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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富灵机一动,撒谎说我打算去北坡看一看麦子。
“看你马勒戈壁呀!麦子又不是你亲爹,还用得着整天看了?”
蔡富贵干脆转身走了回来,哭丧着脸,说:“叔,本来不想告诉你了,免得你听了添堵,可……可我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说,啥事让你忍无可忍了?”
“我刚刚听宋茂强家女人说,俺家的麦子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糟蹋了。”
“胡说八道,老子只听说有糟蹋女人的,敢情还有糟蹋麦子的?”
“叔啊,俺哪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那好,你跟叔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蔡富贵往前迈了一步,叫了声叔,悲戚戚地说:“听宋茂强家说,我家北坡那块麦田,好好的麦子全都被碾倒了,齐刷刷的,直接铺在了地上,成了一层烂草。叔,那可是我全家一年的口粮啊!”
“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人家亲眼看到的,全毁了,毁得一棵都没剩。”
“草他妈比的!这是哪一个鳖羔子干的?”
“我也想逮住他呀!”
“那你有目标了吗?”
蔡富贵摇摇头,说没有。
“那有什么用?无依无据的,逮个屁啊?”
蔡富贵哼哧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逼养的!真要是落在我手里,非铲断他的脖子不可!”
“操!你咋跟个土匪种似的!我问你,就算被你逮到了,你敢铲断人家的脖子?麻痹滴!你自己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尤一手说着,指了指院子里的警车,说:“正好,派出所的高所长来了,让他帮你抓人去。”
蔡富贵本来就心虚,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堵在了嗓子眼里,小声叽咕道:“一点小破事,值当得惊动大所长了?”
“你不是说,那是你们全家一年的口粮吗?要是绝产了,你们一家不就得饿死吗?那可是三条人命呢!”
蔡富贵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低下了头,说:“我那不是说起话嘛。”
“行了,就算是你不用高所长帮你破案,我也打算喊你过来。”
蔡富贵后背一阵拔凉,问:“喊我过来干嘛?”
尤一手说:“所长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呀,来……来……赶紧了!”
“他……他找我干啥呢?”蔡富贵趔趄着身子,做出了一副随时都要飞身逃脱了架势。
“他找你干啥,我咋能知道,你进屋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叔,不会是所长已经知道我家麦子被人糟蹋的事了吧?”
“不是。”
“那……那到底是啥事?”
“大事,快……快……别他妈的啰嗦!”
蔡富贵只得跟在村长尤一手身后,朝着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村长就朝着屋里面咋呼:“高大所长,蔡富贵这小子刚好被我逮了正着,你看着收拾吧,我出去有点事儿。”
蔡富贵一听要所长要收拾自己,头猛地大了,站在门口不敢进屋。
“小蔡,对了……对了,蔡富贵,你进屋,我有话对你说。”高所长起身迎了出来。
见高所长一脸笑容,不像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蔡富贵就放松下来,把铁锹立在门口,跟进了屋。
“你刚才跟村长说啥?麦子怎么回事?”
“这……这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可没听太明白,你再跟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蔡富贵就把自家麦子被糟蹋的事情说了一遍,高所长听完,问他是不是得罪啥人了。
所长这么一说,蔡富贵就默默排查了一遍,最终怀疑起一个人来,他就是村支书的儿子吴法天。
之所以怀疑他,只是因为前天夜里那小子翻墙进了曹山妮家,被自己逮了个正着,还没深没浅地戏弄了他一番,没准他就记恨在心,拿着麦子出气了。
可这也仅仅是猜疑而已,没有丝毫证据,不好随意把罪名加到人家身上去。再说了,他爹是村支书,万一惹急了,后果很严重。
“想起来了吗?是不是有嫌疑对象了?”高所长问他。
蔡富贵轻轻摇了摇头,说:“都是邻里邻居的,就算是有个言差语错,也不至于拿庄稼来出气吧?”
“那麦子是咋回事?好端端怎么就全倒了呢?”
“大概是被风吹倒的吧。”
“嗯,你这么想问题也好,免得钻牛角尖,在心里面树敌。这样吧,先把麦子的事放在后头,咱们聊点正事。”高所长说着,拿起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高所长,这是啥?”
高所长笑了笑,说:“蔡富贵,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你……你感谢我?”
