核实,就算后世大家都认可的正史《史记》,也都留下了大量司马迁个人喜好的印记,如传说中的上古三皇五帝的故事,写得详尽完备,就像亲眼所见。
再如李广。李陵乃李广的孙子,司马迁认为李陵孝顺母亲,对朋友讲信义,对人谦虚礼让,对士兵有恩信,因此对李广,也多有偏向,因为古人认为,家庭的教育对个人成长是最重要的。
《史记》浓墨重彩描写了李广:“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萧关,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击胡,用善骑射,杀首虏多……”卫青的诸多副将中只有李广设有专传,就连功名显赫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的传也是附在卫青传之后,可以想见司马迁对李广的重视程度。其实李广固然是名将,但是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李广善于洞察敌人心里,善于调动士气,但是战略却一般。
古人这种“记史”的思维给了裴玉童很大的灵感。《三字经》里面涵盖了很多名人轶事,但昱朝要么没有这些人,要么有这样的人,没听过有这样的事。
裴玉童早已考虑到这点。她要在这异世推广儒学,重塑儒家,就必须依附名人立言。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书籍并没有落作者,而是统一留:南山北院书阁抄,她是在利用三王爷的权贵身份,毕竟在知识为少数人掌握的年代,权贵如何说,民众就如何信,这就是政治文化。
政治玩弄文化并不是她的首创,这个人家唐朝李家可是个中翘楚,而且玩得很大,把道家圣人老子都给狠狠地玩了一票。唐代李氏奉老子为其祖先,将史记中的《老子韩非列传》割裂出《老子传》并放在七十列传之首,更将《老子》尊称为《道德经》,老子本人也被加称尊号玄元皇帝。唐代佛道二教并兴,相掐,老子一下子变成释迦牟尼的弟子,一会儿变成释迦牟尼的老师。到明代,皇帝追求长生不老,《道德经》又变成了丹鼎派的著作。
老子作为一代宗师,身份根本无法自选,端看统治者需要他如何。
裴玉童很是好学,立志将古人的“优秀传统”:牵强附会,捕风捉影,发扬光大,毕竟只要有了“影”,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昱朝野史记载有孟子,战国人,是个小有名气的山长,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不经意间“扩大”这个山长的影响力,“孟母三迁”“孟母断机”“仁者无敌”等应运而生,当然,还要加入其他的名人轶事,五子登科、大禹治水、母子同刑、杀妻求将等,这样才能满足不同的口味。
有些后代才出现的名人,裴玉童就把其出生改改,如“苏洵二十七方才学习”中的苏洵由北宋往前调至夏商周时期,反正那个时期史实记载只有极少的甲骨卜辞,而且对于甲骨文的翻译一直到现代才破译,昱朝根本还没那水准,所以,谁又敢说没有这个人?司马迁同志尚仿真编撰了三黄五帝的故事,而她这只是调动一下时间,小巫见大巫啦。
誊抄出来的书籍,分两部分,小部分用于南山别院的教学用,大部分投到书肆中。为了防盗,裴玉童不是一次放出,而是一本一本,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投入市场,这样既能保鲜保值,又能吊住众人的胃口。
裴玉童利用前辈子的营销学,誊抄出来的书本,分几个途径进行推销。一部分放在李掌柜他们的书肆贩卖;一部分委托蒋师爷,以县衙的名义规定为来圩镇各大书院和私塾作为必备的课外读物;另一部分则交由靳东,让靳东免费发放于南来北往的卖艺人,这些人天南地北的闯荡,是免费的活广告;再有一些,扔给恽王,由他负责推销给吕荣、慕容清和刘宁那些权贵,特别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当然是要钱的。
记得某天晚上,这从来不走大门的家伙,被一箱书砸过来时的臭脸,还有在裴玉童解释后又马上生龙活虎,屁颠屁颠的样子。
“童儿,放心,包在我身上。”拍拍胸腹。
“那三个小子可有女人缘了,你这些故事甚是有趣,最是适合京城贵妇小姐们打发时间了。”走时又补上一句。
“有趣,你才有趣,姐写的这是经典,设计的是宏伟蓝图,不懂欣赏的家伙!”裴玉童赏个白眼。
自从别院大图书馆建成后,别院的孩子们都不再热衷于每天练习吹拉弹唱了,而是加入图书事业的运作中,图画好的负责布置图书馆;字好的负责誊抄书籍;手工好的负责后期装订;靳东带来的几个兄弟则负责跑“销售”。
为了激发斗志和积极性,裴玉童许诺,在后期图书销售所得的银钱中提取一部门给所有“员工”分红,大家一听有奖励,更是卯足了劲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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