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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是被打怕了,他们不过是附近镇上的两个小混混罢了,平时欺恶怕善,在普通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哪曾被人如此打过。更何况昨天晚上审问他们的那位爷,那气势压得他们简直喘不上气来。
两人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反正对着穿锦袍玉带的就叩头。
“你们昨夜因何劫持李家大姑娘?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还不速速招来?”席莫寒一声怒喝。
雪花忽然觉得她的男神大叔的气势不一样了呢,一向温文尔雅的淡然样子,忽然变成锋利十足,厉芒外露。
雪花仔细想了想,嗯,好像从韩啸出现开始的。
“回、回大人,小的们是受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指使的。”一个猪头磕着头哆哆嗦嗦地道。
“那男人给了小的们二十两银子,叫我们来青阳镇劫持一个姑娘。”另一个猪头胆战心惊地继续。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带小的们来青阳镇,先是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小的们偷偷跟在她身后,她会想法把那姑娘带到无人的地方,然后叫小的们把人劫走。”两个猪头轮番发言。
猪头说到这儿,张、李两家的人都看向了柳枝。
柳枝面色惨白,眼神惊恐,再也没有了可怜兮兮、含冤莫辩的样子。
“然后呢?”赵穆卿又开始刷屏。
雪花真是佩服他了,现在整个院子的人都在席莫寒和韩啸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之下,喘气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注意到,他倒好,仿佛感觉不到,仍敢插言。
“然后?”一个猪头颤抖着道:“他说然后小的们会遇到一个年青的少爷,那少爷会带着人把那个姑娘救下,让小的们装做被打不敌,趁机跑掉,离开青阳镇。”
这个猪头话一说完,两个猪头有志一同地看向韩啸。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爷把人救下后,不但不放他们走,还把他们痛打一顿,又带他们见官。
一见两猪头看向自己,韩啸的小俊脸立刻黑了,凌厉的目光射了过去,两猪头一哆嗦,连忙低下了头。
“那个女人你们可还认识?”席莫寒的声音,仍是威严十足。
“回、回大人,认识。”一个猪头哆哆嗦嗦地指向了柳枝,“就是这个女人。”
“李柳枝,你还有何话说?”席莫寒双眼一寒,霸气外泄,“还不速速把你和人勾结,意欲谋害张青松和李家大姑娘的事从实招来!”
“大人!大人!奴婢冤枉呀!奴婢并没想害人,奴婢也是被人胁迫的。”柳枝这时是真的没了方寸,心神大乱了,对着席莫寒狠狠磕头,再也不是刚才的样子了。
“大人,我家闺女真的是被逼无奈呀,请大人开恩!”柳枝娘也连连磕头,战斗力也没了,但自己的女儿不能眼看着不管。
“把详情速速讲来,本官酌情或可网开一面。
席莫寒话音一落,柳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人,奴婢这就说。当日奴婢被那客商赎了之后,他叫奴婢回家来破坏张、李两家的亲事,他先叫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假装救了馒头哥哥,夜宿破庙时再和他发生夫妻之实。”柳枝说到这儿,抬头看了馒头一眼,面色复杂,如果当初她在破庙得手,又怎会有后面这些事?能抵得住她的you惑的能有几人,可他一个青涩少年就硬是无动于衷,她真是羡慕金花遇到了这样一个良人。
想到这儿,面色灰暗,继续道:“怎奈、怎奈他始终不受you惑,奴婢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怕引他怀疑,只好第二天回到村里再想办法。可他一直对奴婢客气疏远,后来更是张、李两家人都参与了进来,阻止奴婢接近他。奴婢没法,只好趁约定的日子偷偷去镇上和那人讲了这件事,于是,那人就叫奴婢在元宵节的晚上把大姑娘带到无人的地方。”柳枝说到这儿,终于面上有了一丝惭色,“至于劫了大姑娘以后的事,那人没说。”
那人虽然没说,刚刚两猪头却已经说了,无非是“英雄”救美罢了。
“那人可说过以后怎样再和你联络?”虽然席莫寒自己也觉得问这话是多此一举,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审案就是要不漏一丝线索。为此,他始终觉得,多数官员审案时,废话都是比有用的话多。以前觉得可笑,现在觉得必须。
“没有,大人。”柳枝摇头。
席莫寒看了韩啸一眼,吩咐道:“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县衙大牢,听候发落!”
