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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苏九房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苏九心里知道身边着了火,灼的她身上疼痛,可是她怎么也挣不了眼,身上甚至使不了半分力气。
火烧到手指,苏九用力的从软塌上滚了下来。
外面院子里一片寂静,窗子关的严,烟气跑不出去,没有人发现失了火。
屋子里已经是浓烟滚滚,火烧着软塌噼里啪啦作响,火苗极快的蔓延,很快烧到窗子上,雕花涂漆的木窗呼啦一声便着了起来,浓烟窜了几丈高。
终于有人发现失火了,看清了是栖凤苑院子里冒出来的烟,惊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救火啊!”
这一声嘶喊,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急忙向着栖凤苑狂奔。
整个栖凤苑浓烟弥漫,下人奔走,嘶声呼喊,
打水的打水,扑火的扑火,乱成一团。
混乱中,一只白嫩的手伸到海棠树上,拿走了琉璃片,随即转身没入杂乱的下人中。
奶娘从厨房出来,见是苏九的房间,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往这边跑,“小姐、小姐在不在房里?”
冬雪道,“奶娘别慌,上午少夫人出门了,应该还没回来,要是在屋子里,一定会喊的。”
秋葵在旁边,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嘴唇嚅了嚅,却没说话。
冬雪瞥过去,道,“快去打水救火吧,愣着做什么?”
秋葵挑了挑眉去帮忙打水了。
奶娘依旧惊魂未定,在那来回的转圈,“我这心里怎么慌慌的,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说着就要往门里冲,冬雪一把将奶娘拉住,“奶娘,您不能进去,万一您进去后被砸在里面,少夫人回来看到还要进去救您,不是白白受伤!”
奶娘脸色惶白,心神不定,恍惚道,“对,你说的对!”
于老闻声赶过来,看到着火的房间,一向镇定肃严的面上满是惶急,抓住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厮问道,“屋子里有没有人?”
小厮熏的满脸漆黑,慌张摇头,“没有,没听到人喊救命!”
于老放了那小厮,眉头紧皱,上前几步查看。
此时长欢突然自人群中闯了过来,看着火势冲天的房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随手抄过旁边一人的水桶,对着自己的头浇下去,随即纵身往寝房飞奔而去。
奶娘大惊,大声喊道,“长欢,长欢?”
长欢却似根本没听到,一脚踹开已经烧着的木门,没有任何犹豫的飞身而入。
满屋浓烟,烈火炙人,长欢脑子里一片空白,惶恐的喊道,“老大、老大你在哪儿?”
他身上衣服被烧着,却似没感觉一般,只胡乱而惶急的在屋子里寻找。
“老大、老大!”
床上没有人,榻上也没有人,只有满屋子的火,少年双目通红,嘶声大喊。
突然“咕噜”一声轻微的水声,有微弱的声音传过来,“长欢,小爷在这儿!”
长欢面露狂喜,急奔过去,伸手将正烧着的屏风推开,只见后面一浴桶,苏九从水里出来,露出一个脑袋来,被烟一呛,伏在桶边低咳。
长欢奔过去,一把将苏九抱在怀里,哭道,“老大,你吓死我了!”
苏九抬起头来,立即惊声喊道,“长欢,你身上着火了!”
一边说着,撩起沐桶里的水往长欢身上泼。
长欢半跪在木桶外,手捧着苏九的头,含泪看着她,“没事儿,只要老大没事儿就好!”
苏九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行了,咱俩别在这叙旧了,再呆下去,房梁就要塌下来了,带我出去吧,小爷一点力气都没有!”
长欢伸手将苏九从水里抱出来,“老大你怎么了?”
“中了道了!”苏九冷道一声。
在冷水里泡了这一会,她脑子里已经清明了不少,不像开始那样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仍旧浑身没有力气。
“我带你出去!”长欢将苏九背在身上,向着门口冲出去。
这时,纪余弦刚刚进栖凤苑。
看到冲天的大火,男人脸色剧变,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少夫人呢?”
