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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金蝉脱壳之计!慕容修深眸中厉色闪过,一夹马腹如电一般飞驰而去。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被大火逼出林子的挽真。
她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在心里大骂慕容修。该死的慕容修!竟然命人放火烧林子!要不是她机灵现在就被大火烧死在林中了!
她才刚跑出一段,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声,那沉重的声音仿佛敲在了她的心头上。她百忙之中一回头,只吓得几乎要三魂六魄要统统飞掉。
只见身后追她的竟然不是虎贲卫那几个笨蛋,竟然是慕容修!
挽真在心中大骂一声,把自己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提到了极致。她武功本来就不够高,平日也只为殷凌澜煮饭熬药,说到底根本不是龙影司中那群来去如风的高手。
慕容修座下的坐骑是百年难见的神驹,跑起来如一道漆黑的闪电,顷刻就跟在了挽真身后。
挽真几乎能感觉到那马鼻子喷出的热气就在自己的背后。
死了!这次不但没成功到北汉京城请来卫云兮,而且还死得这么冤枉。挽真想起自己和华泉两人平日看见慕容修一口一个狗皇帝,心中就阵阵打颤。
“朕看着你能跑多久!”马背上传来慕容修冰冷嘲讽的声音。
挽真一回头大骂:“狗皇帝!”手中一挥,一把小巧的匕首破空而来,飞速刺向慕容修的面上。
慕容修看得真切,手中的马鞭一卷,将这突如其来的匕首给打了开去。挽真借着他分身的时候吸气一纵向一旁的树上飞扑而上。她身影灵活,很快扑在了树干上。
“想要逃?!没那么容易!”慕容修冷笑一声,手中的马鞭狠狠挥出,卷住了挽真的腰,再狠狠一扯把她生生从树干上扯落。
挽真不敌他的力气,重重落下了树,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容修此时的马儿正堪堪奔到了她的身边,眼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前蹄就要重重落在了挽真的身上,立刻就要将她踩得死于马下。
挽真绝望地抱着头,悲呼一声。她的声音尖细,慕容修听出是女人的声音,手中缰绳猛的一提,把马儿勒得前蹄扬起,落在了挽真身边,这才让她躲过了开膛破肚的一劫。
“你是女人?!”慕容修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人不但是女人,而且声音听起来还挺熟悉的。
他下马上前,一把抓起挽真的领子,果然看到她脖子处细微的痕迹。他冷笑一声,嘶地一声把挽真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下子揭开。
挽真被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痛得说不出话来。
“是你!”慕容修看到熟悉的一张脸,不由睁大了深眸。
可片刻之后他面上换上了森冷的笑意:“原来是挽真姑娘。殷凌澜呢?!他在附近?”
挽真被他拽得几乎离了地,她看着慕容修回以冷笑:“慕容修,你别做梦了,我家公子……怎么可能在附近?!”
慕容修看着她脸上讥讽的笑意,心中千百个念头掠过,半晌才把她丢在地上,似笑非笑地道:“听说殷凌澜最离不开的是两个人,一个便是你挽真姑娘,衣食住行,皆由你来打理,另一个是华泉,冲锋陷阵,龙影司第一贴身护卫。你们在,殷凌澜便在。挽真姑娘,你说朕说得对不对?”
挽真冷笑一声“呸”了一声:“慕容修,我家公子聪明绝顶,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如果他真的在,你以为你还能抓得住我不成?”
慕容修也不恼,一把把她提起,丢给一旁的士兵结结实实地把她捆了起来。挽真被捆得如粽子一般,浑身都疼,疼得几乎要掉眼泪。
慕容修看着她的狼狈样,一把抬起她的下颌,冷冷一笑:“挽真姑娘,看在你我旧识的份上,朕不为难你的性命。殷凌澜到底在哪里?”
挽真又呸了他一脸,怒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慕容家的统统是坏蛋!都是该死的坏蛋!”
左右护卫一听她肆意辱骂皇上,纷纷拔出刀剑就架在了挽真细嫩的脖子上。
慕容修慢慢的擦干脸上的唾沫,俊颜上冰冷的神情一动不动,他看着愤怒的挽真,淡淡道:“朕是坏人早就不稀奇了,实在不用挽真姑娘见一次提醒一次。既然殷凌澜不在这里,你到底要去哪里?”
挽真笑了,看着慕容修:“慕容修你既然这么厉害,你猜啊!”
慕容修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是决议不会告诉她出行的目的了。慕容修吩咐士兵一声,便把挽真押在了行伍中。
慕容修行军向来神速,先前慢行不过是为了让士兵们休息,如今用过了干粮喝了水,便开始风驰电掣一般赶路,挽真被捆得如粽子一般被丢在马背上,一路随着行军颠簸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到了傍晚慕容修才命大军找个地方原地埋锅做饭歇息。挽真早就吐得人事不知,她一被放下马就昏了过去。她迷迷糊糊中被人泼了一脸的冷水。挽真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倒在了慕容修的军帐前。
慕容修正盘坐在帐前看着行军地图,他看到挽真醒来,示意护卫把她手脚的绳索解了,这才丢给她一个水囊。
挽真看着他明显的示好,冷笑一声,踢开水囊:“慕容修,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杀要剁,悉听尊便。”
慕容修抬起头来,忽地冷冷一笑。这一笑不知怎么的令挽真浑身毛骨悚然。
他指着手中的军行图,修长的手指一点那红点:“这是北汉的军营,而我们现在在这里,俗称龙山,你从北汉军营到了这龙山……”
他比划了一下,挽真背后的冷汗冒了出来,由南向北——傻子都看出她在往北走,更何况是慕容修?!
