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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旷野,朔风怒嚎,卷得草根拔起翻飞天地间,本应清冷的风中却夹着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一只秃鹫仿佛嗅到气息远远而来,可却迟疑地看着那团北风也无法驱散的凝结红雾,一时不敢落下。
然而,终是饥饿的本能驱逐一切危险的警告。秃鹫羽翼不再扇动,慢慢降下接近那腥臭之源,它期冀中的美食所在。
那团红雾却猛然伸缩,秃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嚎便再无声息。那红雾似生灵一般细微涌动似在咀嚼一般,随即嫌弃地吐出一堆羽毛骨肉,那骨肉啪地落到不远处的草地上,苍白干瘪没有丝毫血色生气。
数日以来,这不知满足的血雾停驻此地,飞禽走兽皆未放过,此处渐成绝地,到得今天有了这只秃鹫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之后,血雾仿佛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在略微长大了肉眼难辨的一点体积之后,它猛然收缩,渐渐凝成一个血色身影。
那身影活动了一下周身骨骼发出卡啦声响,好似许久未曾活动一般。
而□□出来的地面上,死气沉沉,无数白骨森然在列,其中有些骨骼上竟隐隐带着月白银路——传闻碧月城有一门溪月心法,吞吐月华精粹血肉,唯有修炼至精深之处方能将月华凝入骨髓。
那血色身影悠然负手,然后眯着眼睛看了看天际:“真是蠢货,最后竟要本尊亲自降临,还好赶得上。”
然后轰隆声响中,一只凶兽远远自天际而来,鳞甲披覆赤目如血,却偏有一目已眇,赫然正是追杀萧杜二人那只。
这只凶兽远远便降落在地,似是不敢在这血色身影前放肆,然后奔跑过来乖乖伏倒在地,将叼着的东西奉到血色身影脚边,直像只家犬一般乖顺,哪里有半分凶戾之气。
这血色身影挥手间,那东西便到了他手中,是只储物袋,他在手中掂了一掂后满意一笑:“呵,这笔买卖做得还不算太蠢。”
然后,他微一眯眼抬头道:“时辰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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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修真界聚集了几乎所有的金丹修士,都在仰头看天。
杜子腾转头问身边的萧辰道:“时辰到了?”
萧辰点头。
然后杜子腾忍不住问道:“那天听司长老说你去过,所以,星潮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金丹修士都想要去呢。”
萧辰一时不知该从何答起。
须知自有修真界起就有传说:星潮中隐藏着修真界的起始之秘。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已然无法考据,但后来无数修士的经历已经证明一点:至少星尘中隐藏着跨越元婴之境的唯一灵光,可几乎所有现存的元婴大能皆自其中得到点化却又不约而同对所有更低境界的修士守口如瓶。
星潮到来全无规律可言,有时间隔十数年,有时间隔上百年,无人可以推断,就比如这次与上次的间隔也不过十数年。
萧辰因缘际会在十数年前曾经前往,甚至可以说,他确实身俱大气运,从中得到了结丹的机缘,才能这般神速地突破金丹,可若要向杜子腾这样的小修士解释清楚其中奥妙,却又一时纷繁难绘,也许这就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萧辰最后也只道:“你不是也要去么?去了也许就知道了。”
杜子腾有些诧异:“也许?”
萧辰失笑:“你以为这机缘是你方才发契约么?人人有份?即使金丹修士也要看机缘……”
杜子腾抬头看天,此时天空蔚蓝澄澈,朝阳如画,却不见什么异常,但冥冥之中,他却笃定地道:“我一定能知道的。”
萧辰仰望天际,也许其他人听到会笑话杜子腾不知天高地厚,金丹修士都未见得能遇上,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何来这般狂妄之言?可萧辰却并未出言否定杜子腾,因为在十数年前,他还是个筑基修士时,也曾这般不自量力地前往,而当年,在星潮将起的那一刹那,他也有同样的预感:他一定能从有所斩获。
那预感并无缘由,就像是眼前这片澄澈无瑕的天空凭白告诉了你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讯息,无人解释,可你就是知道,就如同此刻的杜子腾一般。
此时,无数金丹突然睁大了双眼:“开始了!”