于老眉头紧皱,他本来以为苏九不在房中,可方才长欢直接冲了进去,到这会儿没出来,似乎有些不对。
纪余弦脸色苍白,凤眸中透着几分慌张,纵身往火里急奔。
锦枫闪身拦在他面前,“公子,让属下去吧!”
“让开!”纪余弦随手一挥,周身寒气逼人,竟将锦枫推出一丈远,猛地向着烈火中扑去。
“长公子!”于老惊喊一声。
靠的近了,热气炙人,纪余弦还未进门,就看到一道黑影扑了出来,纵身一跃猛的扑在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
“苏九!”纪余弦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本能的冲过去,欲将苏九抱起来。
长欢头发被火燎了,身上也着着火,却一把将滚落在地的苏九抱在怀中,像是野兽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警惕而阴狠的看着要靠近的纪余弦。
相对于长欢的狼狈,苏九反而好很多,浑身湿透,水淋淋的,靠在长欢怀里不断的打哆嗦,刚才炙热,这一会又冰冷。
刚刚初春,风还是很刺骨的。
看着苏九,纪余弦只觉浑身僵住的血又缓缓流动,半跪下去,皱眉看着少女,“苏九?”
锦枫和于老都围上来,撩了水将长欢衣服上的火星浇灭。
长欢惊魂未定,紧紧抱着苏九,哑声道,“谁也别碰我们老大!”
奶娘跑过来,哭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在屋里,你怎么样?”
苏九牙齿打颤,“冻、冻死小爷了!”
奶娘拿出绢帕手忙脚乱的给苏九擦脸上的水,不知是后怕还是慌张,手抖的不成样子。
纪余弦看向长欢,沉声道,“把她给我吧,她似乎有些不对,你身上的烫伤也需要赶快上药处理,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长欢直直的看着男人,跳的剧烈的胸口渐渐平息下来,恢复了几分清醒,缓缓点头,将苏九交给纪余弦。
纪余弦立刻伸臂抱住,身上的披风将苏九一裹,大步往外走,边走边淡声吩咐道,“于老,带长欢去看大夫。”于老看着长欢微微皱眉,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怎么变成了男子?
见纪余弦似是早就知道,于老也不多问,应了声,让人扶着长欢去找顾神医。
奶娘和锦枫立刻跟上纪余弦。
院子里,冬雪站在廊柱后,目光幽幽的看着纪余弦带着苏九离开,眉头紧皱,手心里紧握着一片琉璃,扎的手掌刺痛。
“纪余弦、”苏九窝在纪余弦怀里低声喊他的名字。
“嗯、”男人声音干哑,带着些梗塞。
“我中的是迷药!”苏九无力的道。
纪余弦点头,“怎么起的火?”
苏九微微摇头,“不知道,我睡着了,醒了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起火了,我动不了,知道自己中了迷药。”
“我知道了,你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纪余弦低头头,亲了亲苏九的眉眼,声音低柔。
“长欢呢?”苏九半阖着眼睛问道。
“他伤的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去顾老头那里上药了!”
苏九这才安心下来,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进了主院,纪余弦让奶娘和锦枫在外面守着,一人抱着苏九进了寝房。
苏九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浑身冰凉,纪余弦将她衣服脱后,泡进澡房的热水中,抱着她泡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将她身上的寒气逼退,才起身用浴巾裹了她玲珑柔软的身子放在床上。
苏九睡的沉,纪余弦自书架上取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在唇里抿开,喂到苏九嘴里。
男人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公子,小姐她怎么样?”奶娘正在门外焦急的等着,见纪余弦出来立刻上前问道。
“已经睡着了,身上我检查过,没有伤!”纪余弦淡声道。
“万幸,感激上苍保佑!”奶娘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纪余弦深邃的长眸浅浅扫过面前这个妇人,道,
“从今天起夫人搬到主院里来住,奶娘也过来伺候吧!”
