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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看着扶住我的二少爷，手中的梅花掉落在地上也不自知。我第一次发现二少爷的眼睛这样深邃，好似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只是这么一刻，我惊醒了过来，这个人是二少爷啊！是我的主子！
我忙退开一步，向二少爷行礼：“二少爷。”彩蝶、竹春和杨景也匆匆过来向二少爷行礼。
二少爷也似是猝然回神，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再看我的时候已没了刚刚的柔和，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一般。我想，二少爷也许不像他外表这样冷漠淡然，而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可是他为何要隐藏？我有些好奇。
转而我又在心中嘲笑自己，二少爷是主子，我只是奴婢，岂是我能探究的？还是管好自己的要紧。
“你的舞很好。”二少爷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愣，身边的三人也是同时诧异。二少爷何出此言？他不是最讨厌我的吗？
“我只是不胜酒力，出来转转，不想撞见你们在此处喝酒。”二少爷再次垂下眉眼，似是有意留下一同喝几杯。
我并不想邀请二少爷，我不知道二少爷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姿态，但我就是不想与二少爷多亲近。我猜不透大少爷，也猜不透二少爷。对于我并不了解的人，我只能提防，只能敬而远之。
“二少爷若不嫌弃，不如一同与我们喝几杯？院中景色尚好，观赏一下也无不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彩蝶竟然会出声邀请。我看向彩蝶，她似乎是十分期待二少爷能答应。
二少爷看了我一眼，对彩蝶说道：“好。”
二少爷竟然应了。我皱眉看着二少爷走进亭子，随意的喝起酒来。
“寞寒。”竹春拉了拉我，示意我回亭子去伺候。
我点点头，回到亭子。披上披风，我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二少爷与杨景碰杯。彩蝶好不伶俐，不断的给二少爷斟酒，倒显得我和竹春有些多余了。
之前我还以为是我多心，如今看来是了，彩蝶当真对二少爷有意。可是彩蝶明知无果为何还要陷进去？百里家断不会娶一个下人为夫人的，哪怕是妾也不行。
我虽早熟得很，但对于情爱我尚且不懂，所以我猜不到彩蝶的心思。我更不能去提点彩蝶，因为我没有立场。想了这么多，我觉得很是疲惫。我该记住我的身份，我只是下人，我不该管那么多。
“二少爷，奴婢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我实在累得紧，于是向二少爷服身告辞。
“寞寒，你不守岁了吗？”竹春拉住我问。
我疲倦的摇摇头，“你代我守了便是。”然后再不多说，我疾步离开。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大少爷与二少爷要来给太夫人请安的。我谎称身子不适，便没有去伺候。我不想见两位少爷，免得再生什么事端。这两位少爷都是难缠的主，况且彩蝶对二少爷有意，我更要退避三舍，免得让彩蝶误会。
但躲得了初一，我却躲不过十五。
大年初三是二少爷的生辰，太夫人虽没有要大办的意思，但一顿宴席还是少不得的。这一次我如何是躲不掉了的，只有老老实实的站在太夫人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任何人。
“承业，今日是你满十八的生辰，祖母没什么可送你的，你若想要什么告诉祖母便是。”太夫人很是慈爱的说道。
“祖母厚爱，二孙儿实在没有想要的。”二少爷答道。
“二弟实在是客气了，今日你是寿星，你若想要什么大哥也会尽力为你找来。”大少爷也说道。
嗯，大少爷这句话倒是像个兄长的样子。
“承业当真无所求。不过……”二少爷语气一顿。
不知为何，我的心却提了起来。
“承业身边少个伴读的，若祖母当真要赏不如把那个寞寒丫头赏给二孙儿，孙儿看她倒是有些文采的。”
我猛的抬头去看二少爷，他正看着我有几分嘲弄。余光看到彩蝶已经白了脸色，我登时无名火起。二少爷究竟想要怎样？我不过是个下人，他就是再厌恶我，我也很是回避了，他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
