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望眼欲穿

剑客笑傲书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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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北,寒冬正隆。

    天微微发亮,李秋生再度醒来。

    一张眼便瞧见黑衣少女趴在自己躺着的板床前睡得正香,李秋生正待惊醒黑衣少女,只觉一股幽幽的香气慢慢浸入心底,沁人心香。

    李秋生坦然一惊,循目望去,但见一袭乌黑如水的长发正温柔地拨洒在板床的边沿之上。女子纤细的玉手如嫩葱一般晶莹剔踢;淡如桃红的脸颊上镶钳着一对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闭合的双唇如同两瓣落缨缤纷沾合的花瓣一样篝合在一起,甚是自然美丽;一袭贴身的黑衣不宽不紧地覆盖在她的身上,更加展露出一个女子青春年华的美和应有的风韵;虽然现在是闭合着双目侧身畅然酣睡,但是看得出这个黑衣少女倒是个美人胚子。

    李秋生的心突然打了个激凌,身子不自觉地倏然扭动了几下。就算李秋生的本意是不愿惊醒眼前美艳如花一样的女子的,但是这个时候却身不由已了。

    黑衣少女已是倏然抬起了头来,正目飘飘地轻觑了李秋生一下温婉地笑道。

    “哼,小子,你醒了也不吱一声,还私底下偷偷摸摸地偷窥人家良家妇女,我问你羞也不羞?不过嘛你倒底是命大没死成,恭喜你啦,这鬼门关一过你就没事了,那咱们也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霎时,李秋生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苍白脸庞上涨得耳根通红,两眼低低地垂着,不敢出声,亦不敢正眼看一眼眼前这个戏虐自己的黑衣女子。

    其实并不是李秋生不敢正视眼前眈目相望自己的黑衣女子,他只是觉得眼前的黑衣少女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凶残,好像自己一直在心里误解了她不良人一样,总带着那些让人讨厌唾弃的恶相,无法对她在心里植下一粒善良的种子。

    “小子,你醒了。醒了就好,老婆子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昨晚你那作恶挣扎的场面真的被你吓死了。”

    “哎,大清早的,老婆子就不唠哆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小子,来,吃碗老婆子刚刚熬好的五谷杂粮粥,暖暖你这虚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老儒妇此时刚好端着半碗熬好的五谷杂粮粥走进里屋来,正眼看见李秋生兀然醒来惊喜地说道。

    又见李秋生眼睛低垂脸红的样子,狄金燕正滴溜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托腮眺望着李秋生,心底下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场面,转言又说道。

    “嗯,嗯,狄姑娘,你也来一碗吧,大寒冬冷的,暖暖身子要紧。老婆子家里穷,地方小,招呼不周你就莫要见怪了,将就着吧。”

    “哎,老婆子还得多谢你昨夜的全力帮忙,不然这小子可能到现在还是醒不了。”

    复又回头招呼着李秋生说道:

    “小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狄姑娘啊。说不准,你这小命到现在还在阎王爷殿前转悠呢。”

    “老人家,我知道啦。我李秋生也得谢谢你啊,若不是你俩人昨晚出手相救,说不准李秋生最就报销了。我李秋生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这个恩情我一定要报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李秋生被老儒妇如此一说,赶紧抬眼抢白道,生怕老人家和眼前的黑衣少女误解了他心中的意思和想法。

    “哎,哎,你俩说吧,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吃粥去。”

    狄金燕一时泛红着腮膀羞羞涩涩地说道,声未停,人已转出了破房子往外间寻去了。

    老儒妇和李秋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哎,山贼也有肚子饿的时候吗?”

    “这好像说不通吧。”

    太阳高挂,村外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那两个带头的络腮男子向一众手拿兵刃的山贼吆喝道。

    “兄弟们,把你们昨天村子里捋来的东西钱财统统放回去,咱们整理好队伍回山上的聚云庄交差去。”

    “啊,不会吧,让咱们把辛辛苦苦才捋来的财物放回去,赵头领,胡子渣,你们俩个不是脑子有病吧。寨主面前,山寨其他兄弟面前,你让咱兄弟们怎么交代?怎么抬头做人啊?”

    众山贼一时气愤填鹰的怒吼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两个头目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不交,打死我也不交回去。”又一个山贼气愤愤的骂道。

    “对,咱们就是抵死也不交回去,看这两个小大岁能怎么着?”

    又几个山贼同时齐声囔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就大模大样地忤在了那里。

    “喂,兄弟们听我说,不是我赵某人要你们交回去。是大小姐交代下来的事情,大小姐说了,天塌下来有她顶着与诸位无关,寨主那里就更不用你们出面了。”

    “兄弟们,行行好,你们就别为难我俩人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总不能让咱俩撕了大小姐的颜面吧。”

    那两个带头的小头目站在中间较高一点的位置向四下围拢着的贼人抱拳作辑说道,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哪好,你俩叫大小姐出来说话,不然别说兄弟们不给面子。既然大小姐说了,咱们就听大小姐的,不难为你俩了。”‘

    众山贼又哄然的叫道,似乎是不把大小姐抬出来答话,那这一切就是你俩在乱放屁了,咱兄弟省得理你了,天下间那有山贼作案不抢钱财的呢?难道到嘴的肥肉还要吐出来凉快去?