“是、是!奴婢一定精心侍奉!”奶娘忙低头道。
此时锦枫自外面回来,对着纪余弦微一点头。
纪余弦了然,转眸看向奶娘,“你进去吧,一刻不离的守着夫人。”
“是!”奶娘心中惦记苏九,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了卧房。
纪余弦和锦枫转身往书房里去。
书房里于老也在,恭敬的侍立在一侧,回道,“长公子,栖凤苑的火已经灭了,少夫人的寝房,旁边花厅都已经烧毁。”
“查出了什么?”纪余弦未走到桌案后便急声问道。
锦枫先出口道,“属下方才带着几个轻功不错的侍卫已经悄悄搜查了府内从上到下的房间,在浣洗院秦嬷嬷的房间里搜出了这个。”
锦枫说着将两个纸包放到桌案上。
纪余弦先打开第一个,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是迷药。
第二个纸包要大一些,打开后里面是浅黄色的粉末,纪余弦眸子微微一眯,捏了一点放进热水中,只听嗤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随即汩汩冒了几个泡。
是白磷!
于老上前一步,道,“老奴查过了,今日少夫人回府时,浣洗院新升的管事来给少夫人送了一件披风,随后少夫人便带着这件披风进了房间。”
如果披风是被白磷水泡过,之后晒干后,白磷残存在披风上,可到了一定的温度才会燃烧。
“老奴也已经盘问过栖凤苑的下人,他们当时正在花园里除草,不过有人曾经看到少夫人卧房的窗子外有亮光闪烁。”
锦枫道,“属下在栖凤苑叫冬雪的丫鬟房间里找到一盏琉璃灯,只是那灯坏了,缺了一角。”
说到这里,起火的原因基本已经找到了。
那披风里有白磷和迷药,被窗外射进来的光烧着后,一点点燃烧,迷药先散发出来,苏九在睡梦中就中了毒。
好精巧的布局!
而且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苏九不在房内,如果不是长欢突然回来,不是苏九挣扎着躲进浴桶,恐怕苏九就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烧死了。
没有任何痕迹,毕竟披风也已经被烧完了,根本无从下手去查失火的原因。
秦嬷嬷,冬雪……
这两人都因为苏九被惩罚过,但还不至于这么默契的做这样一个局,背后的人,昭然若揭。
纪余弦眸光一层层冷下去,寒若冰霜,淡淡道,“把谢盈叫来!”
锦枫正要应声,于老突然道,“公子,证据虽有,可是如果秦氏和冬雪咬紧牙关不承认是二少夫人所为该如何?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这件事和二少夫人有直接的关系!”
“那我直接要她死!”纪余弦眸子浅眯,透着弑杀的冷芒。
“公子,这件事秦氏会不会承认是二少夫人做的不能确定,退一步讲她真的承认了,如今少夫人没有大碍,就算报了官,官府也不可能判二少夫人死罪,最多休回娘家。可是谢氏身后是谢家,谢大人如今已经升为户部侍郎,若因此结下怨恨,对咱们纪府,对少夫人都不是好事!”于老缓缓道。
于老的意思很明显,把谢盈喊来,若她承认是她做的,最多将她休了,就此便和和谢府结下梁子。她若不承认,纪余弦如果杀了她,很容易引起谢家的怀疑。
所以,谢盈动不得!
纪余弦眸光微深,面色阴郁,转眸淡淡的看着窗外。
和谢家结仇他到不怕,谢士筠任户部郎中这几年做了什么,又如何升的侍郎,在他这里有的是把柄,可是于老说的对,他不能再把事情牵扯到苏九身上去,谢家动不了他,却会把矛头对向苏九,苏九之前的身份,不能暴露。
只是,他心头恨意难消,怎么会放过谢盈?
良久,他淡漠开口,“嗯,我知道了,不过秦氏和冬雪不能再留下!”
