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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好熟悉的两个字。对哦,今天下午韩千洛才对我说过呢。
“钦君……你别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的好好待夕夕!”姚瑶大喊一声,可能是演得太入戏了。然后两眼一翻,又他妈的晕了。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看着沈钦君手忙脚乱地把她往楼上抱。
难怪有人说,女人的手段不在多,知道自己的男人吃哪一种就够了。
我用这几分钟的空白稍微思考了一下我的人生十字路,一想就头痛,再想就胃痛,总觉得这团现状比泡在污水里败絮还令我觉得恶心。
我的自尊可以允许我得不到挚爱的青睐,但不允许自己被当成傻瓜一样玩弄股掌。所以当沈钦君对我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竟连一丁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
十分钟以后,沈钦君下楼来。
我怀着讽刺又苍白的笑意问他:“我姐没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回答。只是突然出手拉住我的手腕,让我坐下。
“姚夕,我想,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我心里冷笑:恋爱么?
只是自从姚瑶‘死后’,这还是沈钦君第一次用如是平静的口吻与我对话。回忆起那无数次针锋相对的咆哮和不明所以的指责,我想我们都累了。
就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他一样,他也找不到一个能站得住脚来恨我的理由。彼此折磨到阴谋和欺骗都藏不住的时候,是不是……该做个了断了?
我呆滞着目光,没有回应。
“我想问问你的想法。”沈钦君说。
我真是莫名其妙到差点哭出来,他竟然先把话语权给了我?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你不是要离婚么?既然我姐还活着,我让位就是了。”我惨然一笑:“至于孩子什么的,你们休想……”
“姚夕,”沈钦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替姚瑶生孩子,不管你信不信,那种龌龊的动机,我从没有过。”
“我信,”我挑着唇笑得很讽刺:“只有你不信我,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
你说娶我,我就相信你一定能试着好好对我;你说要离婚,我也相信……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对我动过心。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沈钦君先是沉默,然后才说:“姚夕,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总要我们三个人自己来解决。
姚瑶她宁愿顶着一张不属于她的脸,一个不属于她的身份生活下去。
我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沈钦君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但即便不用去看他的眼睛,我也知道他心里有多少鬼。
“所以?”我冷笑着问了一句。
“她受伤以后身体非常的不好,又不能生育。我想,我有义务也有责任照顾她。”沈钦君轻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希望你能容得下她。”
我稍微清了清大小脑的负荷,回味了一下他这几句吞吞吐吐的话——
容得下?你他妈当你是旧社会纳妾么!
我骤然抄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直接泼到沈钦君的脸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怒。薄薄的眼镜片上蒙上了让我陌生又鄙夷的距离——
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如此轻视的感觉。
“沈钦君,你还知不知道无耻这两个字怎么写!”
摔下水杯,在即将被那些残片迸溅到的刹那,我看到沈钦君出手护住了我。
但这样细微的行为却只能让我滋生更深的恨与委屈:“说到底,你放不下姚瑶,即便跟我离婚,你也不会再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不是么?
那我ok啊,既然你们是那么真心相爱的,她是姚瑶是何韵又有什么关系?我成全你就是——
可你叫我容得下她是什么意思——说穿了,你他妈的还不是想让我留在身边给你生个孩子!”
“姚夕,”沈钦君皱着眉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伸手抓住我的双手腕,将我按在沙发角落:“我以为,你会不愿意……离开,既然当初是我决定娶你为妻,我会对这段婚姻负责。”
“沈钦君,你给我听清楚!”我大喝一声,不争气的泪水却在那一刻怎么也蓄不住了!
“我姚夕,同样也没有下作到这个地步,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谁的狗谁牵走就是了!”
我想把话说的绝一点,把姿态摆的高一点,
然而婆娑的泪眼下,倒映出这张爱了整整十年的脸——我很我自己就这么没羞没臊地突然撞身进去!
我曾记得他爱吃什么菜,爱穿什么品牌,喜欢什么球队,喜欢什么歌曲。那一条条一框框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可如今,却在无数次引以为豪的暗恋中,却丢失了当初爱上他的理由。
我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压着啜泣,狠狠咬上他的肩。我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好像要发泄出全身心的恨意。直到腥咸浓烈的气息蔓延整个口腔鼻腔,直到模糊的视线里氤氲了白衬衫上一层层的殷红。
他就像没有痛感的木偶,任由我用毒牙咬啮,任由我用毒素麻醉。
“沈钦君,我没有害过她,从来没有……你信不信我……”
“……”他用沉默回应着我的发狂:“她也说......没有。”
“我不要听她说,我要你信我!”我抓着他的臂膀,就像一只绝望的猫:“上高中的时候,我每次数学不及格都是你来帮我补习。我几个小时解不出来的题目,你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那时我觉得,你是天下最最聪明的人!