慕容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挽真忽青忽白的脸:“你要回北汉京城?”
挽真被他一下子戳破心中所想,脸色一白,骂道:“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狗皇帝!”
慕容修合上军行图,似在思索着什么,闭目养神。挽真看着他突然又默不作声,心中惴惴,浑身又是痛又是难受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自己就真的被慕容修拘住再也脱身不得了吗?那公子怎么办呢?若是见不到见不到卫小姐的话,他真的能挺过来吗……
“殷凌澜病得很重是吧?”他忽然地冒出这么一句。
挽真不提放被问,心头一跳,“啊——”地一声,脸上神色惊疑不定地盯着慕容修。而慕容修也猛的睁开眼盯着她的面上。
两相对视中,慕容修缓缓地笑了:“这消息果然是真的!”
挽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被慕容修套了话,心中的愤怒再也忍不住,扑上前要狠狠拍打他:“你个狗皇帝!你卑鄙无耻!你……”
她还未挨到慕容修的身边就被一旁的护卫们一把拿下,挽真无法近慕容修半分,直恨得心中都要滴出血来。
慕容修冷冷地笑:“朕以为他得了解药终能逃过一死,可是竟没想到他殷凌澜再厉害也抗不过天意。”
他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要滚出泪来。
怎么不可笑,冥冥之中必有安排,他得不到卫云兮,他殷凌澜也得不到,难怪卫云兮会嫁给了萧世行……
挽真看着他冷冷的笑意,陡然觉得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她被重新捆好押着下去,慕容修定定坐在帐前,看着渐渐隐没山边的夕阳,深眸中如海涛暗涌而过……
一连两日,挽真被押着跟随慕容修的队伍,她不知慕容修要去哪里,但是看慕容修的军队军容肃然,行踪十分隐秘,难道说……慕容修想要奇袭?
挽真想到此处打了个寒颤。慕容修善于用兵打仗,如今决战在即,他一个皇帝身为主帅不坐镇南楚大营居然带兵出来……
挽真越想越觉得混乱,她向来是不懂行军打仗,更不懂那弯弯绕绕的虚虚实实,不然也不会这么被慕容修轻轻松松地就套了话。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想要费神想这些,她日日夜夜想的是怎么才能逃出慕容修的手掌心。
到了第三天夜里,三日的急速行军已让跟随慕容修的大军们都露出了疲态。于是慕容修下令原地生火做饭好好歇息一个晚上。挽真也被丢在了离慕容修不远的营帐旁,她三天来因为在马背上颠簸吃得少,吐得多,早就脸色蜡黄有气无力地靠在山石边歇息。
慕容修治军严谨,入夜后士兵们纷纷熄火歇息。挽真总算得了龙影司“刺客”的一点点好处,被丢在了一处营帐中歇息。挽真一挨上枕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但是她心中有事,到了半夜又猛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只见四周漆黑一片,所有的士兵都沉浸在梦香之中。除了天上一点点星光,所有的光亮俱无。她悄悄挪了出帐子,这才发现看守自己的士兵也呼呼大睡,在他们身边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她咬牙,开始轻轻地挫起了手上的绳索,许久,她双手双脚终于得了自由。挽真眼中一亮,悄悄地绕过沉睡的士兵,爬着一点点地出了营地……
御帐之中,灯火依旧。慕容修看着传来的密报,剑眉紧拧,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地图上那一点点的红点,如果连串起来就好了,就可以连成一片给北汉萧世行最后一击!
“报!皇上,那人跑了!”有士兵在帐外禀报。
慕容修头也不抬,淡淡道:“由她去吧。”
帐外的士兵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有异议,低头答应了一声退下。御帐中恢复平静,慕容修终于放下手中的地图,揉了揉酸胀的眼角。
“皇上,歇息吧。”跟随他而来的张公公悄然上前,为他递上帕子。这几日昼夜行军他这堂堂御前内侍也黑瘦了不少。
慕容修摇了摇头:“朕怎么能安睡呢?殷凌澜虽然病重,但是萧世行来了。这一场仗没有朕想像的那么容易。”
张公公仔细地想了想,问道:“那皇上为何还要放了那挽真逃呢?万一她回了北汉军营透露了皇上的部署可怎么办呢?”
昏黄的灯下,慕容修的俊颜如昔,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柔和了他过于冷冽的俊颜轮廓。他轻轻笑了,笑得萧索悲凉。
“挽真要去北汉京城,身边却没有殷凌澜。而此时殷凌澜病重,她不是刺探军情的谍探……”
“她要找的是卫云兮。”
最后一句落下,张公公猛的睁大眼睛。
慕容修脸上的笑意越发深而冷:“她对殷凌澜忠心耿耿,而殷凌澜心中又只有卫云兮一个人,他们龙影司做事向来我行我素,毫不顾忌世俗目光。她才不会管卫云兮是不是他人之妻,在南楚之时,他们口口声声只肯叫卫云兮为卫小姐。”
“在他们心中,卫云兮也只是他们公子心中的卫小姐。”
他缓缓握紧手掌,胸臆中的痛浮浮沉沉,如同他的心在这黑夜中沉沦不得救赎。
“所以朕让她去,去找来卫云兮,朕要让她好好看看,这一场仗,到底谁是成者王,败者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