只见东边的旭日突然喷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直冲云霄,那道金光如奔涌的大江横穿天际,璀璨夺目得连朝日也黯然无光。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那耀目金光,所有人情不自禁屏息仰望。
那金光奔流复回,竟自朝日升起之地再度冲起,与先前的轨迹完美契合一周后越来越夺目,而此时,遥远的碧空深处,一点华美的星辰破开金光亮起,金光如丝带,星辰如宝石般璀璨,紧接着一颗又一颗,不停有星辰被点亮,那星光彼此呼应,金光中星华闪耀,华美璀璨不可方物。
眼前这景象杜子腾应是第一次见到,却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里曾经见过。
然而不待他凝神细思,金光竟然夹着星辰开始奔涌起来!
如苍穹上最炽烈的火焰突然燎原,又如璀璨天河恢复生机开始奔涌,那一条浩莽洪流横穿天际生生将澄澈天空一裂为二,而当你认真凝神观望其中时,似有万千世界皆在那玄奥运转里,似这天河亦不过只是一道门缝,隐约泄露出苍穹深处世界的一点真实。
“萧道友,霄河已现,便是现在!”不远处有人大呼。
萧辰亦无须人指点,杜子腾只见他手中不知多了一块墨玉石样的中空之物,他扬手向天际一抛,那墨玉离众人越远,却视野中越来越大,最后竟似一道墨色玉扣一般牢牢嵌在那星河光带之上,任凭星河如何汹涌,光芒如何催折,它都纹丝不动。
然后,那墨玉中似有赤金色光芒若隐若现,似是一个符文,杜子腾凝神细看,那符文全然不同于修真界现行所有文字与所有符箓,只有廖廖数笔,却于廖廖中见形态各异,险峻嶙峋处似鬼山宕宕,开阔奔放处又如见旷野无涯,偏偏大起大伏间浑然一体全无违和。
这符文看来更似抽象之画,不应是文字,可杜子腾却偏偏诡异地认得,那是一个“开”字。
他记忆中绝无可能认得这般奇诡文字,可偏偏他清晰地知道,那是一个开字。
险峻嶙峋是挟一往无前的必开之势,那开阔奔放为喻大开之后一览无遗之态。
简而言之,写这字的人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意思:开给我看!
简单至极,亦是霸道至极。
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个符文清晰的刹那,原本运转的星辰之河竟生生开始停滞,然后那黑色玉扣中,符文最亮的一刹那又旋即隐没,露出背后的一方黑暗天地。
杜子腾凝视玉扣中间的那黑暗,似要吞没一切的黑暗——这就是星河之后的世界了吗?
方才那霸道得能以一字洞开这世界的语言又是何人所书?何族所用?何以能有这般神力?
杜子腾想像不出他短暂的人生中何曾见识过这么一种意思简洁到霸道,意在言外却又内蕴神力的语言。
然而,不待他凝神细思,萧辰已是转头道:“上兰舟。”
其实亦无需萧辰提醒,就在此时,无数兰舟斑斓璀璨已然冲向云霄那玉扣所在之处,似要冲进那星河之后的无边黑暗之中。
杜子腾驾着兰舟亦跟着冲上苍穹,却不知为何,看着那越来越近亦越发放大的黑色玉扣,他莫名觉得那玉扣似一张大口要吞噬一切,他胸腔中心砰砰直跳,有种深切的不安。
萧辰似是觉察到他的恐惧,只扶着他的肩膀大声道:“不必犹豫,进去!”
在极度的不安中,头顶玉扣已然笼罩一切,杜子腾还来不及调整好心态进去便听到身后萧辰的咆哮:“邪魔,尔敢!!!”
然后在桀桀怪笑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大力狠狠击中他们所在的兰舟,轰然巨响中,兰舟裂开,猛烈的气流汹涌灌入,千钧一发间,背后一股沛然灵力进入杜子腾的丹田推动着兰舟飞速向前,而他耳边只回荡着萧辰急急叮嘱的话语:“快走!”
