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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寻机窜过几条街,借着夜色的掩护,钻到雷州西湖边的一座古刹。
牌坊上书,“天宁古刹,海瑞书。”
城中已经开始有兵马入户肆虐的骚乱声,众人无暇瞻仰,匆匆钻进大殿。
殿上除了一老僧,再无旁人。
没见到预想中的接应,众人大急,谁也不敢指望清兵会顾忌这个佛门净地不进来。
潘奕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上前道,“这位师傅有礼了,我乃天地会洪顺堂刑副,可有人来交代过您什么?”
老僧眼都没抬一下,“施主有礼,老衲弘智,只管往后院藏经阁去便是。”
说罢,便继续敲他的木鱼念他的经,仿佛这帮人不存在一般。
潘奕拱拱手,便火急火燎地奔向后院,找到藏经阁钻了进去。
关好门,却发现里头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放经书的地方,一排排书架规规矩矩地排列着,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时间不多了,潘奕额头上渗出汗珠,紧张地思考着。
“三七三七,快看看第三排第七个,或者第七排第三个!正倒数第二十一个也赶紧看看!”
他自己也在房内转悠着,寻找藏身处的端倪。
“大爷,这没有。”“这也没有。”……
“三七是个什么玩意,总不能是药草吧?这一屋经书哪来的药?”潘奕很是气恼。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兵马的步伐,潘奕汗出如浆。
尽力保持冷静,走过一个个书架,突然他看见当间一个书架上放的都是医书,拿起最上头一本,扉页不就画的是一坨三七么?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快来,全都来这找找。”
当下几人立刻移开书架趴在地上摸索,潘奕手指在一块地砖上敲到空空的声音,赶紧沿着边缘一扣,竟然像揭井盖一般移了开来,露出向下梯道。
一行人赶紧钻了下去,潘奕最后一个奋力把移开的书架移回来,重新盖上盖子,不过两息,藏经阁门便被一脚踹开。
清兵头领巡视了一圈未见异常,准备走人,临走又回了回头。
“怎生你这藏经阁有股酒味?莫不是老和尚你偷酒喝吧?”
弘智和尚双手合十,“老衲乃出家人,怎会破戒饮酒,今日我医治过一受跌打伤的施主,用过些药酒,是以有些酒气。”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那来日我便也来寻你。”
“施主何时来都可以。”
听见外头的脚步声终于远去,地底下的潘奕松了口气,不过看见密室中放满了大量饮水和罐头,想必雷州兄弟的意思是让他们在里头躲一段时间不要出去了。
怒意勃发,在案上一扫,茶盏砚台等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尚之信犹觉不够,竟然起身将屁股下沉重的官椅高高举起向下掷去。
堂上文武跪了一地,当先那名将官首当其冲。黑梨木椅子撞在他身上四分五裂,这家伙被砸得满头是血,当即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这倒霉蛋被拖了出去,尚之信喘了几口气,脸上的涨红才稍稍褪去。
“粮草被烧就不提了,闭城大索两日都没抓到贼人,莫非他们能飞天遁地不成?”
见他脸色稍稍缓和,随他出兵的弟弟尚之璜才出来劝道,“兄长,贼人固然要抓,但烧粮一事必然是南边的伪明所为,为何近一年都不曾动作,偏偏此时烧粮,不可不慎。”
尚之信摆摆手,“无妨,过几日地里就有收成了,再者我已修书给父亲,让他提前发运一批军粮过来,不管伪明打得什么算盘,都不会成功的。”
尚之信的想法很好,但是沐忠亮既然能派人烧粮,又岂能没有后着?
此刻,沐忠亮的大军已经从海上绕过雷州,径直在铁杷县沿海登陆,不待全军上陆完毕,近千骑兵便策马直扑县城。
海南无马,这些骑兵唯一的来处只能是系统。为了接下来的任务,沐忠亮咬牙从系统中贷了四百公斤黄金出了一个骑兵营。
按照利率周息13计算,他还能支撑过三次结算日,也就是一个月,就会超过一吨的额度而破产。当然从后方卯尽全力地运送财物或许还能多撑一两周,但无疑在月余时间内,他必须获得广州的藩库,才能补上高利贷的缺口。
尚可喜在广州经营多年,这可能吗?
