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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毕阳,我身边的朋友都喜欢叫我“逼/样”,我不知道这是我性格龟、忍、怂的关系,还是他们看我老实好欺负。
我家是东北农村的,我二十二岁之前,地地道道的农村娃,但我二十二岁之后,却因为父辈的关系,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葩,也很搞笑的事情,也正是这件事情,无形中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人们常说人这一辈子三分努力七分看命,这话现在想想,是不信真不行。
就好比我来说,我一个穷的只剩下裤衩的穷光蛋,从十七岁开始,就辍学跟着村里的大人们去城里的建筑工地搬砖扛水泥,在农民工这个圈子里,我的年纪不算小,但也不算大。我活的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像我这样的穷鬼,就算扛一辈子水泥,也绝不可能在城市里讨到媳妇买的起房子。
但这一切,却因为我父母年轻时候做的一件荒唐事,而发生了转变。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生产队长,他在村上认识了一个来我们这里插队的山西知青,那个人姓金,叫金大国,当年他们哥俩非常要好,金大国就住在我们家。
有一次村上开山炸石,金大国被埋在了石头堆里,是我父亲用手把他扒出来的,又背着他跑了十几里山路找医生,这才救了他的命,从那以后,两家人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当时我母亲怀胎七个月,还没生下我,而金大国却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名叫金夏。
这个女娃我没见过,但我母亲说金夏小时候长得非常讨人喜欢,可能是感激我父母对他们家的照顾,有一次金大国在我们家喝酒,竟是指着我母亲的肚子,告诉我父亲说要和他结个亲家。
当时的医疗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母亲会生男生女,所以我父亲有些尴尬,而金大国却好像喝多了,叫喊着一定要攀这个亲。
他在酒桌上留下了一句话,说我母亲要是生的女娃,那就让金夏认她当妹妹,要是生的男娃,那就让金夏嫁给他。
我父母本以为金大国说的是酒话,也就含糊其辞的答应了,这事过了没多久,金大国他们一家回山西了,所谓的指腹为婚,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二十二年后有一个女人突然找到了我们家,她是金大国的老婆,她告诉我父母说金大国病危不行了,临走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去山西和金夏完婚。
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人正在工地扛水泥呢,突然天上掉馅饼拍在了我脸上,这让我感觉很不可思议。
我在电话里问我母亲是不是逗我,我母亲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不识好歹,我知道这事是真的,兴奋的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结了工钱,在一帮工友的嬉笑羡慕声中,我美滋滋的踏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
一路颠簸,我们全家跟着金大国的老婆来到了山西,在一间高级病房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金大国,还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金夏。
当时看见金夏的第一眼,我差点口水流出来,只见这个金夏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皮肤白白嫩嫩的,身材婀娜多姿,五官精致,大大的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带着波浪纹披洒在肩上,她那天穿了一套粉红色的露肩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既端庄又洋气。
在两家父母的撮合下,我和金夏彼此做了自我介绍,金夏当时给我的感觉很有涵养,让我这个农民工感觉自惭形秽。
虽然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可以,身高一米八三,体格健壮,但不知为何,与金夏站在一起,我就是有种自卑的感觉。
金大国病的很重,他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父亲的手,有气无力的说为了报答当年我父亲的救命之恩,他要在闭眼之前看到我和金夏完婚。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让我心里美的不要不要的,可谁承想如此佳话般的一段婚事,却让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充满了痛苦与困惑。
婚礼都是由金家操办的,他们很有钱,包办了一切,连我结婚的衣服都是他们买的,这让我感觉自己脸上很没面子,但是没办法,我们家实在太穷了,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三万块钱的彩礼,还被金家推了回来。
当天我和金夏结婚的地点定在了太原一家有名的大酒店,来的亲朋好友不少,但都是金家的,我们家里就三个人,我,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
听着会场里人们的议论声,我知道他们都在说我走了狗屎运,他们直白的话语让我脸上有些发热,所以我躲了,想要去楼上休息室找金夏。
通过几天的相处,我觉得金夏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没话找话,她对我爱搭不理,但对于二十二年没有交过女朋友的我来说,觉得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当我推开休息室房门的时候,我看见金夏身边坐着四五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都是金夏的朋友,也是我们婚礼的伴娘。
金夏当时叼着烟和她们玩牌,我看着她新娘的打扮抽烟的样子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我的出现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屋里的女人们只是轻蔑的扫了我一眼,便继续着手里丢扑克牌的动作。
她们的无视让我有些伤自尊,我盯着金夏嘴里的香烟,走到桌边对她说:“金……金夏,外面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咱们出去转转吧。”
我嘴里说着,伸手想要把金夏嘴里的香烟拿掉,结果没想到我的这个动作却惹恼了金夏,她在屋中姐妹的面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甩手一个嘴巴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出去就出去,真把自己当新郎了?”