众衙役答应一声,立刻上来拿人。
柳枝面色呆滞的被衙役提了起来,推搡着向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过神来,回头看了馒头一眼,面色复杂。虽然这些天一直是演戏,但戏演多了,不知不觉就会当了真,何况那人还许诺,只要他和馒头成其好事,就还她自由,许她嫁给馒头为妻。可现在——,她终究是没有那般好命。
一干人等很快就被带走了,柳枝娘呆呆地看着柳枝被带走的方向,明白她的儿子们再难娶媳妇了。
案子审到这儿,已经基本明朗了。席莫寒和韩啸都是聪明绝顶之人,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至于逃走的那人,两人心里也基本有了数。
“席大哥。”雪花单腿蹦着来到了席莫寒面前。
“小丫头,慢点!”席莫寒连忙扶住雪花,心疼地看向雪花裹着层层白布的脚踝,“很疼吧?”
“嗯,疼死了。”雪花不自觉的就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韩啸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雪花和席莫寒两人都没注意他。
“我上次给你的药还有吗?那个药消肿止痛是最好不过的了。”席莫寒听了雪花的话,更觉心疼。
雪花想了想,席莫寒给的那一瓶她年前给馒头哥哥了,不过叮叮给的那一瓶还在,于是点了点头,眨着晶亮的大眼睛道:“有,我回头就涂上。”
“嗯。”席莫寒疼爱地摸了摸雪花的头,“你呀,以后也要顾惜着自己一些。你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晚上寻找你姐姐,捉拿贼人是大人的事,你又掺和什么?”说到这儿,无奈地一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让你找到了,你不仅帮不了忙,一不小心自己还会受到伤害?”他知道说也是白说,这个小丫头,一向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嘻嘻……”雪花讨好地一笑,“我记住了,席大哥,我以后一定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
“你呀!”席莫寒疼爱地点了点雪花的额头。
“席大人,三姑娘虽说年纪尚小,可毕竟是女子,男女有别,席大人的举动恐怕有违礼教。”韩啸说完,冷冷地盯向席莫寒的手。
席莫寒一怔,随即淡淡地道:“世子爷多心了,小丫头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妹妹罢了。”话虽这样说,手却放了下来。
他这样对待小丫头已经习惯了,却忘了这样或许会影响小丫头的闺誉。
雪花怒视韩啸,他管得也太宽了吧?
“世子爷,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心磊落,则身正影直,何惧他人蛮言乱语?只有本身心思肮脏之人,才会无端妄议他人是非。”
雪花这话是等于直白的说韩啸内心肮脏。
“你!……”韩啸满脸涨紫,再也不复酷酷的小模样,指着雪花怒声道:“你自己不遵礼教,还怨别人心思不纯?……”
“你说谁!?”猛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下子打断了韩啸的话。
韩啸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猛然转向声音的来处。不但韩啸,院子中所有没走的人都转向了声音的来处。
“我说你!”连氏指着柳枝娘大声道。
韩啸的面色好看了点,不是说他。
雪花却很是失望。刚才那种情况,那个话茬接的,她以为柳枝娘忽然又穿越了,恢复了侠女本色,要对着韩啸路见不平了。
