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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酒店大堂,迎面就走过来一位穿着旗袍的少女,热情地弯着腰说:“请问是张先生吗?于先生在楼上包间等您。”
张清扬深感意外,就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少女羞涩地笑了笑,说:“于先生说,来这里最帅的男子肯定是你!”
包房内的菜刚刚摆上,一见张清扬进来,三个男人全部站起了身体,为首的于宏基热情地伸出手来说:“张老弟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话,就来到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边说:“这位就是那个朱……”见到周围有那么多服务小姐,他就不方便说出他的职务了。
张清扬赶紧向朱县长伸出手来笑道:“朱先生,你好啊,久仰大名了!”
朱县长会意,也对张清扬说:“哎呀呀,张兄弟可真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的就如此有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并不显得如何热情,那表情分明没把张清扬看在眼里。其实这也不怪他,我党内的一些传统干部十分看重资质,都觉得党龄越高、年纪越大,就说明他的话越有重量。朱县长就是这样的干部,来之前就听到于宏基说张清扬如何年轻,他想着再年轻也得三十多岁了吧?所以心里就想着见面后如何说好话,如何让他在伊河县与第一建筑公司的官司上向着点伊何县政府。可是见面后,他就觉得要改变策略了,他觉得大家都是平级干部,张清扬又这么年轻,虽说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但也没必要低三下四的,所以就想摆些老大哥的姿态了。
与朱县长寒暄了几句,于宏基又领着张清扬介绍另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姓孙,他热情地问张清扬好,一看就知道是级别低的干部。见到张清扬有些疑问,于宏基就在他耳边小声说:“他是伊河县民政局的孙局长。”
张清扬这才笑得自然多了,还像领导一样拍了拍孙局长的肩膀。这让一旁的朱县长有些不快了,这就好比是父母教育孩子,自己的孩子打骂都可以,不过要是被外人打骂做父母的就会不高兴了。朱县长觉得只有自己才有权利拍拍孙局长的肩膀,你张清扬有什么资格在我在面前摆谱!
张清扬是宴会的主角,他自然就坐在了主位上,于宏基与朱县长一左一右陪着他。朱县长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陪年轻人吃饭。
“你们下去吧,有事再喊。”于宏基向一旁的几位服务小姐挥了挥手,她们都不情愿地离开了,心里还骂着于宏基不开眼。刚才一看到张清扬,这几位少女的眼睛可就亮了,可还没等有机会表现呢,就被赶了出去。
因为有求于张清扬,所以于宏基就努力给张清扬脸上贴金,笑道:“张老弟啊,朱县长早就想认识你了,就是没有机会,这不今天终于有缘分相见,你们可要多喝几杯哦!”于宏基说完,就看了看另一旁的朱县长,意思该他表示表示了。
不料朱县长也不客气,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说:“是啊,要不是张主任派人去调查我们,恐怕还没有机会相见哪!我说张主任你年轻,就是工作认真啊,这么点小事都被惊动了!”
谁也没有想到,朱县长在求人的时候还会倚老卖老起来。他这翻话一说完,就连大大咧咧的于宏基脸上都有些不高兴了。朱县长话中藐视张清扬的意思太明显太直白了,官场中谈事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可看得出来张清扬在朱县长心中的地位有多么低了。
张清扬嘴角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朱县长,面色不动地说:“朱县长说的是啊,也许这些事在你的眼里是小事,可大首长曾经说过,老百姓的小事就是我们的大事,我们这些干部们就是要解决和处理好这些小事。也许朱县长是做大事的人,自然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清水衙门的干部喽!”
张清扬的这些话也很难听和噎人,而且还讽刺他不是“清水衙门”里的干部,朱县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脸都气黑了。气氛立刻就有些尴尬了,于宏基不满地看着朱县长,心说是你找人家办事情,怎么还摆起资格来了,真是胡闹!可人是他请来的,闹不好他的脸上不好看,他只好笑道:“清扬就是爱开玩笑,别说老朱是做大事的,我看啊……你将来的步子会大大超过我们两个的!”
大家讪讪地笑,谁都知道张清扬和朱县长谁也没看上谁。可朱县长今天还就犯了倔脾气,接着说:“张主任要是多调查几个像我一样的干部,没准上升的步子会更快些呀!”
