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吧 www.cangshu8.com,最快更新晚明枭臣最新章节!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严格来说,这次沐忠亮回来不过带了两三千人,也不算是班师什么的,要不是队伍里还夹带着尚可喜这条大鱼,他还想再少带些人。
毕竟仗还远远没打完,大部队还在外维持着战线,不过以现在的后勤水平,在湖南恢复一定的生产组织能力前,明军暂时已经无力北向了。
一路上,沐忠亮已经碰上了好几拨队伍,以团为单位,整整一府之地几百名官员在兵士护送下,正在赶往自己的辖区,准备文武配合,立即开展教改、土改以及肃反等工作。
在官道上迎面碰上,沐忠亮少不得要给他们开个小会勉励一番。
又送走了一批,小小的队伍得以再度南行。
跟着沐忠亮开了几次会,沐天波也大概知道了土改内容,“为父算是知道这‘沐匪’的名头从哪来,这不就是当年闯……”
发现李福的脸色不对,他改口道,“……流寇那一套么?”
李福心直口快,直接驳道,“老公爷此言差矣,这些老爷们只会空口叫唤,把刀递到他脖子边就知道厉害了。那会朝中那些老爷们叫我们流寇,最后怎么样?顺天一破,连那首辅魏大学士还不是说‘方求效用,那敢死?’”
沐忠亮也叹道,“哎呀,这人虽无耻,没什么阶级性可言,但你们的阶级性也太强了点,要是少搞点追赃助饷,凝聚顺天府的人心,说不定就没鞑子什么事了,一片石之战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咱们也就不用费老鼻子劲地从南往北重新打江山。”
虽然不懂啥叫阶级性,李福也大概听出他的意思,也一脸惋惜回话,“谁说不是呢?当年家叔祖恐怕也是穷惯了,哪知道这些京城的官老爷如此趁钱,换我怕也收不住手。”
“不过公爷你比我们还厉害,我们只是要钱,你这收了地,可是要断根啊?”
“所以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沐忠亮忍不住点评一番。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才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要想光复,要么选择缙绅和缙绅做朋友,可这帮人如同铁公鸡一样,在鞑子屠刀下乖乖交钱交税,一到国朝这里就开始搞花样,这儿免税,那儿与民争利什么的,难道我去刮小民的地皮么?能有几个子?”
“既然如此朝廷为何不能和平民做朋友呢?毕竟原来朝廷也穷,百姓也穷,富都富到缙绅家里去了,李兄你们搞追赃助饷的时候应该知道,那会国库里都跑老鼠了,这帮家伙一拖出来你们都抄了满嘴油是吧?”
李福点头附和,“是啊,那会我还小,不过听我爹也说过那阵的光景。”
“这治国之道,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身为正统朝廷,也不用和你们似的明抢。就一条,复三代之治,行井田,严禁私有土地,广大平民有田耕必然支持。家中有工商业的士绅也得了部分利,至少会保持中立,剩下的不管要投鞑还是造反,只要杀光了,不就天下太平了么?”
沐天波对这两人充满流寇作风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沐家在云南的地早就丢光了,现在堪称无产阶级,但他感情上自然还是偏向大地主大缙绅的,当即不满道:
“敬之,大家豪强确实有不少人巧取豪夺,兼并贫农,可大多还是良善之家,田地也是世代勤劳,一辈辈积攒下来的,怎可一概而论?此非仁政也。”
“父亲,您太天真了,儿子哪有功夫一家家去甄别土地来源的合法性,我不断了他们的活路,还给他们分地,支持他们经商,已经是最大的仁政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井田制下,一切私有土地皆为原罪!”
“如此暴政,你就不怕众叛亲离,落得个千古骂名么?”
“怕甚,我有兵有枪,只要民心不失,谁能奈我何?”
李福乐了,“爽快!爷们说的好!咱们手里有兵,谁不服就毙了谁!”
两人嚣张地哈哈大笑,沐天波却气得脸色发青,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扭过头不去看这两个家伙。
以至于接下来好几天,沐天波都没给他好脸色。
一路顺顺当当南下,进入广东境内,地面也安靖了许多,三位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了,自然也不虞吃不消,故队伍再次提速,不日即到广州。
虽只是千余人的小队伍,不代表不能做些文章,礼部尚书邬昌琦接到沐忠亮的指示,自然早就安排停当,黄土垫道,彩旗飘飘一类的戏码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文武百官并百姓万余人也早已在城外翘首等待。
是的,有尚可喜这等人物,不搞个郊迎岂不是显得他邬昌琦无能,不懂宣传?不要以为只有那些年轻官员懂得学习,这些老家伙也是一期报纸不拉追读下来的,作为官方宣传口的大佬,皮毛总该也学会了。
不过沐天波不懂得现在沐忠亮政府的宣传套路,远远看见这个阵势,特别是台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自感身受殊荣,有愧皇恩,不自觉眼眶有些湿润。
还隔着近一里地呢,他就纵身跳下马,一脸虔诚地快步向他的陛下行去,还回头呵斥沐忠亮,“臭小子,我不在便罢了,我在你还敢如此失礼?”
沐忠亮撇撇嘴,和李福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只得跳下马跟了上去。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走到台下,他老爹“扑腾”就跪下一个大礼,“臣沐天波,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朱慈煊也跟了出来,沐天波自是认得,接着补了一句“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爷子喊完,正纳闷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吭声,这时后头的沐忠亮终于说话了。
“臣沐忠亮,叩见陛下、太子殿下,”
沐天波回过头一看,沐忠亮不过拱拱手,微微躬身而已,哪来的什么“叩”,怒火涌上心头,可再观周遭百姓臣工,却丝毫不以为怪。
此举莫非已蔚然成风?
顷刻后,万千思绪化为一叹,垂首不语。
李福有点懵,这两父子怎么不是一个套路啊?那我要跟着谁做。
一立,一跪,眼前这一对,虽是父子,却泾渭分明。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