“你有什么脸说我?要不是你个死老婆子和你那个黑心肝的闺女,我家柳枝会落到这个田地吗?你个脏心烂肺老不死的!我当初就不该只砸了你们家,我应该一把火把你家房点着,烧死你个老不死的……”柳枝娘头发散乱,双眼通红,愤恨地盯着连氏破口大骂。
“自己家风不正,门风不严,教导出了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娼妇,还好意思怨别人?!”听到柳枝娘提起砸了她家之事,连氏怒气直飚,“我看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家风不正?我再家风不正我家闺女也有人要!”柳枝娘忽然又有了一种优越感,讥讽地尖声道:“不象你家那两个,上赶着往男人被窝里钻人家都不要,被人休回来,嫁都嫁不出去……”
“你胡说!”李秀兰的声音。
“你放屁!”李秀莲的声音。
“我撕了你的臭嘴!”连氏的声音。
当然,伴随着连氏歇斯底里的声音的,就是拼命向柳枝娘扑过的动作。
连氏有了动作,李秀兰和李秀莲当然不会看着,于是,母女三人一起上冲,瞬间就和柳枝娘滚在了一起。
现在,不仅韩啸脸黑,席莫寒脸也黑了。
雪花也真是服了这几个女人了,不仅是服了,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韩啸和席莫寒面前如此的,想必除了这几个人,整个县城也找不出来了。
“都住手!”张彪瞅了瞅席莫寒的脸色,猛然爆发出一声狮子吼。
几个女人被震得一哆嗦,立刻停了下来。
雪花赶忙揉了揉“嗡嗡”乱想的耳朵,有些埋怨张彪,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呀。
虽然耳朵有些难受,但一看连氏几人的样子,雪花立刻乐了,开心无比。连氏一向梳的一丝不乱,恶婆婆象征十足的头发被柳枝娘揪下来一把,眼皮被挠破了一块,浑身是土,鞋不知怎么也掉了一只。再看李秀兰和李秀莲也差不多的样子。
柳枝娘虽然也披头散发的,身上反倒没连氏母女狼狈。
雪花真佩服柳枝娘的战斗力,一对三竟能把对方打成这样?她不知道,柳枝娘在柳枝爹的拳头底下,早就练出来了。
“在本官面前聚众斗殴,口吐恶言,简直是目无法纪!”席莫寒看着几人,声音冰寒。
“大人饶命!民妇知罪!”连氏首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心中暗暗后悔,怎么就忘了县令大人还在这里了?
她刚才看到柳枝被带走,柳枝娘跟着身败名裂,只顾着高兴,一时没忍住,出言讽刺,不成想竟引出了这场仗,她可是被席莫寒震慑过的,现在一见席莫寒的脸色,立刻吓得磕头求饶。
连氏一跪,其它三人也赶紧跪了下去。
这几个人说实话,可都是在席莫寒那有案底的。
柳枝娘不用说,柳枝被带走,席莫寒没连带她,并追究她刚才的言语不敬,她就该偷笑了,竟然还往枪口上撞?只能说她真的长了一副猪脑子。
至于连氏母女,当初打雪花一事,韩啸和席莫寒可都是出过面的,早就给这母女记上了一笔,现在这母女还抢着站出来露脸,只能说明她们和柳枝娘是一个级别的。
席莫寒看着几个人的样子,一皱眉,“轰出去!”
几个女人当众撒泼打架,他还真懒得治罪,抓起来也不过是白白地浪费官家米粮罢了。况且,小丫头肯定恨不得这几人打得越厉害越好,与其禁止她们打,还不如把她们轰出去让她们继续打。
席莫寒想到这儿,察觉自己的心有点偏了。
其实,他的心早就偏了,否则,又怎会把一干人等大老远的带到这样一个小村子来审?这根本就不合律法。这里固然有韩啸的原因,可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通过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幕后之人,小丫头背后不仅有一个定国侯府的世子爷,还有他席莫寒!
