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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面露吃惊之色,蒋雨姗说:“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这点投资太少了?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能说通那几个投资商,我们一次性大概可以投资五十个亿。”
我摆摆手解释头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点吃惊,知道你有钱,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蒋雨姗轻描淡写地说:“这也算有钱?在滨河比我有钱的人多了,我的公司实力在业内根本就排不上号。你不要忘了,我从23岁辞职出来开始创业,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现在这年头钱也不是那么难赚,只要你有资源,有一定资金,得到政府的扶持,发展壮大相对要容易得多。只是公司发展到了一定时期,会出现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期,遇到瓶颈的主要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人的意识和观念的问题,工作能力和技术可以靠各种方法提高,但意识和观念这东西要进步确实很难,人本身最难的就是突破自身的局限性。”
我点点头说:“说得很对,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你确实有经商的天赋,难怪你能赚到这么多钱。其实任何行业和职业,所有的问题总结成一句话,都是人的问题。世上没有难做的生意,只有难以摆脱的观念束缚,意识和觉悟提不上去,这个人的成就会非常有限,到了他认知的边界,就开始走下坡路。只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这样一个奇女子,为什么还纠结于情感的矛盾当中呢。按我的理解,人到了一定层次,对感情会有完全不同的认识,会以一种平常心去看待感情问题,可你好像……”
蒋雨姗笑了笑,说:“好像情商比较低,你这么快就推|翻自己对我的第一印象了吗?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会所聊天的时候,你还说我是个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女人呢。”
我笑着说:“那倒也不是,很多问题都是明摆着的,你明明想得通,可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合伙人与你合作的基础就是看重你和唐书记的关系,有特权保驾护航做什么生意都几乎是一路无阻。现在这个前提已经不存在了,他自然会提出撤资散货,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在江海大部分人多少都要给我几分面子,当然他们不是给我面子,是给我爷爷和我老子面子,如果我连最起码的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我早被人干挺了。”
蒋雨姗苦笑了一声,说:“是的,我想得通,可是心里忍不住有点期待,总以为自己会有点不一样。这可能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吧,相对来说,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一点。”
我摇摇头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我不觉得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或者可以这么说,感情不过是女人最大的玩物,因为感情才能让她们获得欢乐。”
蒋雨姗惊讶地问:“哦,这种说法倒很新鲜,我很好奇,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捋顺思路,慢条斯理地说:“表面上看起来,女人是比男人把感情看得重要,其实这是因为女人的世界太小,又不愿意去开拓自己的世界,反而更愿意沉迷于感情上的纠结和痛苦,因为女人对别的事情都很难真正提起兴趣。这其实也是受了传统和价值观的影响,几千年来,中国这个社会女人的价值都是建立在男人身上的,你们更乐意被男人赋予自身的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整天盯着自己老公不放,查岗、放哨,随时掌握你的行踪,将这个男人牢牢掌控在自己掌心当中。在我看来非常无聊的事情,可女人们却乐此不疲,屡教不改。这些因为在干这些事情的同时,她们不仅满足了内心的成就感,还有一种掌控了自己世界的快感。”
蒋雨姗轻轻笑了一下,说:“你研究得还挺透彻的嘛,真是没看出来,你一个财政局长还是个社会心理学专家。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研究得这么清楚?”
我笑着说:“这是因为我也是一个受害者啊,以前我未婚妻萧梅也特别喜欢查岗,被我教训了几次,就是死性不改。我大学时暗恋一个姑娘,但是自己有点自卑,一直不好意思表白。其实她也喜欢我,可就是打死也不说。
直到前几天她来滨河时,我们才知道当时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我喜欢的这个姑娘现在已经是正厅级的国家干部,按理说应该属于顶尖优秀的那种女人,可她骨子里其实还是个中国女性,必须要等到我开口表白才行,自己打死也不会先把一个爱子说出口。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明白了,这种价值观是中国传统文化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累积,不是某几个人觉醒了这个习性就能改变得了的。所以你虽然也有这种意识,但骨子里的习性自身也没办法改变。”
蒋雨姗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太对了,的确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经常想,我一个女人家,那么要强干什么呢,虽然看起来得到了这么多好处,可最可贵的东西却失去了,这辈子我注定要欠唐果一个爸爸。”
说到这,蒋雨姗眼睛里再次闪过一次忧伤,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又悻了擤鼻子。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想到一句话:女人的眼泪是一件致命的武器,脑子里忽然有点迷惑,她在我面前做出这样的表现,到底有多大的表演成分呢?
这时蒋雨姗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任由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我纳闷地问:“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蒋雨姗恨恨地说:“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我听见他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我说:“接吧,听听他想说什么,如果你解决不了,我帮你解决。”
蒋雨姗沉思片刻,打开共放,接通电话,恶狠狠地说:“你还想干什么?”
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说:“三天的期限已经到了,你应该想好了吧。”
蒋雨姗说:“你别做梦了,想让我妥协,根本不可能。”
男人说:“那就是没得谈了,好吧,那我们法庭见。”
蒋雨姗恨恨地说:“法庭见就法庭见,我奉陪到底!”
说完蒋雨姗就准备挂电话,我摆摆手,关了共放,低声说:“先不要着急挂电话,你可以叫他过来面谈,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蒋雨姗楞了一下,拿起电话又跟对方说了几句话,最后说:“如果你有诚意,现在到古玩街附近的宁德小聚来,我们面谈。”
男人说:“好,我马上过来。”
蒋雨姗掐了电话,神情仍然恨恨的,看得出,就是这个人给她造成了最大的伤害。我好奇地问:“他就是你公司那个股东吧?”
蒋雨姗气愤地说:“什么股东,他就是条狼,一个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程度。不瞒你说,现在看到他我连亲手杀人的心都有。”
我笑了笑说:“好了,别再纠结了,早点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未必是坏事。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之间不仅仅是合伙人的关系那么简单,能给我说说吗?”
蒋雨姗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眼睛,迟疑了一会说:“那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说出来心里反而会好受点,我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我说:“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人活一辈子其实都是在不断的纠错,循环反复,生生不息。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明知道犯了错误却不去改变。”
蒋雨姗吸了吸鼻子,低头想了想说:“还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呢,那就从认识他开始说吧。”
接下来,蒋雨姗的讲述证实了我的判断,又是一出现代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而且蒋雨姗与这个人并非只是合伙人那么简单的关系,两个人之间似乎隐隐还有一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可以说,蒋雨姗一手成就了这个名叫姜涛的男人。
两个人曾经是高中同学,后来两人都成立公司后业务上有一些往来,私下的交往也逐渐多了起来。当姜涛因为公司资金链断裂被债主与合伙人围攻的时候,是蒋雨姗出面帮他垫付了资金,度过了难关。那时候蒋雨姗也刚开始下海时间不长,公司创办不久,为了帮助姜涛解决资金困难,冒着巨大风险将自己的公司抵押给银行贷款,如果没有这笔钱及时注入,姜涛唯一的选择就是跳楼了。
后来在姜涛强强联手合作的建议下,蒋雨姗和姜涛的两家公司合并,成立股份制公司。蒋雨姗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姜涛占百分之三十五,另外百分之十四是由几个小股东平分。
但是蒋雨姗没想到,姜涛之所以与他合作,除了需要蒋雨姗背后的权势之外,还藏着更大的野心,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将整个公司据为己有。很难说清楚,蒋雨姗和唐达天决裂,姜涛从中推波助澜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但最近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刚刚发现风吹草动就开始动手了。
蒋雨姗这才发现,姜涛暗中已经购买了其它小股东的所有的股份,现在他手里的股份占到了所有股权的百分之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