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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呼啸,皇城外一处庄园灯火通明,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沁人心脾,静静的听着这声音似乎能够让人心中安定下来,但整个庄园的格局却是按照一座内城模型建造。
仅仅是一眼望去就能感受到那杀伐气息,这里是武王府的一处私兵地,此地有八百精兵,而这样的地方武王府足足有三处。
“水……水伯,您怎么在这儿?”萧乾惊讶的声音顿时响起在一处阁楼中,他完全没想到水伯居然出现在这里。他对水伯并不是对于管家那种感情,而是近乎父亲般的感情。
儿时那四年皇城生活,都是水伯照顾他的所有,不管是闯祸了擦屁股也好,跟人打了架也好,水伯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他。
记得那时,他跟一个王侯子弟打起来了,水伯拿药擦着他的伤口轻声说道:“明天开始跟着我学习,萧家子弟,没有输不起的人。”
还是孩童的萧乾紧咬牙关,眼中热烈盈眶,今日回来的时候本来想和水伯好好叙旧的,可谁知碰见了自己弟弟的事情,再跟左相府打了一仗,最后饭还没吃皇城就又乱起来了,只能出来看看。
又是在自己最无助,最危难的时候水伯出现了,犹如仙神般临世。他并不像表面一样老成,稳重,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并不是神,并不是仙。
他会哭泣,会欢喜,会愤怒,会悲伤,他只是一个人……
水伯,在他记忆里是在战场上受伤后退伍下来做的管家,但在他心中,水伯是他的家人。
“好了,我先和那几人好好聊聊吧。”水伯望向王奎二人,平淡的微笑的看着他们,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但王奎二人先前可是看见了这老者大展神威。
那无敌的姿态深深的印在他们的心底,犹如仙神般的威能在心底发作,更是让他们不敢动弹半分,生怕触怒这位老者。
“我也就跟你们开门见山的聊聊吧,我准备收你们为记名弟子,但有一个要求。”说到这里时水伯顿了顿,那浑浊的眼光瞬间变得凌厉万分,就像是锋锐的寒芒,让人浑身汗毛炸起。
“我愿意,我愿意。”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激动的浑身颤栗,但看见那如刀般的目光顿时一滞,害怕不已,不过这巨大的惊喜都快将两人砸晕了,这可是无敌人物啊,居然收他们为徒。
萧乾有些不解,虽然他看不出两人的资质,但是他知道,这两人除了品行不错,但是近三十岁才先天中期,资质只能算作偏上。
但是,这句话若是被江湖上的人听见恐怕会气的吐血,近三十岁的年纪到达先天中期巅峰,这可是有些人一辈子的努力都到达不到的境界。
只要他们这样勤奋到五十岁,恐怕先天巅峰也有一二分的机会,当然这先天之后的境界每突破一次就难如上青天,都是需要靠机遇。
当听到二人立马答应时,水伯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两人也为之松了一口气,那眼神似乎就让他们感受到了窒息,甚至他们怀疑那眼神就能够将他们重伤,那种死亡的临近感,是他们亲身体会过的。
这时曲林从欣喜中反应过来,如此人物所求的恐怕难如上青天吧?
“请问,您的要求是什么?”
王奎却是白了他一眼,这等傻子都有?就算是让老子废了所有功力都愿意,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还不赶紧接着,这是傻子中的傻子。
“哈哈哈,不用担心,你们只要效忠与我家世子萧乾就够了,只需要做到这一点要求就够了,但你们得发誓,发天地誓言。”
两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地誓言,顾名思义就是已天地立誓,而且此生不得反悔,否则将受到九天雷劫的惩罚,直至死亡,可谓是最狠毒的誓言。
但刹那间,两人做出了决定,异口同声道:“今日,我王奎(曲林)以天地立誓,此生此世效忠与萧乾,终生不悔,若有逾越,天地共诛之!”
水伯点了点头,仿佛送了一口气,走到了床榻处,双手结印,虚空泛起丝丝涟漪,扩散开来,一股恐怖的气息顿时爆发,深邃的灵气化作无数细小的光芒涌入梦无痕的体内。
片刻间,梦无痕的身体出现了一丝丝柔和的白光,愈来愈胜,一道道生机的气息从他的体内传出,那洞开的胸口似乎在慢慢合拢。
片刻后,白光消散,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王奎二人,他们瞪大的眼珠,虽然他们知道眼前之人是仙神一流的人物,但完全没有想到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那梦无痕的伤口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大刀贯穿了身体,而且无数灵气以刀为媒介爆开,梦无痕的整个上半身总体来说基本废了,但就是这样一个剩下一口气的人,居然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复活了。
梦无痕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千万斤般沉重,自己到了地府了吗?为什么那么黑,这里是哪儿?但,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眸,将“千万斤”的重力顶开。
“噗!”
一口黑色的鲜血顿时喷洒出,阁楼中出现了浓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水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救了你一命,我家世子救了你一命,用你一生换,可否?”
梦无痕此刻浑身无力,这是生灵丹的后遗症,加上方才又重伤了,恐怕需要一个月方才能勉强恢复七八分,这时突然听到了水伯的话,他并没有思考,果断道。
“前辈放心,今生若是有人要杀公子,那么必须从我梦无痕的尸体上踏过去!至死无悔,苍天可鉴!”
他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是在场除了水伯实力最为高强的,他能隐约的感受到水伯体内的气息浮动,有些絮乱,很明显这次救他可能伤及到了根本。
话音刚落,一阵阵雷霆巨响灌入耳中,阁楼众人耳中出现了一个雄伟的声音:“誓成!”
“杀!”
