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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1日。
晨光初升,晓风和煦。
我打着哈欠从牡市第一医院走出,双眼疲惫,刚刚出正门急忙掏出一根烟叼起点燃,狠狠的吸着享受阔别已久的烟草味道,轻风如秀手抚过脸颊,惬意至极。
三天前我的妻子戚雅为我生下了一个七斤二两的婴儿,是个男孩。
第一次体会当爸爸的心情难以表述,激动、喜悦、疼惜...各式各样的感觉如洪水般在身体内翻腾,只记得大夫从手术室走出,听到她口中“母子平安”四个字时,我就像在悬崖边被人拉了一把,劫后重生,无比兴奋。
当我看到戚雅衰弱无力却幸福的模样,还有婴儿床上褶皱的小脸蛋,响亮的啼哭声,我知道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也意味着,我将多承担一份责任!
“青哥!”
正在我愉悦的享受香烟时,远处一阵粗犷的叫喊声传来,只见一位穿着跨栏背心,身材臃肿的胖子挥着手向我跑来,每一步,他身上的脂肪都要颤抖几下。
胖子二十多岁,面容憨厚,小眼睛,厚嘴唇,头发上打着发蜡,锃光瓦亮的向后背去,模仿90年代港片中“赌神”的头型,不过他的样貌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这是我的助手——连明。
自从我进入牡市警局后,连明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算算差不多也有四五个年头了,从我还是警员,一步步到小组长、小队长......直到现在的刑侦队长,他始终不离不弃,风雨同行,好几次上面想将连明调往别的市县,都被拒绝,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青哥,嫂子还没出院,你偷偷溜出来不好吧。”连明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路小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将嘴里的烟递给他,连明接过吸了几口,吐出浓雾将烟头扔到地上,气息均匀不少。
“不行,今天的案子我必须亲自监督,廖云海那家伙太废物,我担心会出什么差错。”我平静笃定道。
一夜未眠,精神萎靡,局里虽给了一周的陪护假期,但一想到今天的行动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精心布置了半个月,绝不能失手!
今天是儿童节,半个月前我们曾接到举报电话,牡市北区的“金皇洗浴”内有人诱拐农村女孩,实施监禁,暴力,强迫卖、淫,但当时的突击搜索并未取得任何成果,报案人也在之后离奇失踪。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走访调查,一队队长孙治带人暗伏在金皇洗浴内终于摸清了底细,此事是金皇洗浴的管理人,道上称之为“老虎”,他跟外市某人贩集团之间的违法合作。
而今天正是他们再一次交易的日子,因为担心警局内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此次行动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一队队长孙治已经在金皇洗浴做好准备,二队队长徐福龙在警局待命,廖云海代替我位居指挥岗位,等待着交易开始。
连明见我主意已定,并没有再多劝说,喃喃道:“行,青哥,那我给老徐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在警局听廖队继续训话了。”
“训话?”
我闻言一惊,顿时怒火中烧,阴沉道:“廖云海已经把行动公布出去了?!”
连明见我面色不善,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犹豫着点了点头。
“呵。”
我冷笑一声,让连明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拿出手机给徐福龙拨打过去,令他立刻驱散警员,所有人上交手机,万万不可将消息透漏出去。
廖云海这个废物!
徐福龙接到我的命令后,仅仅说了一个“嗯”,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工作中无论对谁,都是惜字如金,我早已习惯他的说话风格。
我的标准只有一个,只要你办案能力强,其他的方面皆可容忍。
上车后我和连明直接奔向金皇洗浴,在其对面的街口找了个位置停下,等待着孙治的消息。
金皇洗浴共四层,外表略显老旧,门脸的牌子也是灰仆仆的,论装修奢侈程度在牡市排不上前五,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提不上名号的地方里面却庙小妖风大,竟敢如此猖狂!
我隔着车窗向外打量,眼睛似毒蛇般游走在金皇洗浴外的人群之中,很快就看到了三个在门口来回踱步、交叉往返、眼神飘忽的年轻人。
“青哥。”
我正思索该如何布置行动时,连明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的说“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刚刚差点忘了!”
“哦?什么消息?”我应答着,眼睛却没有移开过金皇洗浴门口三个放风的年轻人。
连明兴致冲冲的掏出手机,翻看着短信记录,一字一句的念道:“告诉邓青,把上次欠我的化妆品准备好,不然这次回去我就叫戚雅姐掐死他!”