既然这么做了,沐忠亮多少还是有些成算,但接下来的环节一一步都不能出问题,否则后果堪忧。
系统似乎有自动检测功能,购买界面已经更新过,把单位编制从小旗、总旗的编制转变成了排、连、营、团。而原神枢营骑兵边上也多了的一个明国胸甲骑兵的标签。
他们的装备是一把短燧发枪,一把马刀,由于沐忠亮一直嫌弃原来棉甲太重,竟然将近四十斤,影响了他们的机动力,索性把罩甲的袖子护腿全去了,勉强也算是穿了一身镶钉棉胸甲,或者叫棉背心。经过试验,在一定距离上还是能挡住子弹的。
坐下一匹神骏的辽东战马,系统出品一向都是精品,估计也是这匹马的缘故让骑兵的单价比步兵高了近一半。
另外每个连还拖上一门小炮,若是把营里的集中起来可以另算一个骑炮连。
但是这支骑兵还只是凭后世印象拼凑出来的,也还没打过什么硬仗,干得都是一些追逃杀溃兵的活,但现在就要他们单独行动了,沐忠亮心中多少有点没底。
小炮轰了几下,这个小县城的老弱兵丁就毫无悬念地投降了,此时沐忠亮也带着大部队赶了上来。
他对刚荣升营长的秦岳道,“你的人先稍事休息,一早便出发。”
“不用,我们在船上睡得可香了,现在就能出发。”秦岳拍拍胸脯道。
“如此甚好,兵贵神速,”沐忠亮颔首,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此去专司烧夷,不必与清军纠缠,你们装具轻便,利用机动优势甩开他们就好。”
秦岳一口答应,随即又跨上战马,带着他的骑兵营疾驰南下。
一个小村庄,农民正欣喜地看着满地里即将成熟的稻谷,此时远方忽然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抬眼一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大队骑兵扬起长长的烟尘已经冲过眼前,从村庄中疾驰而过。
咳嗽几声,农民伯伯吃了一嘴的灰尘,见他们跑远了,刚想骂上两句,只见从队伍中又分出几骑折了回来。
“这是大明的骑军?大白天的他们举火干什么?”一个农民迷惑道。
只见这几骑直接纵马入田,一人叫道,“不好,他们要烧粮!”
果然,他们在田里一路小跑,火把不停燎着沿途快要成熟的庄稼。
胆小的早就跑回家躲着了,可一些胆大的还扑上去想救火。
刚跑了两步,他们就停下了。
年轻的骑兵迅速取下背上的火铳,黑洞洞的枪管直指农民们。
“乡亲们,不要再过来了,我们在执行任务,别逼我。”
“军爷啊!”老农扑通跪下,“我一家老小的日子就指望这收成,您不能一把火就烧了啊!”
士兵的神色稍有不忍,但转瞬间又重新板起脸,“军令如山,公爷说了,这粮是他先欠大伙的,这仗打完,朝廷一定会补偿,但现在你们要是阻挠,一律按附逆论处!”
什么补偿,历朝历代从来都没听说过哪个朝廷补偿过这些小老百姓,最后能施施粥不让他们饿死就算是仁政了。
众人在啼哭中看着明军肆虐,有些人更是跑回家紧锁门户,生怕明军烧完田还要干点别的什么。
果然,干完脏活的军人过来敲门了。
一家老小在屋里缩成一团,手持菜刀锄头,决心要是明军还想进来干点别的,就跟他们拼了,但从他们抖成筛糠的模样很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这胆子。
好在明军只敲了敲门,见没反应,就喊道,“乡亲,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还有,公爷说了,你们最好带上家里的粮食逃到山上或者什么地方躲躲,清军很快就会来,他们缺粮,到时肯定会把你们手上最后一颗稻谷抢走,你们要当心。”
过了会,门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他们才松了口气。
“把庄稼烧光了还说没恶意?鬼才信你。”老汉的儿子骂道。
“清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当年我从广州时逃出来,唉,那个惨啊,满江都是死人,别说了,赶紧收拾收拾,反正现在田也不用管了,这些日子先到后山上樵屋躲躲。”
干活的不只是骑兵。在同一天,海军大肆袭击雷州沿岸,而军情司也联合天地会的本地势力四处破坏,一时之间,雷州府周围烽烟四起,原本可喜的丰收形势急转直下。
尚之信此时得报明军盘踞铁杷,截断官道,而夏收粮又遭烧掠,顿时明白沐忠亮打的算盘。
“可笑,沐家小儿不过区区万余人,竟想截断我粮道,也不怕崩了牙。现在城中粮草还能支应几日?”