连氏等人如蒙大赦,没用人轰,连忙爬起来感恩戴德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门外就又传来了叫骂声,不过声音越来越远。
雪花抿嘴一笑,真好,狗咬狗一嘴毛。
随着连氏等人出去,院子中的闲杂人也恭恭敬敬地散了去。当然,小河村肯定又会热闹好久了。
张连生的堂叔这时走了过来,“小人是小河村的村长,见过县令大人。”说完便拜。
“不必多礼。”席莫寒淡淡地道。然后,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张连生看了看黄氏,李达看了看夏氏,然后几人连同馒头、金花一起走过来,对着席莫寒和韩啸就跪了下去。
今天这事若不是这两人出面,还不知道会怎样收场?就柳枝娘和柳枝母女两人硬赖上馒头这事就能把人难死,何况若是没揪出柳枝参与了这件事,以后馒头和金花还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想想就让人害怕。
“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和世子爷。”李达满面感激地说道。
银花等人一看爹娘都跪下了,也连忙走过来跪到了金花的后面,很正常,没有爹娘跪着自己站着的道理。
雪花一见苦了脸。
跪不跪?算了,不跪也得做样子,我就不信他们会看着我蹦过去跪?
“我、我蹦过去再跪。”说着,扫了一眼席莫寒和韩啸,开始艰难的单腿蹦。
席莫寒连忙拉住她,“别动,站好!”说完,伸手就去扶李达,“李掌柜,不必多礼,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韩啸黑着脸看了雪花一眼,也上前把张连生扶了起来。不过,仍是冷着一张脸,弄得张连生心里很是没底。
话说,对韩啸行跪拜之礼的,还没有被他扶起来的呢,张连生应该感到荣幸了。
张连生和李达起来了,黄氏等人当然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大人,世子爷,请屋里喝杯热茶吧?”张连生连忙向屋里请人。
“是呀,席大哥、世子爷,这大冷天的,还请进屋暖和一下吧?”雪花连忙附和,这件事明显还没完,不过刚才院子中那么多人,她不便发问罢了。现在,没人了,她当然要仔细问问,没的天天提心吊胆的。
席莫寒看了一眼韩啸,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件事本就没完,有必要给张、李两家人说一下。
韩啸略一犹豫,迈步向屋里走去。
黄氏、夏氏赶紧烧水沏茶,馒头则把张彪、赵文等人往他的屋里请。
一进屋,雪花直接开问,“席大哥,那个赎了柳枝出来的人……”
“没抓到,而且应该抓不到了。”席莫寒直接给出了雪花答案。
“为什么?”雪花不解的问。就算现在没抓到,也不能说抓不到了?而且,抓不到那人,不是说明她家和张家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吗?
席莫寒看了韩啸一眼,见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并没说话的意思,只得道:“那个人已经离开青河县了。”
“就算离开青河县了,也不能说抓不到了吧?”雪花怀疑地看看席莫寒又看看韩啸,“席大哥,世子爷,你们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吧?”这两人一副坦然自若,一切皆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这个不重要,只要抓不到人,就定不了罪。”席莫寒有点无奈。
李达和张连生听了席莫寒的话后面面相觑,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这要是定不了案,抓不到人,那两家人以后还出不出门?
“那就是说定不了钱家的罪?”雪花很是不甘心。很明显,这件事肯定是钱家捣的鬼,而且,昨天晚上,她大姐若不是正好碰上了韩啸,出来救人的肯定是钱家兄弟中的一个。
“钱家虽然参与了这件事,但是,单凭他们还没有这种手笔。”席莫寒并没掩饰话语中的讥讽。能在他和韩啸手底下逃走的人,岂是钱家用得起的?
“你是说……”雪花立刻想到了钱家那个京城侯府的亲戚。
席莫寒一点头。他就知道小丫头聪明,一点就透。
雪花苦了一张小脸,“不至于吧?我们家不过是一普通农户罢了,就算……”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向韩啸。
韩啸额上青筋一跳,怒声道:“光凭我们侯府,还惹不来这么大的手笔!”说罢,眼刀子射向席莫寒。
席莫寒淡淡一笑,有些愧疚地对雪花道:“这件事席大哥也有责任。”
什么嘛,你不过是一小小县令罢了,能惹来侯府?能被天子脚下的侯府放在眼里?若那样的话,整个大燕的县令多了去了,侯府都想着,还不得累死?
雪花压根不信。不过,也不能直说,好像看不起席莫寒似的,说他不够格。
雪花虽然没说,小脸上的表情也跟说了差不多,气得韩啸直磨牙。
席莫寒却是悠然一笑,沾了多大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