连明尖着嗓子模仿女生的语气,不伦不类,再加上他摆动的兰花指,不禁惹得我发笑。
“白飞燕出差回来了?”
连明点点头“Y市的案子已经收网结束,冷妞又听说嫂子生孩子,所以决定放弃参加庆功会,直接赶回来。”
我抿了抿嘴唇“连明,冷妞这个称呼我劝你还是少叫,万一哪天顺口当着白飞燕面说出来,啧啧......你能想象吧!”
连明偷笑道:“放心,她才不可能知道呢。”
我脑海中想起了那个每天穿着白大褂,手握解剖刀在我办公室走来走去的大小姐,不禁长吁短叹,见到她就头疼!
去年春节时,牡市郊外发现一具尸体,当时本以为是意外冻死的,后在现场勘察中我发现尸体舌头颜色有差异,便请白飞燕帮着解剖。
当时她已休假,另一个老法医刚刚调走,无奈下我只能以一套化妆品来诱惑她,请她帮忙,结果最终发现死者是被毒害,连夜出警抓到真正的凶手。
而化妆品的事情,直接被我忘到了脑后......
手机铃声响起,我低头一看是孙治的消息:老虎就位,地点一楼拐角,负一层棋牌室,交易对象未出现。
我收起手机对连刃道:“给徐福龙发消息,五个身手好的,穿便衣,先来解决外面的喽啰。”
连明闻言脸色一变,快速的按照我的要求拨打电话,我们两人在一起合作多年,彼此默契已经达到了某个高度,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说罢我给连明指了三个人后,带上鸭舌帽下车独自前往金皇洗浴,穿越街道,从旁侧的胡同绕了一圈,路上发现了两扇铁链缠绕的旧门,分别在金皇洗浴右侧和后方。
给连刃发送短信后,正准备让徐福龙带人开始大规模行动时,突然听到胡同中传来呼喊声。
“哎,哥们!”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向我走来,胳膊上花花绿绿,光头,走在大街上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将手机揣入兜里,压低帽檐迎着他走去,故作惊讶道:“你找我吗?”
“对,你是干什么的?”男人的语气生硬,携着凶狠。
“我是......”
拉长声音,未等话说完我已距他不过三米,猛地拔腿而起,如猎豹般压低身体冲了过去!
“你...哎呦!”
男人话音未落,我已将他撞倒在地,迅速骑在他身上反手扼制臂膀关节,捏住喉咙,动作干脆简洁,一气呵成。
“我什么我?说!是不是金皇洗浴的人?”
男人痛叫欲呼救,但我掐住他的气带,除了“呃...呃...”的声音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蠢,他说不出话我问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没有看清我的模样,我俯身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是来处理私人恩怨的,如果你敢呼救,那我就送你回老家!明白吗?”
男人听到我的话立刻停止挣扎,眼中透着惊恐,其实这是一种常态,大多数的犯罪集团在警方没有拿到证据前并不惧怕警察,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警察必须要讲究证据,而且不敢私动武力,相比起来,他们的同行和其他犯罪人员威胁要比警察大的多。
毕竟都是人,没有不怕死的。
我缓缓松开手指,男人剧烈的咳嗽几声,求饶道:“大哥,你是哪条道上的,我不是你的仇人,别,别杀我!”
我狠声道:“老虎是不是在金皇洗浴里面?你是不是他的人?”
“我...我不是!”男人惊慌否认道:“我今天是跟着老大出来办事的,来踩点而已,跟金皇洗浴的人并不熟!”
闻言我嘴角抽动“你们老大是哪个?”
“林县关五!”
我呵呵一笑“原来是他。”
“你认识我们老大?”男人惊喜异常“大哥你相信我了吧,我们跟老虎没关系,只是过来做生意。”
“嗯,我相信你!”
说着我掏出手机给连明发送短信,男人趴在地上关节被反锁,根本看不到我的模样,我拍拍他的后脖颈“既然是五哥的人,我就放你一马!告诉我交易的时间,我可以等你们办完事再动手,算给五哥个面子。”
“七点十五,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五哥已经进市区了!”男人毫不遮掩的答道:“兄弟,还不知你是哪位,回去我也好有个交代。”
“我......”
说着我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从前方跑来,低声道:“我是牡市的阎王!”
男人一惊,刚想喊叫,我立刻再次掐住他的喉咙,待得二队两人将其铐住,我从警员手中接过枪对准他的头,将他手机拿到手中,翻看找到了联系人“老大”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