杜子腾回身想说你别去,却被涌入的气流灌进眼耳口鼻,无法看清,更无法张口,只在朦胧中看见萧辰月白色的身影如纤细飞鸟般直奔一道踩在远处兰舟上的嚣张血影。
然后下一瞬间,眼前蓦然一暗,杜子腾只觉得世界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像是已经一切已经消失。
是的,消失。
杜子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太过黑暗也太过安静,不,或者应该说是死寂。
方才的萧辰,那血色的身影统统不见,甚至平时耳边所闻的风声、眼前所见光线全部已然消失,杜子腾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突然瞎了聋了。
他忍不住起身,然后竟然感觉到脚下摇晃,他站稳身形后低头一看,这一看仿佛引动什么契机,他竟看到脚下破烂的兰舟周遭压着诸天星辰,绚美至极,亦令人惶恐至极,不敢相信自己竟踩着这般庄严壮丽之景。
好半天,杜子腾才小心翼翼地试图驱动兰舟,可奇异的是,无论他如何输入灵力,都仿佛石沉大海,兰舟完全一动不动。
杜子腾仔细地检视兰舟,难道是方才一击中被击坏了核心部件?他有些发慌,如果这样要怎么才能回到修真界?
随即,杜子腾又摇头,兰舟的核心部件完好,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地方竟然没有办法使用灵力。以杜子腾现在的修为,他完全不知道无法使用灵力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萧辰似是与人斗法去了,可以萧辰此时的身体状态,也不知结果会如何。
可眼下,他自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萧辰亦不曾告诉他要如何做,直是束手无策,他知道自己得快点出去,至少要去看看萧辰的安危。
杜子腾忍不住开口喊道:“有人吗?”
然而,四周茫茫无际,他的声音被头顶无垠的黑暗所吞噬一般,毫无回应。
他极目远眺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此处以星辰为砖铺至无穷远处,放眼看去,星海茫茫,每一颗星辰自有玄奥的轨迹,共同构成庞大星海,人似身在星辰之海中,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要去往何处。
突然,头顶一点异象吸引了杜子腾的注意,似有叮地一声轻响,一片暗空之中突然出现一点荧光光,然后那点荧光越来越大,杜子腾看着它掉落下来,落到身侧竟然真的变成了星海中的一颗星子。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依旧是黑黢黢一片,不见任何东西,可方才确实是有星辰自头顶诞生,随后掉入星海。
杜子腾盘坐在兰舟中一心一意凝视头顶,直到他头都仰酸了才听到了第二声轻响,于是他目睹了第二颗星辰的诞生。
这般静静仰望,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子腾默默将这些诞生的星辰出现的方位在心中一划拉,突然明悟地一拍自己额头,真是傻了。
那些星辰出现的位置隐隐在头顶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如果他所料不错,上方所谓的黑暗中应该有一个庞大的地方,那些星辰就是从那里诞生,只有当这星辰落出那地方的范围时才能被他看到。
于是他连忙起身,兰舟此时并不能借灵力驱动,杜子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乱七八糟的长剑来,好像是把“逐渊”的定制高仿,当日为着日后还能做出来,留了一把样本在储物袋中,杜子腾将剑试探着往舟外向外一划,全无反应。
杜子腾无奈,但他好不容易对这个奇怪的地方有了一点眉目,绝不想放弃,至少他想离头顶这东西远一些,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然而,他使唤遍了周身所有能用的东西,皆是毫无反应,兰舟依旧是在原地,或者说没有按他的设想动起来,因为杜子腾自己也不知道兰舟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星海中的一切都在沿着各自的轨迹变幻,只有他茫茫然身在其间,唯有头顶星辰的诞生隐隐约约召示着他的方位。
杜子腾冥思苦想,他把储物袋中所有东西全部倒在兰舟中,一样一样地再接着试,无论是多么荒谬多么诡异的法子他都试了,这星海寂静依旧,就似沧海桑田全不以他渺小的意志为转移。
杜子腾不甘心,他手上捏着一把符箓,他知道此处不能动用灵力,却还是一张一张地试着,然而,那一张张在修真界可以呼风唤雨引雷升火的符箓就如同凡界的普通纸张一般,一张张黯淡地消逝在星海之中,就这么全不见任何效果地被吞噬了。
杜子腾颓然坐倒在兰舟中,在铺满舟底的杂物中,一点银光闪烁。杜子腾诧异地摸将出来,那是一张神行符,一张当日他为了装逼在一众外派金丹面前用精晶尘光粉所画的神行符。
兰舟……兰舟上也有精晶尘光,所以兰舟才能稳稳停靠在这星海之中!
