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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好意思……”李达刚要推辞,雪花接了话。
“爹,王掌柜这么一个大掌柜的,哪儿在乎几盏花灯?”说完,对王浩天嘻嘻一笑,“我们姐妹谢谢王掌柜了。”好不容易赶上歼商吃错了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机会。
王浩天哈哈一笑,忙命伙计把花灯摘了过来。
好嘛,梨花、荷花、包子手里本来就拿着花灯了,不但拿着她们自己的,银花的鱼灯,雪花的小狗灯也被包子拿着呢,这下好了,王浩天又拿过来好几盏,这几盏可不是她们那些地摊货,绝对是精品。姐妹几人一下子就被花灯吸引了,围着花灯叽叽喳喳起来,刚才那股伤心害怕的气氛散然一空。
李达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韩啸道:“世子爷,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李某的,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李达话音一落,雪花不乐意了。
不是吧,这也太过了!什么万死不辞?不死才不辞,若是可能会死,绝对辞,坚决地辞!不过,没发生的事她就不说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直接就给辞了。
韩啸瞅了瞅李达,略一颔首,迈步向前走去。
李达目送韩啸离开,又对赵穆卿道:“赵大人,今天的事多谢大人。”虽然赵穆卿什么也没干,可人家确实是气喘吁吁地跑去帮忙的。
“惭愧,赵某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过,大姑娘无事就好。”
胖子在旁边撇了撇嘴,你说你一个县丞大人,怎么能和一个白丁自称赵某?
谢过赵穆卿,又谢过王浩天的花灯,一家人终于开始向回走。
“赵兄,我们也回去吧。”胖子见赵穆卿的眼始终粘在金花的背影上,拍了拍他的肩道。
“我要连夜赶回县衙,把这件事报给县令大人。”
“不是吧,赵兄?”胖子不可置信地惊道。
“这件事一看就不简单,年前张青松被抢劫,不到一个月他的未过门的妻子就被劫持,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不尽快破了此案,大姑娘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危险?”
“你都说了人家是别人未过门的妻子了,你还这么热心干嘛?”胖子不苟同地道。
“这、这是本官职责所在。”赵穆卿磕巴了一下,随即一昂头,正义凛然地道。
胖子一撇嘴,和他倒自称本官了,还摆出这副一身正气的样。唉!这个赵兄,真是让他无话可说了。
*
雪花一家人回到包子铺,交待了杨成和周立几句,就直接坐上马车向回走。
母女几人坐在车厢里,围着花灯逐一观赏。柳枝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雪花淡淡地扫了柳枝一眼,想起了她前几天拜托张彪查的事。
看来她得抽时间去县城一趟,好好地打听一番了。
“世子爷?”马车忽然停住,车外传来李达惊讶地声音。
“嗯。”极轻的声音过后,是马蹄“踢踏”的声音。
如花“呜呜”地叫了几声。
然后,马车重新行了起来,但,马蹄声却多了。
“这个莲花灯好精致。”雪花手里拿着小巧的花灯,越看越爱。
花灯是粉红色的,外面层层花瓣铺展开来,最内一层则欲开未开的花瓣包裹着花心,内有一点莹红透出。花灯的四周有三条红线,穿过花瓣系在一根嫩绿的竹棍上,最奇的是红线上各有一盏未盛开的小花灯。
雪花把玩着手里的小花灯,简直爱不释手。
“三姐,这个也好看。”荷花举着手里一个仕女抱瓶灯说道。
“嗯,好看。”雪花笑着摸了摸荷花的头。虽然她并不太喜欢那盏灯。
“这些灯真真是好,娘活了这些年还没见过比这儿更精致的花灯。”夏氏说着,指了指金花手上的那盏船状花灯。
金花手上的花灯,就是挂在香满楼大门正中的那盏灯,应该说是里面最精致的一盏。
“娘,好看的花灯多了,您没见过的也多了。”雪花笑着说道。
“也是,娘连咱青阳镇都没出过,又见过多少花灯?”夏氏说着,自己也笑了。
“娘,您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带您去看咱们大燕最好的花灯。”雪花开始拍胸脯。她家的铺子将来可是要开遍整个大燕的,带着她娘看花灯还不是小事一桩?
