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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落汤鸡
我是迷迷糊糊回到医院的。不过上午也没几个人来看病。在下午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精神起来，因为外面下了大暴雨。
雨非常大，天空憋得阴沉沉的，地上被打的“哗哗”的响。山村嘛，家家户户都养猫喂狗，也没有给猫狗做节育的习惯，发情的野猫多的是。医院的走廊是砖混瓦房，那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扒下来几块。这暴雨一下，窗子屋顶全在漏雨。
我帮着别的医生拿着脸盆，在漏雨的窟窿底下挨个放好。院长也过来看了看，还跟我说道：“银医生，昨天的事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村里的老一辈，比较迷信。不是我们不帮你，那些人不领国家工资，他们认死理。”
我也只能呵呵笑笑，要不还能怎么样？
好不容易，雨小了一些，我才能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宋医生一个人，想着之前也只有宋医生提醒我，七月十五会出事。我就赶紧跟他套套话。
我问道：“宋医生，就那边那座青砖房子，就我现在住的那房子，以前住着什么人？”
宋先生也不瞒着什么，说：“那房子啊，里面的家具都还是民国那会的吧，都是好东西。那房子祖上是个大官，开国那会都有名的。村里还有他们家专门的碑呢。后来，家里的晚辈都出息了，出去当官了，那房子也只有在清明的时候，才会有人回来住。平时就我家老婆子，去帮打扫一下。他们家一年给我们一些钱来做打扫费”
“那，那你看见过那屋子有人住吗？”
“唔，以前没有，但这两天，不是有个年轻人。就那天开车来找你的年轻人，昨晚上给了我家老婆子一笔钱，让我家老婆子给他每天送菜过去。”
开车找我的？不可能那天晚上他就走了。宋医生说的，莫不是林晔！毕竟，林晔和那个叫我小婶的人，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在我去走廊倒水盆的时候，有个人喊我“医生，医生”
我侧头看去，在卫生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破棉衣的姑娘，她一身都在滴着水，不停的轻轻颤抖着。
我的心里一惊。这可是要生病的。当医生的，都见不得别人作践自己，这雨刚停，这个年轻姑娘就被浇成这样，也不换个衣服，会的感冒的！
我赶紧走到门口，拿着水盆，对那个姑娘问“你找医生什么事？”我想着，莫不是家里有人得了急症？这姑娘冒着雨走了很远才到医院门口求救。
姑娘看着我不说话。虽然这个村里的村民对我一点也不友善，但出于医生治病救人的天职，我还是决定帮她解决问题。“你这样子，很冷吧。你先换个衣服吧。家里谁生了病，和我去门口挂个号吧。”我是想着，带去给院长，让院长帮忙看看这是村里谁家的姑娘，反正她这样，我们赶着去她家的时候，这姑娘就能病倒了。
姑娘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双手互相绞在一起，一张还算秀美的脸，苍白发青。
这姑娘胆子也够小的，我刚来也听不太懂她的方言，刚才叫我的“医生”还是我这几天被别的病人老叫才学会的词汇，我拉起她的衣袖，就想着拉她进来去给她挂号。
她紧紧握着门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也有点没辙，只能去求助。转身走向办公室，跟院长说了情况。院长脸色也变了变，走向我们卫生所门口。
只是就在这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原来站在卫生所门口的姑娘不见了。往外走了一些，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着急得不得了，下着大雨人家冒着雨来医院，肯定是家里有人得了急病，我看那姑娘穿着也不是很好，说不定还是有困难的，现在不去救治，晚了的话万一出事我得后悔死。
校长紧抿着唇，想了一会，才说道：“别管她了。你继续上课吧。”说完，校长就转身回办公室去了。我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这个校长，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那个人难道就不管了吗？
收拾完卫生，回到办公室，校长还在那叉腰跟人讲着电话，说得很大声。我还想问问院长，那个姑娘家住在哪里，是不是因为穷看不起病，不行我去她家里看看吧。
结果我还没张口，院长就一边讲电话一边走了。别的医生也都陆续离开了，剩下我最后给医院锁上门。
在我走出医院的时候，住在医院附近的那家的老人家还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感觉就是要冲过来打我一样。
我不敢在这里久留，昨晚上我已经受到教训了。在这山村里，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常理去理解的。我还是选择回到了林家那老房子里。
在我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林晔端着饭菜的走向堂屋。他瞥了我一眼，就说道：“吃饭了。”
我是很不情愿的走进堂屋，看着桌子上那不得不承认的，色香味俱全的三个菜，没好气地说：“哼！要不是这里的人那么不可理喻，要不我怕被那些人堵在医院里吊死，我才不会住在你这里呢！”
一开始我是有点害怕他。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能接触火，能炒菜做饭。昨天还救了我，晚上也没那啥啥。我想想他昨天救我的举动，我对他这样感觉有一丝丝的心虚。
“不住在我这里，住医院那？也好啊，就在我新家旁边，挺近的。”
新家旁边？啊呸！他的坟旁边吧。就算刚刚那一丝丝的心虚被我一下给扔到天外去了，对于这种人，啊鬼，就该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
我端着碗盛饭，他一下就凑到了我身边来，在我身边嗅了嗅，他身上的草木味道一下就侵入我的鼻子里。
我马上警惕地看向他：“你干嘛？想想那朵花的下场！”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伸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拿到了自己的脸前看了看。
我甩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我在你这里住，是你家人非要的！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那帮村民想要弄死我！你得赔我住的地方！别以为我过来住，你就可以随便碰我！”
“你今天碰过什么？”
“什么也没碰！”我一怒之下甩开了他的手，端着饭碗做到了桌子边上，拿起筷子就吃，把这些炒蔬菜当成林晔，恶狠狠的咀嚼着。
他盯着我吃饭，突然伸手过来拿走我的碗，一把放在桌子上，攥起我的右手，在唇边啃咬。我的心中一惊。
“你干什么！放手！”我厉声说着，同时用力抽回我的手。
他侧过头，在我耳边问道：“今天，这只手碰过什么？”
“你放手！”
“你害怕我？！终于知道害怕我了？那就先来告诉我，你今天碰了什么？”
他这么说，我才发现我怕。尽管之前跟他相处，我还敢去挑衅他。可是我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在颤抖了。我的心脏加速跳动着，他前几天给我的留下的阴影不可能那么快就好，虽然我已经尽力勉强自己要坚强，可是还是害怕。
“你，你，你放开我！”他把我按在了椅子上，伏在我身上，我看到房门口已经关上了，甚至已经长出了藤蔓。就算我能逃离他身边，也没有办法打开那扇门。别说门，现在就连窗都没有了。那窗子都全是这样的藤蔓了。
“那就先告诉我，你今天这只手碰了什么？那么强的水汽，那么强的怨气，随时能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