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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方明,新绛城厚重的城门就已经打开了。
高大的城垣自两边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城郊缓缓飘起一缕缕炊烟,城门中一列列执着长戈的甲士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后面还跟着一辆庞大的双驾马车,四周旌旗飞扬,车轮辘辘而行,朝着城外出发。
与此同时,在白鹿宫中,披红结彩,彩带飘扬,人流不息。
此时已是深秋,照壁后的桃林上挂满了鲜嫩欲滴的桃子,松软可口,甜而不腻,不少学子都会摘下一枚尝鲜。
韩虎穿着新领到的蓝白袍服,腰间竖着镶嵌着白玉的腰带,脚上穿着白色的云纹长靴,身上焕然一新,就连束发的丝带也坠着小巧的玉饰,一头长发自腰间倾泻而下,更映衬的韩虎身上的肌肤白皙,若象牙一般,光彩照人,引得路过的学子频频侧目。
韩虎看着四周的景致,同样为之侧目。
不过休沐两日,白鹿宫中就已经大变样了!
各处都挂上了装饰用的彩带明灯,四周摆满了花草,景致较之平日增添了不少繁华,却少了几分宁静空灵。
不过,今天是举行祭祀、秋狩和大射仪的日子,如此隆重的日子装饰一番也再所难免。
韩虎步态轻盈,头上发带坠着的玉饰叮当环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走过桃林,看着树枝上隐在绿叶中的鲜嫩桃子,不禁食指大动,但想到接下来的祭祀典礼,韩虎还是按捺下来,瞥了一眼后收回目光,漫步在桃林中,鼻尖轻轻吸嗅着桃花的芬芳,还有挂在枝头的饱满蜜桃,强忍着不去看,最后干脆加快步伐,匆匆穿行而过,朝着宫中走去。
按照大典流程,首先是祭祀神灵、山川、祖先,祭祀过后,方是大射仪,最后是秋狩。
听说这个时候,楚国使团也正在前来新绛城的路上,很难说今年的大射仪和楚国使团没有关系。
摇摇头,韩虎看着日头,现在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就算现在到了礼台那里,也是干等着,韩虎干脆朝着南学成均走去。
白鹿宫建筑大致呈回字结构,四方有四学,中央的区域则是靶场、礼台等公共场所。
而中央庞大的广场自然不可能空空荡荡,毫无美感,于是就有了栽种的葱郁林木,有挺拔的杨树拱卫在道路两旁,靶场四周,有柳树垂在湖畔,有松柏栽种在庭院前,林木其间还修筑了凉亭,间或布置些石桌石椅,正是静心读书的绝佳之地。
其中南学前的林木最为葱郁,而且多是常年绿意盎然,草木旺盛,种类繁多,曲径通幽,最受学子青睐,当然也有不少学子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林中幽会之事也不少。
毕竟白鹿宫中进学的不只是男子,女子同样可以,只不过数量很少,不是各家的淑女就是平民中杰出的女子,而且和男子分开,平日里很少见到,不过即使如此,这些少男少女还是想着法的认识,尤其是这些隆重的节日盛事,就有了难得的相见机会,若是你情我愿,择日幽会也很常见,当然只是彼此互诉衷肠,一解相思,发乎情止乎礼,没人敢在学宫中真正突破最后一步,落得革除学宫、前途尽毁的下场,学宫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
韩虎的六识也很敏锐,缓缓走入林中时,四周确实罕有人迹,即使往日那些晨起读书的学子,今日也不见了踪影。
韩虎也乐的安静,循着林径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处浓荫遮蔽的小亭中,倚坐在一边的栏杆上,侧耳聆听着四周稀疏的虫鸣鸟语,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凝神看着上面的文字,渐渐陷入物我两忘之中。
只见韩虎手中这方白色的手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相当细微,几乎和蝇头一般大小,但韩虎视力极佳,看的很是入迷。
这方手帕上的字迹是韩虎自己所写,至于内容,则是从玉简上得来。
前日韩虎窥得了玉简上的咒术,看了两枚之后就昏昏沉沉睡去,昨日韩虎养好精神后又一一探查了一遍,剩余七枚不出韩虎所料,也是咒术,各有神异。
但是,偏偏这玉简上面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篇法诀,那就是修炼咒术所需要修习的基础法诀,只有修炼这种法诀,才能凝练咒印,施展咒术。
如果将咒术比作烹饪,那么咒承就是菜谱,子咒就是菜肴,炼制咒印所需的材料就是食材,这些都不缺,但偏偏缺了烹饪必不可少的灶火,也就是凝练咒印所需的特殊力量。
没有灶火,如何烹饪?