“二弟这礼要得重了些，要知道这寞寒丫头可是深受祖母疼爱，我都不敢向祖母要呢！”大少爷不知道凑什么热闹，竟也说起这样的混帐话。
“原来大哥也中意这丫头。”二少爷轻抿了一口酒，说道。“不过就是大哥要了祖母也不会赏给大哥，毕竟大哥已经是有妻室的人，若是让嫂嫂吃味便不好了。”
我如何听都觉得这兄弟俩之间火药味十足，再看大少夫人早已铁青了脸色。我顿时觉得一阵头痛，也许我当初便不该入百里府，否则也不会惹出如此之多的麻烦。其实我很想分辨一句，但我是下人，主子说赏给谁便赏给谁，哪里有我说话的份？看着大少爷与二少爷你来我往，我竟不知我于他们究竟算什么，值得他们这样争论不休？莫不是这便是富家子弟的乐趣？
“夫君原是中意这寞寒丫头，为妻的竟不知呢！”大少夫人突然开口，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大少爷侧目去看大少夫人，大概没有想到大少夫人会这样说。那话里的醋味十足，大少爷许是也想到没有顾及大少夫人的感受。
“好了！”太夫人一直未曾开口，大概是想看看这两个孙儿为何这样争夺我这个丫头。我跟随太夫人的时间不长，不十分了解太夫人的脾性，可也能摸得一二分。太夫人……大概也要多想了吧。
“你们在此争论不休，可到底要问问寞寒的意思。若是寞寒不愿，你们难道想强要了她去？”太夫人拿出了点威严之气，话里的意思也大概是不希望我去的。“寞寒，二少爷想要你去伴读，你可愿意？”
我撩起裙摆，跪在太夫人面前：“二少爷厚爱，寞寒愧不敢受。二少爷学富五车，岂是奴婢可比？太夫人不嫌弃奴婢粗笨，将奴婢留在身边伺候，这已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再不敢奢求其他。”
这是太夫人想听到的，也是我自己想说的。我知道，太夫人再喜欢我，也绝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下人与百里家有染的，这关乎门眉脸面，也关乎后代血脉。我也从没想过与百里家的少爷有什么样的关系，与他们的纠缠不过是一次次的巧合，一次次的意外。都不过是图一个新鲜劲，待过些日子，他们便也不会觉得我好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玩物，所以我会尽力避免与他们接触，只是现在他们还不肯放过我。
“寞寒，你又何苦这样？”太夫人拉我起来，很是惋惜的样子。“二少爷是当真看重你，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要你过去，你过去我也不会怪你。”
我皱眉看着太夫人，太夫人是不希望我去的，又何苦这样说？我摇摇头：“奴婢只想伺候在太夫人身边，不想离开。”
太夫人面露喜色，将我拉到身后。她大概就是想我直接说出那句不愿意吧。
侧头，太夫人对二少爷说道：“寞寒不愿，承业你便也不要勉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
二少爷的脸色寒到了极点，我有些心惊，转开了脸。
“即是祖母的意思，孙儿便无异议。”二少爷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今日是孙儿的生辰，想舞剑给祖母看，一是助兴，二是也叫祖母看看孙儿这几年的长进。”
“好啊。”太夫人很是高兴。
于是众人移步，纷纷来到庭院。今日刚巧是立春，天气出奇的好，这样的日子，也难怪二少爷会想舞剑。
二少爷在庭院中站定，说道：“就有劳寞寒姑娘将我的剑递过来。”
我又一惊，心中更是恼怒，二少爷的花样还真是多。我无奈，从二少爷贴身小厮阿四的手里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剑，走到二少爷的面前：“二少爷，您的剑。”
我以为二少爷接过剑后我便可功成身退，可谁知二少爷竟直接将剑抽出匣外，抵在我的颈处。
这时不止我一惊，连那厢观舞剑的众人都抽了一口气。那剑是极锋利的，我若说不怕那自然是假的。可我知道二少爷不会杀我，倒不是他下不了手，只是在太夫人面前，他断不敢做出这样的事。但我让二少爷厌恶至此吗？竟让他动了杀机。
“你若想活，便不要动。”在二少爷舞起剑前，他极轻的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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