金夏的这个嘴巴打的我愣在了屋中,看见我被打,屋中其他女人顿时发出了嘲笑起哄的声音。
我捂着被打的右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金夏,瞧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金夏不屑的冷笑:“看什么看?我告诉你毕阳,今天我陪你演这场戏已经算是你家祖上积德了,别得寸进尺,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我……我什么身份,我是新郎啊。”
“屁,你算什么新郎,你就是个废物!”
看见我竟然敢还嘴,金夏恼火的瞪起了眼睛,她身边有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女人盯着我坏笑,借机嘲讽我说:“穷小子还挺自以为事,兜里没钱就别学人家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穷鬼!”
这个女人的话让我很恼火,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听她如此说我,屋中其他女人包括金夏,全都毫不掩饰的大笑了起来。
看着她们拿我取笑,我整个人当下有些发懵,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见我还傻傻的站在屋中不动,金夏伸手推了我一把:“你还愣着干什么,滚出去!我告诉你,你只是我们家买来的狗而已,你是哄我爸开心的,别以为我真会嫁给你!”
“我是……狗?”
听了金夏的话,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心里恼火的看着她,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觉得自己很悲剧。
听我反问她,金夏满脸嘲笑的又骂了我一句,被她连番羞辱,我这个老实人也来了脾气,我指着她的鼻子,问她凭什么骂我,我说我不是来占她们家便宜的,是她母亲去我们家求我来和她结婚的,那是上辈子的恩怨,是她父亲欠我们的。
我这句话说完,金夏恼火的上前又要动手,我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金夏以为我怕了,她眼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他是他,我是我,是我妈找你们来的,可不是我找你们来的,我没有义务为上一代的恩怨买单,更不欠你们什么!”
金夏的这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我愣愣的看着她,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反驳她。
我窘迫的样子,再次引来了屋中这些女人的嘲笑,我满脸通红的咬咬牙,心说罢了,这门婚事我不要了,看来人穷地位低,我高攀不起他们金家!
我心里想着,一把扯掉了胸前写着“新郎”字样的大红花,转身迈步往外走。
结果我还没走到门口呢,屋里的金夏却开口叫住了我:“站住,哪去?”
“这个婚我不结了,我要回家!”
听见金夏的声音,我赌气的回头说了一句,金夏听了我的话,突然在我身后发出了一道得意的笑声。
我心里诧异这有什么好笑的,于是回头看她,只见金夏满眼瞧不起的看着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我说:“毕阳,我提醒你一句,婚礼马上开始了,你现在走了可什么也得不到。”
“你什么意思,我……我卖给你们了?”
金夏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我看着她高傲的嘴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金夏盯着我紧皱的眉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听着穷鬼,今天这场戏我们怎么也要演下去,只要把我爸哄开心了,满足他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我就给你三十万块钱,或者给你安排一个像样的工作,这个条件不错吧,所以你今天给我精明着点,别让我跟你丢脸!”
我靠,三……三十万?!
听见金夏说要给我三十万块钱,我当时脑子里就嗡了一声,我的天呐,三十万,我得扛多少袋水泥才能赚到三十万呢?
我愣愣的看着金夏,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了,这倒不是我贪财,而是这三十万对我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有了这三十万,我可以在老家农村盖一排新房子,还能娶个像样的媳妇,伺候老爹老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一想到全家四口人幸福的小日子,我性格里的“怂”字决又发作了。我低头看着手里写着“新郎”两个字的大红花,愣了很久,最终在屋中几个女人的嘲笑声中,默默的把它戴了起来。
当我满脸通红转身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听见金夏在我身后得意的说:“这就对了,人穷就该活的现实点,装什么硬气,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