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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蓟县城赶到代县城,快马也需要一日有余才行,不过李行泰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自然不会继续迟疑下去。所以在吩咐完毕之后,立即命人将消息送往代县城。
元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代县城外幽州军大营之中。
令狐楚将手中书信匆匆看了一遍李孝文,然后叹息一声道:“我们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赵弘原来早就已经跟草原骑兵搭上了线,此次前来攻略冀州,鹰扬军总兵力十六万人还要再加上仆固麾下的四万骑兵。”
两人当初商议之时,认为鹰扬军兵力有限,所以赵弘不会做出双线出击的决定。不过李行泰这份命令却是写的清楚,所以匆匆看罢之后,令狐楚这才觉得眼下联军的处境已经不妙。
李孝文将手中书信放下,然后沉声道:“仆固所部的四万骑兵未必就愿意去替鹰扬军攻打蓟县城而效死,大帅让我们一下子撤回四万步卒,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令狐楚无奈道:“大帅肯定也不愿意抽调大部分步卒回援蓟县城,但是仆固所部现在的生死已经是掌握在赵弘手中。只要赵弘能够付出一些代价,想要说服仆固所部的四万骑兵协助攻打蓟县城并不算太难。一旦蓟县城出现什么变故,对于我军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李孝文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这就率领四万步卒准备回援蓟县城,你先去广昌县走一趟跟张澜他们仔细商量一番,然后再率领骑兵队前去汇合吧。”
幽州军总兵力六万人的时候还能占据代县城跟鹰扬军分庭抗礼,不过一旦李孝文率领四万步卒回援蓟县城,剩下的两万骑兵已经不可能是鹰扬军的对手了。所以李行泰在信中已经吩咐令狐楚,一旦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领两万骑兵去向冀州军所在的广昌县靠拢。
令狐楚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所以只是对着李孝文略一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立即率领自己身边十几名亲卫一路朝着广昌县附近赶去。
从代县城到广昌县,步卒一日之内也能赶到,令狐楚跟十几名亲卫出动之后,只是半天时间就已经赶到冀州军大营之外。
张澜原本是跟军师田振轩还有自己麾下副将许松林在营中商议军情,不过听到迎敌外围的斥候禀报说令狐楚亲自前来,立即率领十几名亲卫从大营之中迎了出来。
看到令狐楚脸色似乎有些焦急,张澜心中一沉低声道:“令狐将军此番前来,是有何变故?”
令狐楚看了看张澜四周,然后叹息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入帐之后再仔细说。”
片刻之后,冀州军行军大帐之中。
因为刚才令狐楚表现的神色极为沉重,所以张澜已经吩咐自己麾下亲卫牢牢守住帅帐入口,除了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许私自入内。
此时整个帅帐之中除了令狐楚跟张澜两人之外,只剩下冀州军军师田振轩还有张澜的副手许松林。
双方坐定之后,令狐楚沉声道:“按照赵王殿下跟我家大帅的商议,此次鹰扬军南下由我们双方合力阻挡。不过眼下我们蓟县城方面出了一些事情,我家大帅不得不抽调四万步卒回援蓟县城,所以此次应对鹰扬军南下,只能是由我率领两万骑兵留下来给你们助阵了!”
张澜此时尚不知道张文远已经兵临渔阳郡的事情,听到令狐楚说完这些立即冷声道:“蓟县城乃是幽州方面州治之所在,草原骑兵一向缺乏攻城器械,就凭他们也能攻破蓟县城?李大帅此时调令步卒回援,若是一旦赵弘所部的鹰扬军攻破我们防线,到时候后果如何想必就不用本将多说了吧?”
令狐楚摇头道:“不是草原骑兵前去攻打蓟县城,是鹰扬军!”
看到几人神色疑惑,令狐楚接着道:“我家大帅今日刚刚从蓟县城方面传来消息,赵弘此次率军前来,鹰扬军一共分为两路。其中平舒县方面一路大军由赵弘自己亲自率领,而另外一路大军则是由张文远率领,从代郡附近北上然后又从渔阳郡南下蓟县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张文远所部的大军应该是已经快要到了冀县城下!”
田振轩皱眉道:“鹰扬军总兵力不过十六万人,就算是赵弘想要分兵,除非是给张文远麾下兵力增加到八万人以上,否则根本不可能威胁到蓟县城的安危,李大帅一下子抽调四万大军回援,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张文远所部有大军八万人前去攻打蓟县城,那平舒县附近还能剩下多少鹰扬军?最多八万人而已,以八万大军跟我们继续对峙,赵弘也未免有些过于托大了吧?”