一书吏答道,“若是省着点,当能支应半月。”
“半月够了,我正愁你躲在海上,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了,来人,随我点兵出击!”
与此同时,明军两万人已经在官道上挖沟砍树干了一天的活了,待第二日尚之信点兵出发,又是一天,第三日清军终于赶到,在他们眼前已经是一个刺猬一样的防线。
尚之信见了也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万八千多人,一个排展开为十米,一连两排,一营九连,一团三营,一个团完全展开就有五百多米,现在当面六个团分成前后两线纵深,拉开了一条长近三里的防线,把铁杷从县城到官道一线牢牢锁死。
阵地前布满一道道深浅不一,杂乱纵横的沟壑,削尖的木桩如锋利的獠牙般斜指前方,最后在士兵身前还立着一道沙包堆的胸墙,这阵线简直就是骑兵的噩梦。
“这明军貌似没带民夫啊?为何搭建得如此之快?”尚之信不禁问左右。
清军自然没人答得上来,沐忠亮其实也是讨了个巧。
一方面平时就着重训练过士兵的土工作业,另一方面沐忠亮充分利用自己强大的海上运力,这些木桩和沙包都是从琼州运过来的,明军只要负责安装还有挖沟就好,自然不会慢。甚至在尚之信赶来之前,他们还有时间小憩了一会。
最让尚之信惊惧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阵线后方散步的大小火炮。
沐忠亮的编制中一个团配一个十二门火炮的炮连,十门是六磅野战炮,两门十二磅重炮。十二个团就有整整近一百五十门,已经耗尽了勃泥和琼州近一年的产能,还动用了沐忠亮的系统才补满编制。
而且张万祺已经开始抱怨,说沐忠亮大铸铜炮已经开始让琼州铜钱的价格升高了,不得已沐忠亮只能又投入了一笔去增加勃泥铜矿的开采量,才补上缺口。
听上去是很多,但想想后来康熙平三藩时,且不论质量,一年全国就造出了近千门炮,沐忠亮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势力体量还是太小,人口才是生产力,也更坚定了速战的决心。
但现下在广东,哪怕尚可喜部作为汉军,重视火炮,军中也不过有两百多位而已。一部分还是守城的重炮,难以带出来,现在在尚之信在手上只有区区不过五十门小炮,如何跟明军百余门在阳光下锃明瓦亮的铜炮相比。
六个团一万人在当面,而铁杷县城头上旌旗林立,尚之信也看不清里头的虚实,若是还有重兵藏于城中,和官道防线互为犄角,那他进攻时就不得不分出兵力护住侧翼,反之若是进攻县城亦然。
县城再小,好歹也是个城,官道上工事密布却也难啃,这却有些难办了。
看见急匆匆赶来的清军,沐忠亮有些遗憾,要不是身边现在就剩两个连的骑兵,不然定然要趁他们立足不稳冲上一阵,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现在,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开始扎营休息。
沐忠亮道,“我说这个尚之信也没有方柯说得那么鲁莽嘛,要不然怎么没仗着人多扑上来。”
王启隆听了翻了个白眼,尚之信是鲁莽,又不是蠢,加上尚藩兵马也是从北到南打老了仗的,上回高进库一个总兵都栽了,其他将官还会那么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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