“是!”锦枫点头,“属下去办!”
刚刚灭了火,连二夫人也惊动了,于老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和锦枫两人退下。
纪余弦坐在窗子前,看着远处依旧未散的浓烟,波光闪动的凤眸中也似蒙着一层黑雾,吞天噬地。
片刻后,纪余弦突然开口吩咐道,“来人!”
下人应声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把三少夫人找来!”
“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任氏心神不安的进了书房。
片刻后,任氏自书房里出来,面上已平静了许多,半垂的眸子里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疾步出了主院。
寝房里,奶娘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苏九,心里后怕,又觉得庆幸。
纪余弦进来,淡声道,“夫人应该快醒了,她之前受了风寒,奶娘去熬点姜汤来等下给夫人喝。”
奶娘忙起身,“是,奴婢这就去!”
已经傍晚,屋子里幽暗,苏九躺在床上,精致的脸蛋透着浅浅的粉红,睡的到是很安心。
纪余弦脱了外袍躺在床上,将少女紧紧抱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鬓角,闭上眼睛微微一叹,声似低喃,
“苏九,做纪府的少夫人的确很危险,那么多的豺狼环伺左右,但我会将这些危险一点点拔出,你要留下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也许是听到了纪余弦的话,苏九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蒙,看着咫尺的男人,“纪余弦、”
“嗯!”男人低沉笑了一声,抬手抚了抚苏九的眉眼,“醒了?”
苏九神智一点点恢复清醒,寒意缓缓在眸子里渗出来,她倏然起身。
有人要放火烧死她!
双拳紧握,少女身上煞气猛烈,冷声问道,“谁要杀我?”
在纪府中,无非是纪余弦的这几房侍妾。
纪余弦起身自身后抱住她,低声问道,“苏九,你信我吗?”
苏九犹豫了一下,才淡淡点头,“信!”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把它当成是一件意外的失火,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信吗?”纪余弦按住苏九的双臂,缓缓将她转过身来,微挑的凤眸直直的看着她。
苏九挑眉,“你知道谁是凶手?”
纪余弦点头,“知道!”
“那我去杀了她!”苏九眸光冷厉。
“没有证据,你如何杀人?”纪余弦道,低头抵在苏九额上,轻声道,“还是那句话,我会为你报仇,你信我吗?”
苏九眼睛里倒影着男人炯澈深邃的
墨眸,斜光入内,那一抹幽深惑人,苏九缓缓点头,“我信!”
男人顿时勾唇一笑,笑容俊魅,伸臂抱她在怀,“以后就住在这里吧,让我时刻看着你,就没人敢动歪心思了!”
苏九叹了口气,“我这帮主当的都要别人时刻保护了!”
纪余弦轻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做夫人的贴身护卫,我甘之若饴!”
栖凤苑被烧毁了三间屋子,要重新休憩,范嬷嬷和奶娘搬到了主院,和墨玉,茗拂两个丫鬟一起侍奉苏九。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则仍旧留在栖凤苑中。
吃了晚饭苏九感觉精神了许多,去顾老头那看长欢。
顾神医住在前院,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那日长欢中毒的时候苏九来过一次,只是来的匆忙,今日再次进来才发现这老头的院子里种的都是草药,院子里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罐子、大缸,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一进院子就听到长欢的大喊大叫,
“老头,你用针扎了我哪里,为什么我的腿动不了了?”
“什么老头,是神医!一点也不知道尊重老人!”顾老头嘀嘀咕咕的声音。
“赶快把我的腿治好,我要去看我们老大!”长欢嘶吼。
“那丫头没事,你比她伤的可重多了,你看这里、这里都快烤成乳猪了,幸亏我是神医,这种烫伤膏药是我特制的,祖传秘方,快速止痛,祛疤不留痕。”顾老头在宣传他的烫伤神药。
长欢声音突然变的惶恐,“喂,老头,你这又要给我喂什么?”