“是啊。”
“我有啥好感谢的?”
高所长把信封递给了蔡富贵,说:“怪不得村长背后夸你有才呢,还真行,自己打开看吧。”
蔡富贵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折叠着的报纸,一下下展开,竟是一张本市的日报。
高所长说:“你翻到第三版,右下角的位置,有一个普法栏目。”
蔡富贵翻过去,果然就看到了让他兴奋不已的内容——自己写的那篇提醒村民防盗羊贼的小故事有板有眼地印在了上面,只是标题被改成了“防盗有术,我来支招”,署名是却不是自己,而是高明堂。
很明显,这高明堂就是高所长,高所长就是高明堂。
高所长不无歉意地说:“小蔡,按道理,文章是你写的,就该署上你的大名,可投稿的时候没在意,编辑就直接我的名字给写上了。”
蔡富贵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呢?要是署上我的名字,人家报社还不一定给发表呢。”
“不……不……你文章写得这么好,哪有不发之理呢?再说了,关键是这个内容有意义,刚好迎合了眼下打击非法盗抢的形势需求,写得好,写得很棒!”高所长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蔡富贵反倒腼腆起来,说:“所长您过奖了,没有您说得那么好,不就是编了个小故事嘛,没啥,真的没啥。”
“不错,想不到你还这么谦虚,以后还得继续努力啊!”高所长说着,又从皮包里面拿出了二百块钱,递给了蔡富贵。
“不……不……”蔡富贵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什么不接。
高所长说:“你拿着,必须拿着,这钱不是我给你的。”
“那是谁给的?”
“是小胡,是小胡要我带给你的。”
“小胡?你说的是那个女警官吧?”
“嗯,是她,她姓胡,叫胡佳佳。”
“她给我钱干嘛?”
高所长说:“其实吧,说到底,这钱也算不得是她给你的。是这样,胡佳佳是我们所里的通讯报道员,每发一篇稿件,县局就奖励她二百块钱,这稿子原稿是你写的,这钱理当应该就得给你,你说对不对?”
“不行……不行,钱是奖给你们的,我不要!”
见蔡富贵态度坚决,高所长只得把钱重新放回了包里,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勉强了,回头让小胡答谢你就是了。”
“所长,就这么点小事,用不着感谢,真的!”蔡富贵说着,心头一热,突然想求高所长一件事,那就是帮自己要回胡校长手中的录像带,因为上面有他的罪证。
那盘录像带一天不销毁,自己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个阴影,就永远面临“被抓去坐牢”的危险。
可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荒唐、太幼稚,也太冒险了。
也许目前为止,高所长还不知道自己的“恶劣行径”呢,自己这么一说,还不等于自曝丑闻了?
单单是之前的“罪行”不说,自己昨天还跟小混混纠缠在一起,不但看了淫*秽小电影;还一起吃吃喝喝,喝多了之后,竟然还跟女人钻了小黑屋,这是不是有“she黑”的嫌疑?
……
要是把这些罪过全都叠加起来,那罪行可就严重了,别说三年五年了,搞不好得判个无期!
所长一旦过问,再顺藤摸瓜,说不定真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扒拉出来了,那可就原形毕露了。
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跟高所长说着话,村长尤一手回来了,一进屋就骂咧咧地说:“孙振山那个吊熊玩意儿,真拿他没办法,整天只顾着忙自家那点狗屁事儿,真该把他的治保主任给撤了!”
“尤村长,没找到他?”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赶上村里停电,喇叭变成了哑巴。”
“你没去他家问问。”
“去了,他家只有个老娘们儿在抱窝,木头人一样,一问三不知。”
“哦,那就算了吧,你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就成了。”高所长说着,指了指蔡富贵,对着尤一手说,“蔡富贵家的麦子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给毁的?这也太猖狂了吧!尤村长,你亲自出马调查一下,实在查不出作祟者,就给点补偿嘛,你说好不好?”
尤一手眉头一皱,说:“高大所长,他们家只是被糟蹋点麦子算不得什么,我们村这一阵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社会治安相当成问题,丢羊、丢猪不说了,还他妈的丢人!”
“怎么?你们村里有人失踪了?”高所长灵醒一下,接着问:“那你们咋不及时向所里报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