突然,一阵喊杀声再度响起,庄园无数兵戈响起,但更多的是死亡前的嘶吼声,刹那间,庄园再度陷入了沉寂,仿佛这是一处死地。
一股股浓厚至极的血腥味从阁楼外传来,萧乾心中猛然跳动起来,他感觉到了恐慌,这是一种特殊的压力,一股不妙的情绪蔓延开来。
但水伯似乎早已料到,右手食指身处,金光灿灿,温和道:“这三本功法足够你们修炼到世俗无敌的境界,我家世子,拜托你们了。”
萧乾感觉到了不妙,特别的不妙,心中猛地一纠,揪心的疼痛,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不知为何遍布心头。
三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妙,轻声回应道:“遵命。”
下一秒,水伯有些不舍的看着萧乾,道:“孩子,你的路还长,做事稳重一点,不要在怎么冲动了,今日的事就是例子,下次可不要在犯了,等你父亲回来了告诉他一声,我……终于解脱了。”
萧乾静静的听着,心中那种失落感越来越强,浑身颤栗不止,嘶哑出声:“不!”
他想要伸出手来拉住水伯,但水伯的身影却化作了虚无,渐渐扭曲,王奎二人也是眼眶微红,不说别的,仅说今晚水伯便救了自己一命,他们也是性情之人,自然懂得感恩。
更何况水伯还收了自己等人为记名弟子,传授功法,自己的师傅这是要……去送死啊!
“咚!”
一股狂风猛地刮向阁楼,一扇扇窗户瞬间被拍飞,挡不住狂风的咆哮。
萧乾朝着窗外一望,只见那玉扇公子伫立在天地间,微笑的看着他,这一刻他想要杀人,想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无胆鼠辈,出来吧。”这时水伯的声音响彻这片天地,有着无尽威严,不容侵犯。
“啧啧啧,没想到传说中的三绝刀君居然弱到了这种程度,天玄初期……哈哈哈,更没想到的是昔日的刀君今朝居然要陨落在我的手中了。”这时一个中年男子陡然出现在虚空之上,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是跌落到天玄境,就算是我在无丝毫修为,杀你依旧如屠狗。”水伯眼帘微垂,说着一件仿佛很平常的事情。
“大言不惭,手底下见真章吧。”那人猛然一笑,右手一道光芒缠绕。
“呼!”
就在此时,罡风猛然吹起,就连阁楼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无尽的烟尘在风中狂舞,一股狂暴到极点的凶煞之气让人心悸。
“给我死来,老鬼!”
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就像是浑然天成,一招一式都蕴含这天地大道,看似平淡,却如天神之威,不容抵抗。
“死吗我可是等了十年了!”萧水突然大喝,声如雷霆,势若奔雷,向前猛地拍出一掌,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其中却蕴含着无尽恐怖的气息。
那人残忍一笑,但笑容却突然一滞,目光渐渐呆滞下来,他的动作更是停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你竟然……要和我同归于尽。”
一掌击中他的胸口,那人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倒射而出,恐怖的灵气化作一柄柄尖锐的银针,穿透着他的皮肤,经脉,骨髓,心脏……
不过刹那间,此人的生机全无,七窍流血而死。
他是逍遥门的众位长老之一,实力更是达到了天玄巅峰,整个门派实力与他相当的或者略胜一筹的不过三五人,哪怕是整个明面上的隐世势力中他也能名列前茅。
这次的行动他原本没有放在眼中,哪怕萧水是昔日王者,但实力终究跌落到了天玄初期,甚至快到先天境了,所以他丝毫不惧。
但……他万万没想到萧水早已萌生死志,仅仅是第一招,便燃烧了所有的生命精血,竟然与他同归于尽?他,死不瞑目……
而那玉扇公子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可是门派中的顶梁柱之一,就这样死了?
铁青的脸色变得格外愤怒,强忍下心中怒火,一字一顿道:“放心吧,我会用你们的鲜血祭奠长老的灵魂,你们谁也跑不了!”
这位长老更是他的支持者之一,死在了这里,不仅是对他实力的重大打击,更会让他在门派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唯一弥补的办法就只有杀了这里所有人,或许是一个挽回的机会。
“还不走?”水伯眼中光芒四射,摄人的寒芒让人心颤,凌厉如刀,玉扇公子面色如潮,猛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浑身修为瞬间被禁锢。
这时身旁出现了一位黑袍人,正是在龙兴谷阻拦萧乾之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水伯和阁楼处,连忙搀扶着玉扇公子,道:“公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萧水的实力虽然削弱了十之,但远远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抗衡的,走吧。”
玉扇公子艰难的点头,他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再不走恐怕就要被留在这里了,随后与黑袍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原地。
逍遥门,逍遥门……萧乾的心中一直在怒吼着,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用心铭记了这个名字,用血铭记着这个名字!
这时水伯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却气息微弱,即将步入黄泉一般,萧乾连忙扶住水伯,连忙大叫:“水伯,你……你怎么了?”
水伯的气息在一点一滴的减弱,并没有理会他,坐到了椅子上,大手一挥,一个金光灿灿的屏障出现在了两人之外,如光如水的看着他,柔和的说道。
“孩子,你还记得那年吗?大雪纷飞,我们第一年到皇城的时候………………”萧乾就这样听着,水伯就这样讲着,时光飞絮,不知过去了多久。
水伯抬着头,像是在对谁传递着什么,轻声道:“我……终于解脱了,柔儿,我来找你了。”
随后目光一黯,微笑的死去。
“水伯!”
萧乾再也止不住眼中泪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疯狂流出,仿佛歇死地的宣泄着。王奎二人见状也是微微流泪,跪地恭送。
“逍遥门,逍遥门,今生我萧乾若不屠你满门,誓不为人!!!”
天,蒙蒙亮了。魂儿,渐渐远去。萧水那和蔼的笑容,永生印在他的脑海中,是那么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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