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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回暖,柳子街船坞的工程进度,大大出乎李伯言的预料。他没想到,永州百姓对于这日结的活儿如此热衷,不仅永州当地,没出半个月,不少地方的流民纷纷往永州涌来,一时间,船坞外成了农民工的集中地,有些大户人家招募长工,也都往这里来挑选。
在这个春日里,李伯言是看着一艘艘三桅骚包船,慢慢成型、上帆,下水试航的。当然,这个庆元四年春,也是李伯言最忙碌的日子。除了是不是盯着柳子街的船坞、大卖场的订单还有作坊的生产外,还得饱受周必大、赵汝愚的折磨,一半的论语,已经在两位大儒的逼迫下,塞进了肚中。
当然,比他悲催的就是潘黑炭了。在藏着掖着一月半之后,猪鼻子插大葱,装模作样的潘黑炭,终于被他爹给识破了草包的本质,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顿,顶这个猪头乖乖地在赵汝愚门下进学,不知道是真被打通任督二脉了,还是以前压根没带脑子学,潘黑炭同样小有进步,总算是能把孝经给通读下来了。
为此,潘家老太公激动地老泪纵横,潘氏一族,在老祖宗的礼堂里,听潘黑炭诵了不下五十遍的孝经,最后潘超的嗓子哑得连声儿都出不来的时候,潘老太公才心满意足地带人虔心叩礼,离开祠堂。
所有人,都在这个春日里疯长着,包括田间的稻秧。李伯言尝尝蹲在地头,看着那小小的秧苗,从三寸长,慢慢长到四寸、五寸……三月下旬播下的早稻,掐着日子,结穗应该在六月左右,到那个时候,李伯言去年埋下的巨坑,便会慢慢地在永州豪门间发酵。
如今的永州豪门,由于东风物流的合资入股,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本来自己的利益就不冲突,如今更是好到可以夜夜欢聚饮酒。大卖场做的是批发,自然不可能单做永州一州的生意,李伯言在未开春之前的那段闲散日子里,将已经有些规模的大卖场,拓宽到了衡州、郴州、潭州,整个湖南地区,都开始适应这种模式。
没有办法,李伯言的永州模式碾压下,这些原本不发达的地区,零售货商们,根本经不住这样大合流下的趋势,不加入,只能是坐等亏本。
慢慢的,三艘千料大船的运力就稍显不足了。
尤其是楚家的官盐生意加入后,原本单程回永州的亏本,头一次实现了扭亏为盈!
这不仅仅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质的飞跃!
但从去程算,李伯言庄上的味精、琉璃以及果酒,基本可以为东风物流提供盈利保障,但是去岁之所以亏钱亏得如此多,问题就出在回程上,它不是一个两点一线的满载回程,除了李伯言乘船回永州,其余航线,光靠临安、苏州的订单,根本拉不到一半的货量,还要沿途停靠,置办其余各州的货物,人工、商税、船耗,都是不小的开支,就是这样,拉回永州的货物,还没有一船之多,也就是说,李伯言去岁每开一次船,就是亏一次钱。
然而李伯言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亏钱的心理准备,没办法,不经历这痛苦的过程,就没有如今的东风物流。永州的这些富商,看不到利润,又怎会跟李伯言做生意?
亏钱的事都让李伯言干完了,这些一心想着赚钱的人,才能上船。就好比能够上市的公司一样,没有潜力,何来投资,最后停牌是必然的。
李伯言刚把最后一卷西游记改编完,准备让康帅博送往苏州攒花社,康帅博便走了进来,将帖子一递,道:“公子,周家老爷递来的帖子,所说请您往醉仙楼一聚,庆贺东风物流扭亏为盈。”
李伯言笑着将笔放下,望向窗外的垂柳,道:“消息倒是比我收得都快啊。”
康帅博问道:“他周林平怎知道咱们这趟没亏钱的?”
“这还不明白?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是看出咱们回程的货量,已经足够满仓了。”李伯言轻笑道,“若是光靠些运费,咱们还不足以支撑,但是咱们做的事批发,价格都是上调过的,利润有多少,他们这些眼尖的老家伙会打听不到?不然你以为楚礼芳一入股,这些老家伙就会跟着投钱?”开春前李伯言就已经心知肚明,楚礼芳的官盐生意加入,只能将物流的回程成本抹平,最重要的,还是湖南地区所有的订单增幅,这是一条产业链,只要打通了,定然是利润丰厚的。
李伯言将帖子打开,拿起笔寥寥写了几字,递回给康帅博,说道:“你代我去就行。今日船坞最后一艘船引水入坞,我得去看看咱们东风物流的船队,这种没营养的酒宴你去就行。”
康帅博苦笑道:“这哪成。那宴上的都是城里的老爷,我一个工头,平起平坐,那些老爷们不介意,我都坐着难受,公子可别为难我了。”
“那你就把帖子送回吧,该说的,我都写着上头了。”
……
“伯言,伯言!”
“子睿?这么着急找我,何事?”
唐睿笑道:“你托我找的那个扶桑和尚,找到了!”
李伯言眉头一挑,笑道:“真的?快带上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家为了弄到味精的配方,找来扶桑和尚酿了一缸味增大酱的消息,到底还是被李伯言知道了。
这个悲催的扶桑和尚,也因为惹恼了何家人,被赶出了宅子,在永州流浪,终于还是被李伯言找到了。
灰头土脸的二休和尚被带了进来,眼神中都有些惧色。
李伯言笑着道:“空呢级哇。”
原本战战兢兢地二休和尚,当听到李伯言的日语问候时,眼中忽然流下了热泪,咽呜着说了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李伯言虽然学过日语,但是八百年前的日语,跟他学的还是有出入,更何况二休和尚近乎哀嚎的情感崩溃,实在让李伯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李伯言慢慢地跟他说明了,要送他回故乡的意思后,二休和尚不住地点头致谢,泪水流得更加多了。等将他带下去后,唐睿兴奋地进来,惊讶道:“大郎还真是学识渊博啊,连扶桑话都懂?”
李伯言笑道:“想学吗?想学我教你。”
“好啊。这扶桑话,照面问候如何说?”
“ki摸几。”
唐睿照念了一遍,又问道:“回见呢?”
“一库。”
唐睿若有所思地说道:“哦。一库,一库,一库。那……”
李伯言强忍着笑意,道:“好了,别问了,这两个词够你打遍天下了。我得去船坞了,你去不去?”
“去啊。”唐睿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李伯言捧腹大笑。
“伯言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