而且这点银光,不知为何,看到底下闪烁的星海,杜子腾有一种错觉,这神行符上的符文似乎与这星辰是同一种材质似的,或者说,精晶尘光竟与这些星辰是同一种材质所造?
杜子腾摇头挥掉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他看着这神行符谨慎地将它贴到兰舟上,他试着用灵力去激发,然而,根本没用,他的灵力在这个地方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杜子腾失望地揭下这张神行符,他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之挥落,如同之前那些符箓一般,可神奇的是,一直纹丝未动的兰舟却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真的是晃动了一下。
杜子腾愕然地转头看去,那张神行符并没有如之前的符纸一般“沉没”在星海中,而是如同兰舟一般飘浮在星海上,静静躺在不远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现,杜子腾再次摸出一张精晶尘光所绘的神行符,然后,杜小爷生平第一次亲手亵渎了他所画的符箓,把这凝集了他的心神与财富的符箓当成凡间普通纸张一般团成一团,然后用力远远扔出去,果然,这次兰舟微不可察地前进了一小段距离。
杜子腾:……
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一个古怪的猜测:所以,在这个地方,难道只有精晶尘光这样的材料才能被算作东西?才能有点存在感?之前那些,不管是符箓也好,长剑也好,再怎么折腾也毫无作用?
杜子腾看着他那些闪亮亮的神行符,再看了一下头顶,如果照方才那一点点距离,他得扔多少符箓,或者说扔出多少精晶尘光才能前进更远?
为着那一千多艘租赁出去的兰舟,他自破晓秘境中带出来的精晶尘光早就挥霍一空,他现在有的只是这些神行符,就算全部扔出去……恐怕那距离也远远不能脱离头顶那地方的范围,更别说想观望清楚了。
可这个时候,他要上哪里去搞那么多精晶尘光?
一时间,杜子腾再次颓然,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里,他当真是一筹莫展。
如果想要在这个地方自由移动,他起码要再去一次破晓秘境中那个神奇之处才能搞到一座精晶尘光山来移动吧……
突然之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杜子腾脸色有些诡异起来。
说到精晶尘光……他身上好像还有个东西是装了不少精晶尘光的……
杜子腾脸色古怪地感应着丹田中那根许久没有动静的小木棒,它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杜子腾试着沟通了一下,依旧石沉大海。
在又一颗星辰坠落之时,不甘心的杜子腾拼命向着那坑货玩意儿疯狂灌输着一个想法:快点起来,天下掉好吃的了!
然后下一瞬间,杜子腾眼睁睁看着那小木棍竟真的晕乎乎地出现了,好像根本不用多么清醒,它就凭着本能直奔那星辰而去,兰舟因着它的运动飞速地朝反方向前进起来,那效用绝对远胜扔出去一座精晶尘光山,所以这混账当时到底是吞吃了多少精晶尘光……
随后,离它越来越远的杜子腾就眼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倒霉的星辰就此被一根惊醒后还迷糊着的小木棍截住,就像水滴一般彻底被吸收,然后杜子腾眼中混账至极的小木棍在原地一个激灵,竟然在吃干抹净之后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儿,好像才看清了杜子腾所在的方向般,欢快着朝他奔了过来。
杜子腾再次捏着自己久违的本命法器之时,兰舟被它飞速冲来的速度带得再次前进了一段距离,而杜子腾只觉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自从在自己抵抗血戮门清炖时召唤之后便一直沉睡无法召唤,这一次却在这个神奇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再度醒来……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在下一颗星辰坠落之时,杜子腾手中的小木棍轻轻一震竟是要脱手而出直奔美食,杜子腾一时不察竟真给它飞去,下场自然清楚,又有一颗星辰被吞吃。
与此同时,兰舟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前进,完全、彻底地偏离了之前的方向。
在小木棍吃饱喝足再次奔回来之时,杜子腾连忙道:“停!”