令狐楚涩声道:“此次大战关乎甚重,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我家大帅也不可能从代县城调回四万大军进行回援。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张文远所部大军确实有八万人左右。其中四万人乃是鹰扬军步卒,还有四万人乃是仆固所部的四万骑兵!”
李行泰没有考虑到仆固麾下的四万骑兵,冀州军同样是未曾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听罢令狐楚这一番解释之后,场中诸人立即沉默下来。
蓟县城乃是幽州军的老巢之所在,而且李行泰本人也在城中坐镇,幽州军确实不可能放任张文远威胁到蓟县城的安全,如此一来原本驻守代县城的六万幽州军,肯定是要抽调大半回去守城,这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
沉默良久之后,张澜这才缓缓抬头盯着令狐楚开口道:“若是李大帅抽调四万步卒回援蓟县城,就算是有你率领两万骑兵留下来助阵,我们总兵力加起来也只有十万人而已。比起平舒县方面总兵力十二万人的鹰扬军,还是要少了两万人。令狐将军以为,我们还能打赢这一仗么?”
令狐楚沉声道:“蓟县城方面的战事一时半刻不可能出现什么结果,所以我们所需要面对的只是平舒县方面赵弘所部的鹰扬军。虽然从兵力上来说对方比我们多出两万步卒,不过在将近二十万人的战场上,两万步卒相差不大,只要我们稳扎稳打,还是有机会能够挡住鹰扬军南下的。”
说完这些之后,令狐楚犹豫片刻对着张澜继续道:“当然,如果赵王殿下能够从信都城附近再抽调两万大军来援的话,如此一来从兵力上来说我们就已经跟鹰扬军不相上下了。”
张澜尚未开口,倒是田振轩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冀州军虽然兵力不少,但是需要防备地方的同样也多。这八万大军已经是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了,如果信都城方面还能抽调大军前来,赵王殿下老早就已经吩咐他们前来了。”
令狐楚无奈道:“那我们眼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反正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双方联军加起来就比鹰扬军要少了两万人,现在的处境跟一开始的变化并不大。”
张澜跟令狐楚最开始都以为平舒县方面的鹰扬军总兵力有十六万人,而冀州军和幽州军加起来总兵力在十四万人左右。现在鹰扬军跟幽州军各自分兵之后,平舒县方面剩下的鹰扬军只有十二万人,而令狐楚率领两万骑兵汇合冀州军之后,总兵力同样是十万人。如果是从这一点来说,战局的变化实际上倒是不大。
局势至此,无论是张澜还是田振轩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了。
张澜沉声道:“既然如此,还请令狐将军给代县城方面的两万骑兵发动调令,让他们尽快赶来此处进行汇合,本将这就吩咐营中大军将营寨再扩大一些,然后留给他们进行休息!”
听到张澜的吩咐之后,其中一名侍立在张澜身后的亲卫立即抱拳领命,然后出了帅帐前去安排。
场中再次安静下来之后,田振轩沉声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鹰扬军在平舒县方面驻军一共十二万人,其中步卒八万再加上骑兵队四万。而我军汇合令狐将军麾下两万骑兵之后,总兵力一共十万人,其中步卒六万,骑兵四万人。几位将军以为,赵弘会如何来打这一仗?”
在此之前,田振轩也摸不清楚平舒县附近的鹰扬军到底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势。不过此时得知张文远率领本部大军前去威胁蓟县城之后,田振轩很快就察觉到鹰扬军发动攻势就在这几天了。
因为蓟县城毕竟乃是幽州防备最为森严的城池,有了充足的援军再加上李行泰亲自坐镇城中,张文远能够攻破城池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选择尽量拖延战事给平舒县方面的鹰扬军创造机会。为了不让蓟县城附近的鹰扬军损失太大,赵弘一定会选择尽快发动攻势。
张澜跟令狐楚同样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此时听到田振轩开口,令狐楚思索片刻道:“根据鹰扬军之前的战例来看,赵弘此人用兵一般都是用中军缓慢向前直接突破敌军中军,然后再以骑兵队发起攻势直接冲破敌军大阵的防备,本将以为这一战赵弘多半也是如此打算。”
这段时间以来,不光是令狐楚在研究赵弘之前的几场战斗,田振轩跟张澜等人同样是对于鹰扬军此前的战例研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