“哼!”轻微的声音从窗外隐隐传来,随即又消散在风中。
到了小河村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李达在家门口停下马车,母女几人相继下车,当然,雪花是被李达抱下来的。
抬眸的瞬间,月光下端坐在马上的是韩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多谢世子爷一路护送,请到寒舍喝杯热茶吧?”李达抱着雪花对着韩啸殷勤相邀。
“不必了。”掉转马头,薄唇微启,飘出冷淡的几个字。
就这几个字,在雪花听来简直要多不近人情就多不近人情。
爷,您就是再高傲,可都好心送到这儿了,就不能语气温和些吗?
受累不讨好说的就是您这种人!
可是,自己知道这人就是这么讨人厌的性格,就不和她计较了。
见韩啸打马欲走,雪花连忙道:“爷,您等等。”
韩啸勒住缰绳,回头。
雪花示意李达抱她上前,举起左手的小狗形状的花灯道:“爷,路黑,这个给您照个路。”说完,把花灯递向韩啸。
“雪花,那个……”李达吞吐着,看了看雪花右手提着的莲花灯。
雪花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爹,这个莲花灯是王掌柜送的,我们再送给世子爷不过是借花献佛,显得好没诚意。这个小狗花灯可是我买的,自己买来的东西送人才是情真义重嘛,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感谢之情嘛,对不对,爷?”
雪花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韩啸说的。
韩啸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简陋的,由几片竹篾做成的,丑丑的小狗花灯,又看了看雪花另一只手里精致的莲花灯,眉心跳了跳,冷着脸接过雪花手里的小狗。
雪花心中一喜,她可不舍得把莲花灯送给这位爷,虽然这位爷现在给了她一种面冷心热的感觉。
但是,一码归一码,莲花灯给了他不过是明珠蒙尘,可能随手就被他丢弃了,所以,还是留给她这个真正喜欢的人吧。
“爷,您慢走。”雪花高兴地送客。
韩啸高坐在马上,扫了雪花月光下莹润光洁的小脸一眼,垂眸对李达道:“府上今时已不同往日,府里的姑娘们大了,不该再纵容其抛头露面,如乡野村姑,无知妇孺。该令其居于内院之中,即便不习琴棋书画,也该日日针凿女红,勤练不辍。规矩礼仪、言行举止,也该着人悉心教导,免得日后被人耻笑了去。”
韩啸一番话,雪花头顶生烟。
“爷,您此言差矣!我们家本就是小门小户,乡野人家。我们姐妹也本就是村姑,食粗粝、言质朴,何来如村姑之说?吃糠咽菜,食不果腹之时,我们姐妹能当街叫卖,现如今反倒不能见人了吗?针凿女红我们本没懈怠,规矩礼仪我也不认为有何差错。人不自重才会被人耻笑,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自重自爱,我不觉得有何遭人耻笑之处!”雪花目光晶亮,直视韩啸。
皓月当空,照在雪花璀璨的眸子上,满地银光仿佛被吸了进去,那一双眸子中,仿若是五彩的漩涡中有寒星爆燃,散发出灼热凛冽的光。
韩啸有片刻的失神。
“雪花,不得对世子爷无礼!”李达连忙呵斥。
雪花听了李达的话,不服气的噘起了嘴,眼光直射韩啸手里的小狗花灯。
她想要回来。
“呜呜——”仿佛是感觉到了雪花爆发出了战斗的气势,如花开始对着韩啸呲牙。
还是如花好。
雪花摸了摸如花的大头,抬头看向韩啸,眼神一碰就转向他手里的花灯,意思很明显:还给我!
这花灯本来是买给如花的,她还是要回来,逗如花玩吧。
韩啸小脸紧绷,冷冽的眸子射向如花。
一个一狗又开始对峙。
“爷,夜深了。”顾贤面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雪花,轻声对韩啸道。
韩啸握了握手里的花灯,想甩到地上,但是——,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