小木棍仿佛听懂了一般,懵懂地停在半空中,总算没有让兰舟偏离得更远。
不知是不是杜子腾的错觉,这一次的苏醒,这原本就很奸诈的小木棍仿佛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虽然还很稚嫩,却也有了清晰的情绪。
杜子腾试着沟通了一下,想让小木棍从他指定的方向奔过来。
小木棍:?
好吧,虽然有点茫然,但它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就这么着,小木棍干着苦力,反反复复地在同一条直线上推舟,都错过了好几次坠落的星辰,在它快发脾气的时候,杜子腾可算是看到了头顶一点光明。
不待杜子腾下令,它已经撒欢地跑远去追下一颗星子了。
在它跑远的最后一次助力之下,杜子腾终于看清笼罩在头顶的庞大建筑,而杜子腾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进来之前他会觉得那星辰之河那么熟悉了。
在无尽的黑暗天穹上,一抹精巧至极的金碧飞檐露出一角,那绚烂的光芒在檐角凝集,光芒越来越炽,最后就像水滴凝聚到滴落一般,那檐角滴落下来的却是一颗星辰——这里就是脚下星海中的星辰诞生之所。
那也是他在仙缘镇上所见的萧辰结凡天象,也是他在破晓秘境中那不知名的处所向他展示的世界一角。
小木棍全然没有理会主人的震撼情绪,而是看到又一颗星辰落下来便兴奋地前去追逐,这会儿它似乎也不忙着吞吃了,而是将那星子顶在一端,弹动身体将那星子顶起跳高之后,又追过去弹来弹去地玩耍起来。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杜子腾却蓦然笑出声来。
小木棍好像远远听到他的笑声,一个走神,那星子从它的身上滑落掉进了星海中,小木棍连忙弯下身体,好像是低头在寻找,可每一颗星辰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它哪里认得出来?
于是它着急地冲进去,在周遭每一颗星辰身边转来转去,可就是没认出来刚刚自己弄丢的到底是哪一颗,最后生气地在星海中横冲直撞,直将那一片星海搅和得七零八碎杜子腾看不下去才将把它唤了回来。
小木棍回到身边的时候,兰舟再次移动,而这一次,握着小木棍,杜子腾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情绪:不开心,委屈,掉了。
作为一个修真小白,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杜子腾,为什么本命法器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也就没有再去留意。随着兰舟的移动,那建筑显露的部分越来越多,层层繁复的每一个檐角上都有明明灭灭的光芒在孕育。
杜子腾才恍然发现,这并不是一座宫殿,而一座塔,金壁玉阶架构沉雄,却又有廊桥相连,于一角一檐的细微处见精巧华美,那金壁上隐约可见庄严浑厚的刻绘,明明是威严与典雅两般风格,却杂糅一处毫无违和之感,俨如造化天成。
那璀璨的塔尖上喷吐出道道金色光华,如锁链般连接无尽暗空的不知名之处,只令人莫名觉得这世界浩瀚神秘。
仿佛不甘心于见主人看着那无聊的笨塔发呆,小木棍在杜子腾手心里挪动了一下,杜子腾低头一看,小木棍不开心地翻了一个身。
“咦?”方才的暗处,他根本没仔细观察,他这本命法器身上怎么突然多了些变化?
杜子腾忍不住凑到眼前一看,还用手量了一下,没错,这家伙好像是长大了一点?
而且,小木棍一端某处还多了一个凸起,上面隐隐还可以看见一抹绿色。
杜子腾忍不住古怪地道:“你这是……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