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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楚鹤荣眼睛顿时亮了,他早上找了一圈,晚上又找了一圈,小雪虎的毛都没找到一根。
结果这小雪虎居然在他姑姑家,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小家伙原来在你家!害得我好找!”
姜桃在屋里一听到这话,眼睛也跟着一亮。
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听沈时恩说过,这雪虎是关外的珍稀品种,本国境内应该是没有的。想来是不知道谁家捕获之后运送途中出了问题,才会阴差阳错地让她捡到了。
“小荣,这雪虎是你的?”
楚鹤荣忙点头,把去年年前的事情都和姜桃说了。
换成旁人,姜桃肯定得存几分疑虑,但是楚鹤荣算半个自家人,之前他弄丢年礼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正是因为他丢失了年礼,才会有让姜桃绣桌屏,接着和苏如是相认等一系列事。
只是连姜桃都没想到,一切的起因居然是雪团儿。
雪团儿看到楚鹤荣就态度很不好,炸了毛龇了牙,呜呜叫着。
姜桃走过去把它抱了起来,小家伙这才消停下来。
萧世南在旁边也听明白了,问楚鹤荣道:“雪团儿在家脾气最好的,从来不会和人龇牙。你之前是不是虐待它了?”
楚鹤荣忙解释说:“我没啊!这雪虎多稀罕啊,我伺候得跟亲爹似的,就之前那只母老虎,顿顿供的肉比我吃的还好呢!”
当然了,供的是很好,但是雪虎骄傲着,不吃就是了。
“估计是我之前追捕它们娘儿俩的时候,这小家伙躲在暗处瞧见了,记恨我呢。”楚鹤荣说着脸就垮了下来。
他打小就喜欢动物,家里养鸡养狗的,而且都是养着玩,从来没舍得把它们送去相斗。
这雪虎也是他自己想要,托人寻了好几年了,借着给老太太送礼的理由带回家去。
没想到大的绝食死了,小的好不容易寻到了,见到他也跟仇人似的。
而且若是旁人捡到了就算了,他给点银子当谢礼就是了。姜桃捡到就不好办了,这是他姑姑,虽然不是亲的吧,但也算半拉自家人。看小雪虎和她的亲热劲儿,楚鹤荣还真不好意思要回来了。
楚鹤荣就说:“既然是姑姑一直养着的,那就还让它在您家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直愣愣地盯着雪团儿,视线都舍不得移开一秒。
姜桃正愁雪团儿以后的抚养问题呢,听到这话就笑道:“雪团儿也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也不好夺人所好。这样吧,这小家伙现在和你不亲,就还在我家,你往后多过来和它相处。等你们熟络了,就让它跟你回去。”
姜桃想着等他们熟络了,雪团儿估计也长大了,这茶壶巷的小宅子是再养不下它的。让它跟着楚鹤荣回去,也算是为它寻了个好去处。
“只你得答应我,不要再让人捕猎雪虎了。若是旁的能被驯化的,你好吃好喝养着,也不算虐待它们。可是我听你姑父说,雪虎这种生性骄傲的动物,是不会被轻易驯化的。你既喜欢它们,便不要再造杀孽了。”
楚鹤荣点头如捣蒜,忙道:“就是姑姑不说我也不会了。我事先并不知道这雪虎被人抓了会绝食,还以为是我没照顾好,那只母老虎才会绝食。如今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那成。”姜桃抱着雪团儿走向楚鹤荣,雪团儿见了他没再凶起来,却是不情愿地扭动身体。
姜桃也不勉强它,把它交给萧世南,先让雪团儿尝试着和楚鹤荣住一个屋。
等大家都回屋了,沈时恩牵着姜桃回了正屋。
“雪团儿有着落了,可是不用再发愁了?”
姜桃抿唇笑了笑,“若是旁人来养我还不放心的,小荣看着有些骄横,但是心肠软和,想来他不会亏待雪团儿的。”
沈时恩屈起手指轻敲她的额头,“你啊,年纪不大,操心的事儿不少。”
说着话,他让姜桃在炕边坐着,去灶房打了热水来,让她泡脚。
姜桃来着月事,身上发寒,脱了鞋袜,把双脚放进热水里,舒服地喟叹出了声。
沈时恩看她眉头总算舒展开了,就道:“那药千万别再吃了,不然先不说后头如何不好,光是每次来月事都要这样疼,就够折磨人的。”说着又给她拿来一碗红枣,让她睡前再吃一些。
下午的时候,姜桃已经被他督促着吃了一碗,如今看到红枣就没胃口了。
她蹙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时恩求饶:“我已经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能不能不吃了?”