“这是我新研制的一种毒药,一直想找个人试试,正好你来了!”
“我不吃!唔、不吃!老大救我!”长欢挣扎着大叫。
“听话,一颗就行,我救过你两命,你替我试试这药就算你报答我了,来,张嘴!”
“不!”
……
苏九站在门外轻笑,抬脚将门踢开,里面一躺着,一站着的两人同时回头。
长欢简直喜极而泣,“老大,你没事儿了!”
“你总算来救我了!”
“快带我离开这个神经病吧!”
苏九怀里抱着一个酒坛,斜斜的倚着门框,笑道,“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把他这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砸个精光,再把他的胡子拔个精光!”
顾老头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瓶子草药,隔得很远便能闻到一股药草味,并不难闻,闻的久了反而觉得心旷神怡。
顾老头吹胡子瞪眼,指了指苏九和长欢,“你、你们两个都是忘恩负义的小家伙!”
苏九抿唇一乐,“多谢你替长欢上药,听纪余弦说你是个酒鬼,所以特意拿这个来谢你,给!”
一边说着,苏九随手将怀里的酒坛抛了过去。
酒坛携风呼啸而去,去势惊人,顾老头却轻松的用手一托便接在怀里,打开盖子一闻,顿时两眼冒光,“是纪小子的梨花白!啧啧,不错,这酒肯给你,可见那小子真心疼你!”
说罢,手臂在长欢腿上一挥,提着酒坛转身往隔壁屋子里走,“记得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关上!”
长欢腿上一松,立刻觉得能动了,下床扑过来一把抱住苏九,“老大!”
长欢身上多处烫伤,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头发被火燎了一截,剪短了在头发扎了个发尾,反而显的更加英气俊俏。
“我没事!你呢,还疼吗?”苏九小心摸了一下他手腕的烫伤。
长欢摇头,“这老头有几分本事,药擦上就不疼了。”
说罢他脸色一凛,问道,“老大,怎么会起火?”
苏九知道告诉长欢也是让他白白担心,说不定他一时控制不住还会打草惊蛇,既然纪余弦说会帮她报仇,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自是信他!
“我看着账本睡着了,大概是账本落在了火盆里起的火。”苏九风轻云淡的道。
“哦!”长欢点了点头,“我还是回来吧,我不在老大身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不用,我暂时搬到出云阁去了,有奶娘和别的下人在身边伺候,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长欢一听苏九搬进了纪余弦的院子,眉头微微一蹙,可也知道苏九在纪余弦身边会更安全,只好点了点头,
“如今安爷回了徐州,大炮和阿树在镖局里照应,我在酒楼,只留老大一人在这里,万事要小心!”
虽然苏九说是意外,但长欢总觉得不安心。
苏九无谓一笑,“放心吧!”
这一次后,她的确长了教训,终于明白纪余弦和她说的那些话,后院里的这些女人心思阴毒,比山匪的明刀明枪更容易伤人,所以以后她定不会再大意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从顾神医的院子里出来,长欢回酒楼,苏九也回主院去睡觉。
夜里,景岚苑,二夫人刚用了晚饭,在暖阁里喝茶,旁边鸢儿小心给她捶腿解乏。
二夫人卸了妆,头发散下来,随意的披着一件外衫,挑起细细的眉梢笑道,“这栖凤苑的火烧的好生蹊跷,火是灭了,却也没人追究怎么起的火。”
鸢儿道,“一看就是冲少夫人去的,否则怎么偏偏是她的寝房失了火。”
“那你说会是谁?”二夫人扫眼问道。
鸢儿摇头,“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这里就你我两人,但说无妨!”二夫人道。
鸢儿想了一下道,“除了那几位小夫人还能有谁?”
二夫人唇角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轻笑,“你都能想到,那纪余弦心里更明白,可出云阁怎么这么安静,也不派人调查此事?”