    “这个,这个大小姐昨夜交代完小的,就先回山寨了。你们就不要逼大小姐现身了吧。”

    小头目赵声这时摆出一副笑容说道,又连连抱拳作了几下礼辑。

    “不行,大小姐不现身,咱们怎么知道是你俩的主意还是大小姐的主意啊。”

    众山贼又一齐叫囔道,没有给这两个小头目一丝喘气放松的机会。

    “我俩真的不知道大小姐现在身在何处?求求你们饶了咱们吧。”

    那胡渣男子很是动情的衰求道,但是就是没有赢得什么实际的效果。

    “不行,不行,见不到大小姐,咱们就不放捋来的钱财回去。”

    众山贼还是一个劲的不答应道,过激的行径并没有减少几分,反而如此拖延下来,更加显得一片混乱。

    就在众山贼吵囔着不可开交之际,狄金燕已凌空越过众人的头顶像一只黑色的金燕子一样直飞入场子中央,身形一摆,大声喝道。

    “你们吵什么吵,本小姐吩咐下去的事情你们都不用办了啊。再告诉你们一声,将昨日所捋掠来的钱财之物全部退回村民手中,违令者三十山棍逐出山寨。”

    众贼人一阵颤动,听大小姐如此一说,只得灰溜溜地丢下手中抢来的财物怏怏而去。

    等众山贼走后,狄金燕也一返身形,遁着南方的山口射去。

    远在千里之外,青花绣楼大院内热闹如常。

    一个焖头小厮把一张官府发布的文告匆匆塞给了丫在门外的青衣小丫头。

    青衣小丫头冷眼一瞧,顿时大惊,立即从大门外往后院奔去,手持官榜一路囔叫着。

    “姨娘,姨娘,不好了,不好了,秋生哥出大事了,秋生哥出大事了。”

    看她那小不拉唧哭哭啼啼的傻呆模样,似乎天下间就数她最伤心懊恼了。

    刘脂儿正在厢房内闲暇闭目,一时无备,竞然也大吃一惊,从斜躺着的大摇椅上刷地跳了起来,一脸惊悚地看着青衣小丫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地惊问道。

    “青衣,你这是闹的那一般啊?没事就不要来吓唬姨娘了,姨娘这些日子啊都为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人操碎心了。特别是你那个秋生哥哪,这一走都有半年光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好是坏。你这一闹啊,只怕老娘的命根啊,又要被你们这些不省心的猴精落下祸端了。”

    “姨娘,你先别心急,慢慢来。你看这个小厮刚刚从集市上揭下来的官榜,官榜上画影图形捉拿的不正是秋生哥哥吗?秋生哥这一去,又犯了什么大罪呢?值得官府这样放榜抓人?”

    青衣小丫头一边安慰着刘脂儿慢慢说道,一边又快速地把那张官榜在刘脂儿的面前摇了一摇,然后怔怔地摆到了中间的茶桌上。

    刘脂儿急急走过去,倏然拿起桌上那张官榜仔细一瞧,妈啊,这纸上活脱脱画的人物就像他的真人一样,除了画上人物身上的华服锦绣,手中的白纸拆扇和皎美的面容外,画上人物的形态举止和李秋生本人似乎已是无二了。

    刘脂儿这一急,踉踉跄跄跌走了几步,差点就要倒下来。右手急忙按了额头一下,慢慢又渡回大摇椅上座了下来,两眼一闭又则躺了下去。

    青衣小丫头一看刘脂儿这衰弱的架势,急忙走向前拉着刘脂儿的手婉呜呜地哭泣道。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青衣心里害怕。秋生哥,现在又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落得如今被官府追辑的结果。姨娘,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祸事,你叫小青衣怎么办啊?”

    刘脂儿慢慢平缓了一下刚才过激的情绪,空洞无神的眼晴终于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

    她拍拍青衣小丫头的肩膀慢慢说道。

    “青衣,无论姨娘和秋生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害怕,姨娘和秋生哥的所有事情都牵涉不到你的身上。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还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姨娘这一辈子经历多了,也见惯了生离死别就无所谓啦。只是你的秋生哥一定不该和我们娘家俩有相同的命运,咱们一定得为他做点什么吧。”

    “嗯,姨娘说的是,青衣无有不照做的。”

    青衣小丫头顿时抹着眼泪斩钉截铁很认真的说道,眼睛坚定如一地扫过刘脂儿的脸庞,眼角中有一缕亮光凌利闪过。

    “那你先去把马福找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刘脂儿从嘴角嘣出了这一句。

    “嗯,我这就去。”青衣小丫头轻快地答道。

    青花绣楼大院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而耳。

    后院的厢房内刘脂儿已张着一个张紧皱得愁苦不展,如同一个七八十老嬷嬷的皱脸了。

    大管家马福呆立在一旁似是还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见刘脂儿一副垂垂昏睡的样子却是欲言又止,只得叹息几声又隐忍了下去。

    青衣小丫呢,当然是不安份地靠在老鸨母刘脂儿的身边,泪眼迷蒙地望着窗外的一帘黑幕呆呆出神,好像在祈盼着她口中叨念的秋生哥霎时就能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给她这一般无妄的等待来一翻安慰。

    三人各怀心事地聚在房内,却又是满腹无语地等待着对方先嘣出话题来,好冲破这屋子里的无形压抑和阴郁。

    但是这无边的黑夜,就像一张撒下的大网一样兜住她们的心,又仿佛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每个人的手脚,逃也逃不脱,挣也挣不开。

    而刘脂儿如同慈母等待游子归来的心情,就像守着门槛看尽月缺月圆交替的一样永恒不变。

    即便是泪眼蒙胧,油枯灯尽,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