“不行。”沈时恩第一次这么果断地拒绝她,“大夫说了要吃的。”
姜桃没办法,只能抱着一大碗红枣慢慢地吃起来,沈时恩蹲在她泡脚的盆旁边,时不时伸手探一下水温,发觉到水凉了,就去灶房提热水来兑上。
泡脚跑了快半个时辰,姜桃也终于把红枣吃完了。
沈时恩拿了干布巾要给她擦脚,姜桃忙把他的手按住,好笑道:“我又不是真生了什么病,我自己来吧。”
沈时恩没有和她争辩,只是把她的手轻轻拍开,还是给她擦好了脚,接着又出去把洗脚水倒了。
真别说,姜桃活到第三辈子,还第一次有人这么伺候她——从前虽然也有护工或丫鬟什么的照顾,但都是挣一份薪水或月钱,没有人这么尽心尽力的。
她抿嘴轻笑,没多会儿沈时恩又换了一个盆进来了。
姜桃认出那是她洗屁股的盆,脸噌一下就红了,说:“我自己去外头洗就成了,你拿进来做什么?”
沈时恩把盆放了,往里倒了热水,试好水温后就说:“在屋里洗就成了,外面夜风凉,受了凉又要肚子疼。”
姜桃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扭捏了半天不肯解裤带。
沈时恩就开门站到门外,说:“你洗好了说一声。”
姜桃看他背对着屋里,才解开裤带蹲下身。
一番清洗过后,身上舒服了不少,她提好裤子,刚蹲下身端起盛着血水的水盆。
沈时恩听到响动就进来了,蹙眉道:“不是让你洗好了就说一声嘛。”
说着就要去端走她手里的盆。
姜桃脸都烧起来了,忙说:“我自己来啊!”
沈时恩没理她,伸手在她手肘上一拍,卸了她的力道,就把她手里的血水端走了。
“去床上躺着。”
姜桃没抢过,只能乖乖地‘哦’了一声。
躺进被窝里,她才发现被窝居然暖和得不像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时恩早就放了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在里头。
没多会儿,沈时恩自己也洗漱好了,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
姜桃忙把被子掀开让他上床。
他却只是站在床边,重新把她的被子掖好,说:“我冷水冲洗的,身上凉,等会儿再进去。”
他就是在冬日里都习惯用冷水冲身子,一开始姜桃知道的时候还担心他会不会着凉,后头知道他打小都这样,从来没有因为着凉生过病,这才没劝的。
又过了片刻,沈时恩觉得身上暖和了,才和姜桃躺到了一处。
姜桃钻进他的怀里,不好意思地说:“以后那个水还是我自己去倒吧。”
都带着血呢,让沈时恩这大男人倒也太不好意思了。而且这个时候世人都觉得女子来月事是比较忌讳的事情,讲究一些的人家,别说男人给女人倒血水了,都是睡都不会睡在一个屋里的,嫌晦气。
“别瞎想。”沈时恩搂着他,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捋着,“我不是那等迷信的人,就是你不舒服,我多照顾你一些罢了。”
姜桃心里软得像融化了一般,把脸埋在他胸口甜蜜地笑了一阵,然后才道:“那我月事每个月都要来,你总不能每个月都在采石场那边请几天长假。不若就像小南一样,这样照顾我岂不是更方便?”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沈时恩服役,想交一百两换他的自由。他就是不做其他活计,不挣钱都没事的,只是不想看他再挨苦了。
沈时恩却还是不应,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多打些猎物送到监工那处,请假还是方便的。”
姜桃知道沈时恩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再追问,但还是心疼他,瓮声瓮气地问他:“那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从苦役中脱身啊?”
沈时恩叹息一声,“大概是太子登基的时候吧。”
姜桃想着新帝登基都会大赦天下,不是十恶不赦的都能被赦免。到时候沈时恩自然能脱离戴罪之身,成为普通人。
只可惜她上辈子过得浑噩,只依稀记得当年外戚谋反的风波,后头倒也没再关注时政了。
现在的太子好像还是之前的太子?可是他外家都谋反了,还能顺利登基吗?
不过不是这个太子应该也没关系吧,反正只要有新帝大赦天下就成了,其余的也不是他们这样市井平民要想的了。
姜桃想着事情,很快就睡着了。
静谧无声的夜里,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从这小小县城起飞,一路飞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