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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那天,从北方袭来一股寒流,长江市的气温陡然下降10度,使市民猝不及防,尤其是爱穿裙子和短衣短裤的姑娘,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后悔没有穿够衣服出门。到了傍晚,怕冷的人都赶紧回家吃妈妈煮的姜母鸭和羊肉火锅,在这些食物中加入鹿茸和冬虫夏草,以增加热量和营养。
这是市民一贯的习俗。
深夜的江南大道人少车稀,狂风呼啸而过,天上下起毛毛细雨,路边的法国梧桐发出凄厉的叫声,好像被风凌辱得无法忍受似的。街上行人匆匆,一心只想往家里赶。
常田村位于江西大道右边,连接莱山,它静静地躺在莱山脚下,像熟睡的婴儿。常田村是个小村,常住人口不到6000人,但流动人口是常住人口两倍,因为远离市中心,比较偏僻,所以房租不贵,住的都是收入低端的人群。房子也高矮不齐,显得比较破旧。
一辆广本轿车从江南大道南往江南大道西慢慢驶去,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刚刚从海星娱乐城出来,喝了不少酒,走出娱乐城门口时,保安好心地问他的要不要找人代驾?他说交警已经下班了,不要代驾。
但是,一路上他仍然忐忑不安,怕万一遇到交警查车,说不准会被拘留,所以,他把车开得很慢,边开边四处观察,发现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偶尔驶来的车辆与他擦肩而过。
为了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情况,他启动车子时就把车窗打开,凛冽的风从窗口像海水一样灌进来,一次次冲刷着他,他不禁打了几个冷颤,但他不愿意把车窗关上,因为他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他把方向盘向左旋转,把车拐进黎明小区,黎明小区是刚刚开发的中档住宅区,有一半的房子还没卖出去,只有一部分人住进去,所以小区里到处都是免费的停车位。
他把车停好之后,走出小区,向对面的常田村口走去,前面有一条斑马线横穿大街,他不用担心被车撞到,所以,他走得比较快,当他走到村口时,忽然觉得有人跟踪他,他转身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只有街灯在泛出昏暗的幽光,风在轻声呜咽。
忽然,他好像看见一个黑影从他头上飘过,他陡然一凛,但定睛细细观看,却没有任何东西,他相信是心理作祟,最近他常常梦见许多妖魔鬼怪来捉拿他,把扔进油锅里煮,他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
但他历经沧桑阅人无数,并不相信什么鬼神和报应之说,所以,噩梦醒来之后并没有感到害怕,依然从容而快乐地过寻常日子。
他把心安下来,稍稍加快脚步向巷子里走,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衣服撕裂的微响,随即感到一阵剧痛,好像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后背,他转身去看,只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背后冷笑,手里正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刀,他瞬间被蒙面人推倒在地上,之后,蒙面人向巷子深处跑去。
他想叫喊,但是嘴巴张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他想爬起来去追蒙面人,意识却渐渐抽离了大脑,随后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死了。
十分钟之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从的士上下来,她名叫杜心心,那些和她一起坐台的姐妹习惯叫她阿心,其实她真实名字叫做杜衣新,小时候她家里穷,父母盼望她年年有新衣服穿,所以给她取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杜衣新心情不错,今天遇到一个出手阔绰的老板,对她有好感,多给了她一倍的台费,平常的台费只有300元,今晚严老板给了她600元。
严老板还有意无意地用手臂去蹭她的胸脯,她认为他想泡她,于是对他更加殷勤,最终博得他的欢心,给了双倍的台费。因为她已经过34岁,和20出差的小姐相比是半老徐娘,所以遇到这种好事实在不多。
