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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了？”
“没……吧，也许……”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既然……”
“我吃下去了。”林峰低着头，声音小的可怜，却是的的确确打断了清诚大师的话。“那个红色的珠子。”
“什么？”清诚大师猛然站起，紧紧盯着林峰的脸，“你吃下去了？”
若是可以，恐怕清诚大师恨不得将眼珠子盯到他身上。
“好像也没得选。”林峰叹上一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林峰慢慢地抬头，眸子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父亲，是真的屠了整个寺么？”
清诚大师无言，抬手覆上林峰的头。
一层血枷。清诚大师眼睛微眯，欲言又止。
“你不都看见了么？何必问我？”清诚大师抬手将面前的孩子拥入怀中，可是除了叹息与颤抖，他甚至不能给面前这个孩子一点安慰。一丁点也不能。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看到了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就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质问，无论自己还是他人。知道最后，不得不接受事实。如果刚才清诚大师脱口的是“不是”，那么林峰一定会一拳塞到他的脸上，然后去找老爹。可是从来就没有如果这一条选项。从起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老天或许太残忍，它把正义教给林峰的第一课，是让林峰在唯一的父亲与几千人之间作抉择。
血腥味包裹着沉默，像千斤的巨锤从胸口锤下去，只消一锤便能让人支离破碎，心脏的碎片在地上也许会无力的弹上一下，没了声响。
“坐下吧，孩子。”清诚大师开口“接下来的事，便由我来吧。”
林峰坐下，呆呆的望着这片穹顶。原本一大片的紫色已经消失的殆尽，只剩下零星的几点，固执地与黑暗顽抗。
紫色的光芒涌过来，在林峰的周身盘旋，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一点点的钻入林峰的体内。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漫长，在林峰闭眼默数到一刻钟的时候，停了。
就像之前林峰看过的一些奇人异事一样，他的呼吸，与山同步了。
哪里的水流激起了水花，哪个洞口的兔子翻了个身，他都听的一清二楚。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在山顶罗汉寺中听到了崖蕤。除此之外，罗汉寺便无半点动静。
林峰咬咬牙。
“咳，咳！”清诚大师一下子倒在地上，随着两声咳，下半身已然是龙的模样。
“峰儿，”清诚大师向林峰招招手，“你来。”
林峰起身走近，跪在清诚大师面前――无论是作为应龙还是清诚大师，面前这个妖，都受的起这样的礼仪。
“峰儿，你现在已经很强了，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不求你击败你的父亲，只愿你不要被他抹杀了便是，若是用你的力量，他依旧可以达到目的。”
“我……”林峰纠结了一下，“明白。”
“呼……”清诚大师长出一口气，浅浅地笑了一下。“崖蕤的本体，在洞口正上方第二棵树下，开着淡紫色的花。虽然崖蕤时日无多，但只要本体好生养护，再过几百上千年，依旧是可以复活的。我余下的本体，切记莫让野兽吞食，否则……”
“那你呢？”林峰出言，看向清诚大师的眼里，悲伤夹杂着希冀。
“我？”清诚大师轻轻一叹，又突然笑出声：“我活下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多活了几千余年了，该知足了。”
“我不是说应龙，而是说清诚大师。”
清诚大师的笑容一滞，呆呆的看着林峰。
“那也应该是个错误吧。”
林峰缓缓站起来。
“等等，还有一件事。”清诚大师突然叫道。
“如果你见到崖蕤的时候，她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那就请你带上一句话吧。”
清诚大师愣了一下，倏忽笑出声来。不同于之前的情感，这是第一次的，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林峰在清诚大师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完全不像是方才将死濒临的模样。
“曾以为，千百年光阴的打磨，心早已忘却了悸动的感觉，当她小小的影子跳跃着迈进心来的时候，随了不知所措，已再无它。”
清诚大师顿了顿，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峰，面色隆重。
“无论这场感情对错与否我，在终结之前，我希望她知道。”
孱弱的声音在石室中回响了几声，消逝了。林峰看着清诚大师的脸，忽然觉得，保住六明山与这件事在他心中，占据的比重也许相差无几。
“是以清诚大师的口吻，还是应龙？”良久，林峰开口。
“应龙吧。她一直以为我没有死。”
“好。”林峰转身。
身后，一道流光伴着一声沉闷声响，齐齐涌入林峰的脑海。大概没作挣扎，灰尘化作矮矮的气墙冲击过来。
林峰向后甩了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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