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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刚在小姐身上倒酒的那个姓许的客户,从这边看过去,他地中海的发型格外扎眼。腆着肚子一脸怒气,伺候他的姑娘捂着身下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其他客户权当是看热闹,斥责姑娘不懂事。
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姓许的客户玩心起就开始变着花样折腾姑娘,先是往她身上倒酒,戏称叫吸进女人香,又往她体内塞冰块,跟大家说这叫玉洁冰清,姑娘被折腾得受不了他就发了狠,死活逼着姑娘脱了裙子往啤酒瓶子上
坐,损伤的都是女人最柔软的部位,姑娘不干,姓许的客户这就火了。
杨远毕竟是做东的,不想事情闹大就上前劝说了两句,姓许的把裤链一拉,一把扯过姑娘的头发,“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就饶了你!别以为你在这有多牛,再牛不也得跟钱低头?”
杨远又安抚了两句,回来坐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姑娘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埋首在他的拉链间,姓许的靠在沙发上,舒服地直哼哼,“这才对嘛,你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必要的时候就得跟老子低头。”
陆起白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酒杯在手里攥了又攥,仰头饮尽,刚要起身就被杨远伸手按住,“你干嘛?”
“过分了,这么下去会出事。”
杨远给他倒了酒,“能出事,但出不了大事,在这里上班的姑娘哪个不知道忍让?来这里玩的客人真要是太不懂规矩也会有人出面摆平,你就安心喝你的酒吧。”
陆起白压低了嗓音,不悦,“你没听出他话里话外在骂我们吗?”“听出来了,那又怎么样?”杨远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年头从别人腰包里掏钱本来就不容易,你刚刚在酒桌上又把条件杀得那么狠,人家有点怨气也正常吧。在国内做生意就这样,习惯就好了。你管他
骂不骂的呢,反正合同都签了。”
陆起白闷头喝酒不说话。“这点啊你还真的跟你堂兄学学。”杨远笑呵呵的,“陆东深刚接手国内生意的时候都被人指着鼻尖骂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今天你遇上这茬的都算不错了,至少姓许的没敢当面直骂吧
。”
陆起白脸色始终沉沉。
折腾了快天亮,该送的都送走了,杨远一头栽倒在酒店的大床上。过了一会,他爬起来抓过手机,按了个号过去。等那头接了,他道,“陆东深,你是没睡呢还是被我吵醒了?”
“刚刚结束跟总部的视频会议,有事说事。”陆东深在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怠。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既然美人在侧,那么就得及时享乐才对。”杨远哼哼唧唧的。
“挂了。”
“哎别别别。”杨远一骨碌坐起来,“我打电话给你是汇报工作的。”
那头低沉,“杨远你有病是吧?凌晨三点半你跟我汇报工作?”
杨远懒洋洋的,“工作汇报你可以不听,但有关夏昼的事你不会不想听吧?”
陆东深在手机那端沉默片刻,“说吧。”“先说江南春的项目吧,今天我是盯着双方把合同签完的,总算是尘埃落定,再说陆起白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真性情还是真深沉。”杨远把在夜总会发生的事跟陆东深说了一遍,“生意谈起来是当仁不让的
,但如果说他不懂人情世故我也不信。”
“在几位股东世伯的眼里,起白倒是最听话的。”
杨远嗤笑,“换句话说,他们更想扶持个好操控的呗。”
“起白看起来是温和无争的羊,但实际上是头圈不住的狼。”杨远蹭到床头边靠上,“我时常在想啊,你作为陆门主席的长子,又年纪轻轻地做出那么多成绩,没少为陆门添业绩,不管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从人情往来你都该是最受股东们喜爱的预备人选,怎么就事与愿违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换做我是老股东的话我也会提防你,你这个人看人看事太准太毒,做事手段说好听的叫干脆利落,说不好听的叫狠绝毒辣,一旦扶你上位,就算肱股之臣也很难在你那讨到便
宜,他们各自又都有分支势力,自然要维护自身利益为先了。”他调整了下坐姿,“回头你真该补补电视剧,这太子在登基之前太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下一件事。”
杨远笑了,“我看你最关心的就是下一件事吧。成,我也不浪费时间,哎,那丫头是在你身边睡着的吗?”
“我在公司。”陆东深嗓音沉凉凉的。
“你不是吧?”杨远一下子坐起来,脊梁骨挺直,“陆大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生理缺陷啊?当时有陈瑜的时候你不跟她睡,现在有了夏昼了,你还让人独守空房?”
“废什么话?”
杨远忍着笑,“行行行,我问一嘴就是怕被那丫头听见,她手起刀落的,万一再把我身上哪个零件给割了怎么办。说实话,你对她过往了解多少?”
“杨远,你最好直切主题,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追忆过往。”
杨远早就习惯他这态度,“行,那我直说,如果蒋璃就是夏昼,那她过往还真是跟不少男人纠缠不清,听说还被富商包养过,那个富商就是陆门的人。”
陆东深在那头沉默不语。
“我话说完了,八卦也好事实也罢,反正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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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入夏了。
两三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褪后,成片的玉兰花就凋零了,雨水洗了大片翠绿的叶子来,很快,长街冗巷的青绿叶子就被阳光烤得蔫黄,标志着进入了少雨的夏季。
给陆东深单独使用的配方已出了成品,蒋璃怕假手于人再出什么问题就亲自上阵,抽换了陆东深办公室、休息室里所有的气味,从日用品到清洁用品都换成了全新配方,这才放心。
陆东深不在公司。这阵子就鲜少见他,在之前蒋璃其实早就习惯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人忙事多,很正常,听秘书处的秘书说这几天陆东深出差了。她打了电话给景泞,景泞接电话时嗓音压得很低,跟她说,陆总在开会。
又诧异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陆东深,蒋璃想了想说,还是别打扰他了,记得把他一日三餐都报备给我就行。
虽说这两天陆东深还是会给她打电话,但蒋璃觉得,心口上的那抹痕迹成了彼此的膈膜。
那晚他待到很晚才走,就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睡,沉默得让人揪心。
刚开始她怎么都睡不着,觉得心里发沉,后来,他一下下轻抚她的头,宽厚的大手温柔,她便有了睡意。只是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陆东深的一声叹息。
他吻了她,很轻,怕扰她清梦。
翌日醒来时陆东深已经不在了。
餐桌上有早餐。
牛奶杯下压着张字条,他留的,苍劲有力的字迹:卖相依旧不好看,但味道还不错。
她吃了口吐司,很好吃。
烤得松软,又多了她喜欢的奶香。她的眼眶就红了,心里嘴里念着的都是,陆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