杜衣新吹着口哨往前走,虽然她只穿着超短连衣裙,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并不觉得冷,而且心里似乎有某种骚动,像一把火似的燃烧着她,她的想象进入了和严老板上床的美妙空间,加上酒意,意识飘离到九霄云外。
她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刚刚想骂娘时,手突然摸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一看竟然是那个人背部流出的鲜血,她歇斯底里地惊叫起来:“死了啦——死人啦——”同时触电般从尸体上弹起,向阿光网吧跑去,因为巷口没有一个人,只有网吧里面才有人,有人就安全了。
网吧里面的人听到杜衣新的叫声之后,纷纷跑出来观看,好奇而胆大的年轻人跑到死者的身边去看,有个金发年轻人伸手摸了一下死者的颈动脉,对大家说:“死了,谁赶快帮忙报警——”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拨打110电话,110接警员接到电话后,问清情况和地址,把电话打到市刑警队,此刻已经是2016年11月8日凌晨01:11,所有人都下班了,刑警队的值班员只好打电话给江一明。
江一明听到手机声音后,从睡梦中醒来,因为他还没有结婚,住在市局分配的公寓里,所以,他离刑警队最近。他迅速穿好衣服,分别给1号重案组所有组员打电话,他们都是本市人,家中有父母或者妻儿,各自住在不同地方。
江一明叫打电话吴江、周挺、小克和吕莹莹,叫他们先去现场,他和罗进都住在市局的宿舍楼里,离刑警队最近,他们去拿勘察工具,然后每人开着一辆警车去现场。
江一明和罗进把所有勘查工具箱搬上警车之后,启动车子向现场驶去,当他俩到现场时,吴江、周挺、小克和吕莹莹都已经到了。他们正在驱赶围观的人群,小克和周挺在拉警戒线。
因为现场位于常田村口的鼓点巷,巷口的路狭窄而潮湿,灯光昏暗不定,所以,江一明把警车开到巷口,打开警车顶上雪亮的勘查灯,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江一明看了一下死者的尸体,问吴江:“老吴,情况如何?”
“现场已经被围观的群众破坏,根据报警人说,最少有50个人近距离观看了死者,所以提取鞋印没有任何意义,凶器也被凶手带走了,死者身边的血泊已经被践踏得一塌糊涂。”吴江神色凝重地说,虽然他被江一明半夜叫来,但依然精神抖擞,两眼放着精光,就像喝了兴奋剂一样,这是优秀刑警最好的品质。
“死者是谁?”
“死者身上的钱包被人拿走,应该是凶手有意为之,意在干扰我们的侦查视线,增加侦查难度。死者头朝江南大道西,双脚朝巷口,可能是出常田村时遭到凶手杀害的。”吴江说完,走到尸体的左边,打开强光手电筒,对着离尸体1.2米的瓷砖照射。
墙上有许多血滴,像天女散花般地喷溅在上面,有的血滴拖着猩红的尾巴往下流,流到几厘米到十几厘米就凝固了,和白色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触目惊心。
这些喷溅状血滴说明死者被杀时,离墙体很近,以致使死者的血管破裂时,血在压力下,快速喷溅到墙上,那么,凶手的身上肯定喷溅上了死者的血迹,如果凶手没有把衣服烧毁,以后可以从中提取出血迹,是非常有力的证据。
但是,凶手不会傻到等他们去收集证据!凶手通常会把血衣扔进河里流走,或者烧毁,有更聪明的凶手舍不得把衣服烧毁,就用漂白粉泡衣服,以此来降解血迹中的DNA,因为漂白粉里含有次氯酸根,具有氧化性,可以破坏细胞组织。
当然,除非是激情杀人的低智商罪犯,才可能舍不得丢了一件衣服,而把血迹洗掉,再穿在身上。
吴江叫小克把墙上的血滴拍摄下来,然后取出棉签,往血迹上蘸,把血迹提取下来,放进物证袋,接着以血滴为中心,向前后左右延伸,进行勘查。
江一明蹲在罗进身边问:“死者什么时候遇害?”
“尸斑和尸僵一般在人死后两到三个小时形成,然后逐渐加重,在24小时内基本稳定。死者的尸僵和尸斑还没形成,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也就是在昨晚24点左右,我测量了一下死者的肛温,根据肛温和环温变化量成正比的规律,依然判断出死者死于这个时间段,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因为离案发时间越近,越容易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所以,罗进脸上写满自信。
“这个时间段路上应该有行人,可能有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