“奴婢觉得大概没办法查吧,失火这种事,有什么证据也被一把火烧光了,就算怀疑能怎么样?”鸢儿道。
“说的也是!”二夫人淡淡点头,随即有轻声叹道,“说起来,这个少夫人命还挺大,上次石花散的事误打误撞让丫鬟喝了,这次烧了这么大的火竟然也毫发无伤。”
鸢儿一怔,脱口道,“少夫人不会真的是天神下凡吧?”
二夫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横眉瞥了她一眼,“天神?哼!你要不要现在就去拜拜?”
鸢儿神色一慌,立刻低下头去,干笑道,“奴婢开玩笑的!”
二夫人冷哼了一声,淡声道,“让他们自己闹,我可没闲心管这些事,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我的泽儿科考的事,只要我家泽儿高中,我这压了二十年的一口气总算能舒出来了!”
“是,二少爷乃文曲星转世,定会一举夺魁的!”鸢儿忙讨好谄媚道。
二夫人脸色缓了些,微微侧过头去,闭目假寐。
鸢儿也不敢再多言,只更加用心的侍奉。
入夜以后,任芷儿只带着贴身丫鬟念绣去了莲波苑。
谢盈正在绣一个鸳鸯的荷包,脸色沉郁,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任芷儿撩帘进去,柔媚笑道,“给姐姐道喜!”
谢盈眼尾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喜从何来啊?”
任芷儿见房内只有谢盈的心腹丫鬟芍药在,才低声笑道,“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姐姐难道不知吗?栖凤苑着火了!”
谢盈一听这个,脸色又沉了几分,“起火了又怎么样?苏月玖不是好好的,而且我听说公子让她以后就住在出云阁了,她这还是因祸得福了呢!”
任芷儿尴尬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吓一吓苏月玖也是好的!”
谢盈垂头,将手里的银针狠狠的扎进绸布上,眸光幽狠,她买通冬雪,又等到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怎么会没把苏月玖烧死?
万幸的是那件披风烧了,没人知道怎么起的火,也不会查到她身上。
任芷儿往谢盈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姐姐,这苏月玖住进出云阁了,和公子朝夕相处,独享恩宠,这以后恐怕更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了!”
谢盈挑眉看向任芷儿,扯着嘴角道,“怎么?你怕了?”
“当然不是!不过、”任芷儿眸光一闪,蹙眉道,“只是为姐姐担心罢了,只怕苏月玖得了宠更加嚣张,到时候第一个要对付可能就是姐姐!”
谢盈冷笑,“我倒要看看她能奈我何?”
“妹妹的意思是,与其等着苏月玖得势后对付我们,不如姐姐想个法子将公子的宠爱夺过来。”任芷儿幽幽道。
“我怎么夺?”谢盈哀怨道,“公子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来过我这里!”
之前苏月玖没嫁进来时,纪余弦闲了还会把她叫过去一起听曲饮酒或者出门游船散心,而自从苏月玖进门,她们便彻底被冷落了。
“姐姐糊涂!公子不来,姐姐难道不会主动去吗?”任芷儿眨着眼,眼中尽是算计。
“我怎么去?出云阁不是随便能进的。”
“是不可以随便进,但姐姐若说找公子有事,难道那些守卫还能拦着姐姐?见到了公子,一切不都好办了,姐姐长的这般美貌,公子怎么会不喜欢?”
谢盈忍不住心动,“这样可行吗?”
“当然可行!”任芷儿确定的道。
“那、那我明日就试试!”谢盈眸光闪烁,神色多了些期盼。
“还有一事,妹妹都打听清楚了,苏月玖上午一般都在府中,吃了午饭就会出门,那个时候公子也在府中午憩,姐姐可趁机去见公子!”