“啪!”张清扬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很响,幸好杯子没有摔碎。他面沉似水,双臂抱在胸前,一句话也没说。
于宏基也愤怒了,责怪地看着朱县长,可只能打着圆场说:“那些都是公事,今天在酒桌上是私人友谊啊,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影响我们的感情。来来,我们共同饮一杯吧!”
张清扬对于宏基笑了笑,当是感谢他。
一旁的民政局孙局长偷偷瞧着张清扬和朱县长,他知道一向以暴躁脾气闻名的朱县长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朱县长被称为是伊河县的土皇帝,在伊河县横行惯了,也就难怪不把年纪轻轻的张清扬看在眼里了。可是孙局长瞧着张清扬,怎么都觉得他像是一位大领导干部。
“张主任,这次……还望你高抬贵手,帮帮忙啊,我……其实我也是好心!”一杯酒进肚,朱县长又开口说话了,也许是有些忌惮于宏基,语气稍缓。
“对对,我说张老弟,老朱在伊河县还是做了很多好事的,你……你就开开恩吧,他做官做到现在也不容易。”于宏基在一旁帮腔地说道。
“呵呵,恐怕像朱县长这种大干部还伦不到我们年轻人来指手画脚吧?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啊!”张清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适时地摆出了应有的架子。
张清扬说完,于宏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扭头看向朱县长,嘴角扬了扬,那意思仿佛在说:怎么样,你斗不过他吧?
朱县长脸皮抽動,几个回合下来私毫便宜没占着不说,还不停地被张清扬奚落,这让他在气愤的同时也重新估计了张清扬的能力。他细细打量着张清扬,这回就觉得他有些气宇轩昂了,仿佛不被人骂一顿,他就无法正视张清扬的存在。
“呵呵,清扬说得哪里话啊,现在老朱的生杀大权可就掌握在兄弟你手里啊!”见到朱县长的表情不像刚才那么高傲了,于宏基才张口说道。又给张清扬戴高帽子。
朱县长虽然满心不悦,可此刻才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陪着笑说:“张老弟,刚才老兄说几句玩笑话,你别在意啊,来……我自罚一杯酒!”朱县长说完,仰脖就把杯中的酒喝干了,随后又暗示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孙局长。
孙局长是明白人,马上举起酒杯,笑呵呵地对张清扬说:“张主任,这次说到底是我们伊河县民政局制造的麻烦,还望您高抬贵手啊,我敬你一杯,我干了……您随意啊……”
张清扬见他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比朱县长的态度强多了,就温和地笑道:“孙局长客气了!”
见到张清扬态度好转,朱县长这才说道:“张主任,其实这件事吧老孙也是听我的指挥,当初修建工程之初的确是件‘安居工程’,可是后来干部小区成为了危楼,天天有人上我这里反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的做啊。现在县财政紧张,市里又不给钱,眼看着干部小区老化成为了危楼,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张清扬点头微笑着,精明地问道:“朱县长,我想那年的两会开的很成功吧?”
朱县长红了脸,到没想到张清扬的头脑转得这么灵活,也只好讪讪地笑了,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张清扬压了一头。张清扬虽然刚才问的隐晦,不过在座的各位都明白他的潜台词。他的意思是说朱县长把“安居干程”变成“干部小区”以后,一定是得到了干部的拥护,在人代会上顺利连任县长。也许在这之前下面的人给朱县长施加了压力,如果他不解决好干部们的住房问题,在人代会上将没有人投他的支持票,所以朱县长为了仕途才不得不这么干,这也是我国官场中的常见事情。
“喝酒,喝酒……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今天晚上好好玩啊,老朱……费用可是全你买单哦!”于宏基举着酒杯适当地调节着气氛。不过他看到朱县长在张清扬面前矮了一头,心里却很得意。
张清扬吃了口菜,然后对朱县长说:“朱县长,你说的这个原因吧情有可原,可是比较客观,并不构成你侵占‘棚户区’居民新楼房的理由啊?再说了,在第一建筑公司的问题上,你也应该早些处理好嘛!我想时间长了,既使第一建筑公司不和你们打公司,就连那些棚户区居民也会告你们的!”
朱县长佩服地看向张清扬,随即叹气道:“是啊,你看问题比较深刻,在第一建筑公司的问题上,是我们县里欠他们的,另外现在有些人民群众也明白事实真相了,总有人去政府闹!可是,虽然这事我办得不对,但是你没坐在我的位置上,不懂我的难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