虽说之前韩虎对于咒术中许多残忍的咒印颇为排斥,但其中也有不少不那么残忍的,甚至比较中正平和的,对于韩虎还是有着莫大的吸引。
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又突然发觉前方没路了!韩虎自然是心有不甘。
本来想着找时间去那处遗府再搜寻一番,比如那处灵植园中,或许就有这篇法诀,但是龟甲却给了韩虎一个意外的惊喜。
当时韩虎无意间将龟甲放在玉简上面,两者接触之后,突然发生了交锋,一金一暗两股光芒充斥在房间中,互相拮抗,龟甲也是首次主动出击,最后自然是龟甲压过了玉简,许多金色的篆文没入玉简之中,引得玉简气息又是不断变化。
当时不知怎么回事,韩虎鬼使神差之下,突然用一旁挑灯芯的铜针刺破了指尖,鲜血滴到了玉简之上。
很快,那些金色篆字被韩虎的血所染红,随后这些血红的篆字如同游鱼一般开始不断易位游走,逐渐和玉简上遍布的血色纹路纠缠在一起,缓缓浮现出一篇法诀。
当时玉简上布满了这些血色的篆文,但是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十数息的时间,之后篆字就被玉简排斥,脱离玉简,褪去血色,没入龟甲之中,玉简上的血纹也变得更加鲜艳妖异。
也幸亏韩虎经过上次的变化之后,短时间内有过目不忘之能,强行将上面的篇章背下来之后,将这篇法诀书写在了帕上。
经过反复研读,韩虎也逐渐明白了这篇法诀,应该就是一种修练的法门,上面的口诀层次分明,隐隐和玉简上记载的咒术相呼应。
不过这篇法诀的名字着实有些怪异,名为一听名字就知道绝非什么良善之法。
而经过韩虎不断默诵揣摩,将这【鬼脉胎息术】看了上百遍,也渐渐明白了这篇法诀的奥妙。
所谓其核心就是在体内修出从而在【鬼胎】中孕育咒承,最后炼制成咒印,而咒术的施展也和【鬼胎】息息相关。
就算得到了九咒的炼制之法,如果没有修炼对应的没有修炼出那么不管是炼制咒印还是施放咒印,都会遇到很大的阻碍,就如陆上推舟一般,不仅徒劳无功,还很容易遭到反噬,即使偶然炼制出一枚,那也是侥天之幸。
正当韩虎心中不断揣摩着这篇反复推敲,明析上面每一句话的意思时,突然耳旁传来一阵脚步声,略微噪杂的声音回荡在林木中,听起来似乎是好几人在说话,隐隐有些不愉快的样子。
韩虎双眉一挑,迅速将手中的白帕收了起来,这才凝神望着远处几道隐隐绰绰的身影。
“瑶儿,给我个机会好吗?”一道满含伤心的沙哑声音在韩虎耳旁响起,随后许多叽叽喳喳的女子嘲讽声响起。
脚步声还在不断响起,穿过林木,似乎正在朝这处小亭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阵树梢摇晃着,一行人穿过林木,顿时映入了韩虎的眼帘之中。
这行人年纪都不大,约十三四岁,其中四女一男,听这些人口中的言语,应该是苦苦跟在这群女子的少年正在追求一位少女,遭到了少女身旁女伴的奚笑。
很快,韩虎的目光就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子身上。
这女子被一群同龄人如群星拱月一般的围在中间,身穿一袭雪白色衣裙,纤腰束素,双胸饱满,身材高挑,步态举止优雅灵动,不经意间就展露出其姣好丰满的曲线,玉颈修长,如天鹅一般,容颜更是秀逸,几乎完美无瑕,头上乌黑的秀发挽着漂亮的发饰,端庄又不失活泼,领口处露出的白皙肌肤显露出青春少女芬芳的气息,一双剪水眼瞳顾盼之间,流转出的风情,几乎能够让所有男儿为之痴迷。
相比之下,簇拥在这女子周围的其他女子,大都姿色平平,虽然也有一两个稍有些姿色,五官也算端正,但在这女子面前全都黯然失色,如皎月之于萤火,完全沦为陪衬。
韩虎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谁了!
魏国上卿中行兑之女,中行瑶。
相比韩虎这个预备学子,中行瑶这些上卿之女可以直接成为学宫中的正式学子。
中行瑶生的貌美,又出身高贵,从小被中行家悉心教导,如今出落的楚楚动人,不仅在白鹿宫,就是在整个魏国也是有名的美人,其父视其为掌上明珠,不知牵动了多少公卿少年的心,从小到大定亲之人络绎不绝,到了如今已经可以出嫁的年纪,更是受到了各家公子的热切追求,爱慕者几乎包括所有白鹿宫的学子,甚至不少师官也对其爱慕甚深,可以说是真正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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