“多谢妹妹,日后我若心想事成,必不会忘记妹妹的好处!”谢盈激动道。
“是,妹妹恭祝姐姐重得公子宠爱!”任芷儿低下头去,语气恭敬,微微闪烁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幽暗。
次日苏九上午习字,中午又在纪余弦那顺了一坛酒,去顾老头那换了瓶他治烫伤的神药,之后带着药去酒楼。
顾老头的药的确好,只一晚上,长欢烫伤的地方已经不红不肿了,苏九又给了他上了一次药。
长欢穿好衣服,想了一下,突然道,“老大,你离开纪府吧!”
苏九一怔,“为何?”
“咱们当初进纪府是因为在玉壶山穷的没饭吃,现在咱们已经不用挨饿了,你也回来吧!纪府太危险,你别做这纪府少夫人了!”
苏九低头整理药膏,淡声道,“我说好了和纪余弦合作,现在纪余弦帮了咱们,我却还没帮他,再等等吧,总要还了这个人情!”
“老大、”
长欢还要再劝,却被苏九打断,“此事我自有思量,不用多说了,你先养好伤!”
长欢眸子微微一暗,随即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那老大自己小心!”
“放心吧!”苏九飒然一笑,拍了拍长欢的肩膀。
长欢点了点头,叫了个小伙计进来,道,“我照顾酒楼这里,你没了车夫,就让这小孩跟着你吧,这孩子从咱们开业就在这,老实本分,能够信任。”
小伙计十四五岁,长的白白净净,看上去很机灵,听长欢一说,立刻恭敬道,“小的以后定尽心侍奉公子!”
苏九笑了笑,“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张小毛,公子叫小的二毛就行!”
“好,二毛!”
外面正忙,苏九让长欢出去招呼客人,抬步出了酒楼。
“公子,咱们去哪儿?”二毛牵了马车过来问道。
天气极好,春阳初盛,晒在人身上暖暖的舒服。
“去清龙镖局!”苏九两日没去镖局,心里惦记着,坐在车辕上给二毛指路。
此时街上突然一兵丁骑马快速的自人群中穿过,嘴里喊着,“都让开!”,路上的行人慌忙躲避,一人一骑迅速的消失。
苏九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毛道,“八百里加急,可能边疆又要打仗了!”
边疆打仗和他们这些百姓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众人谈论了一下便全部散开各自忙了。
二毛驾车带着苏九去城东镖局。
斜阳街,白家武馆
后院靠东的一个院子是白家三小姐住的地方,白家兄弟在斜阳街上为非作歹,飞扬跋扈,无人敢惹,其实整个白家最横行霸道的是白家三小姐。
白三金有一条黑金玄铁做的鞭子,上面满是倒刺,抽在人身上,不死也刮层皮,而这位三小姐脾气乖戾,喜怒无常,曾经把自己娘亲活活气死,白家人无人不怕。
刚刚过了午时,一丫鬟自外面匆匆进了卧房,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阵女人欢悦的叫声,毫不避讳,似要叫的满院子人都听到。
小丫鬟习以为常,脸上没有半分窘迫,只敲了一下门,道,“三小姐,外面来了个女人,自称是陈林的老婆,哭哭啼啼的进来要找她丈夫。”
房间里的叫声顿时停了下来,屋子里一女人骑坐在一男人身上,满脸春情,壮硕赤裸的身体上往下滴着汗,俯身在床上的男人脸上摸了一把,粗哑道,“你老婆来找你了!”
男人长了一张白皙秀气的脸,迷乱的半眯着眼,淫声笑道,“让人把她赶回去就是了,别让她打扰了咱们的兴致!”
说着起身去亲女人的嘴。
白三金却抬腿自男人身上下来,拿了外袍裹在身上,方才的旖旎尽无,冷声道,“你去跟她说清楚,让她滚蛋,以后不要再来烦你!”
“好、好,我这就去和她说!”男人身形瘦弱,拿着蓝色的锦炮穿在身上,语气恭顺。
白三金也不梳发,直接打开门出去,对着门外的小丫鬟道,“去,把那女人带过来!”
“是!”小丫鬟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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