可是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出来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如果你那么信我姐,为什么不带着她报警抓我?为什么不敢当庭对质,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害了她!
她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相认,还要以什么狗屁干女儿的身份到蒋怀秀身边装模作样!
沈钦君,到底谁可疑,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啊!”
“姚夕,这都不重要……”沈钦君慢慢抬起一只手,轻轻扶了下我的长发。
天知道我盼着这样的一个宠溺的动作盼了有没有一个世纪,却从来没有敢想过——这一刻,我会声嘶力竭地扑在他胸膛里,口中咬满他的鲜血!
“你不敢,沈钦君。你不是不怀疑,你只是不敢去查,不敢去究根问底对不对?”
终于,我冷笑着推开他,看着他胸前仿若中枪一样开出的血花,竟是一丝怜悯和心疼都无法产生.
“你害怕你心中的姚瑶会毁灭,你害怕面的丑陋的真相!所以你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他不说话,只是木着眸子沉沉望着一侧。好半天,他突然开口捡起最开头的话题:“姚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究竟怎么打算?要这样过下去,还是离婚?”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错,韩千洛貌似曾告诉我说:人早晚要停下哭泣,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想,这个决定总归还是要做的呢。
“你让我考虑几天。”我站起身来,提了包往外走:“但是,在我姚夕一天还是你沈太太的情况下,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到她。
我把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容不下她。所以收起你那一套苦大仇深的矛盾嘴脸.我不稀罕,我想……我姐也未必就真的稀罕。”
我并没有再去看沈钦君的反应,冷冷摔上了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矫情的话一辈子说一次就够了。
走在盛夏黏腻腻的晚风里,我需要酒精,需要亢奋,需要发泄也需要倾诉。
所以很快的,可怜的代维和汤缘就这样连夜被我捉到了一处轻酒吧里。
他们两个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比采光灯还绚烂多姿——
“姚夕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种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亏你真他妈能忍着,憋到现在才跟我说?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汤缘一拍桌子,差点把已经一肚子酒精的我给吓吐了。
而代维到底是男人,思维更沉稳成熟些。他听了我天马行空插叙倒叙各种狗血叙述后,想了很久才说:“夕夕,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你说姚瑶车祸后毁容重伤,被人救了不马上报警,还心心念念着你和沈钦君的幸福,隐姓埋名暗自神伤的——”
“哎呀!”汤缘拍了他一巴掌:“都说了这是假的呀!姚瑶那张狗嘴里吐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象牙!
我觉得夕夕说的对,她就是故意演一出戏。肯定是先天就不能生育,知道真相后发现自己得不到姚爸遗嘱里的财产心里不平衡。
于是伪造自己死了,其实只是躲起来整容。想骗夕夕嫁给沈钦君后生个孩子,然后再回来装无辜受害者。
等到沈钦君跟夕夕离婚,自己再上位!这样人也得了财也得了,多么天衣无缝的好计谋——夕夕,我觉得咱们可以报警,她这样子算诈骗啊!”
“她诈什么骗了?”代维白了汤缘一眼:“她又没绑着夕夕逼她受孕,而且装出那一副可怜兮兮‘什么都为你好’的样子。
你去报警人家警官当你神经病好吧?说不定,还被姚瑶大爱无私的精神感动,颁发个荣誉勋章呢!”
“你们两个……”我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好不容易弄直了舌头:“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他妈的……到底是该怎么办啊……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掘了姚瑶家的祖坟了?
她怎么就那么阴魂……呃……不散啊!”
“夕夕,”代维夺下我的酒杯:“你别再喝了,冷静点听我跟你说几句。”他端起我的肩膀,好不容易才让我聚焦出意识。
“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如果姚瑶只是单纯为了要你给沈钦君生个孩子后骗遗产,需要花那么大力气诈死么?
她若是想要姚爸的财产,大可以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儿说出来。姚爸虽然身体不好,但毕竟还活的好好的,这遗嘱也不是明天就生效的对不对?
你们两个都是她女儿,他必然会考虑到那份遗嘱的公正合理性,然后加以修改的。
可是姚瑶就这么隐姓埋名,连自己的父母都瞒着,却唯独要让沈钦君知道,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那你倒说说,姚瑶究竟有什么目的啊!”汤缘急道。
“我要是能查出来,早就去当侦探了。”代维白她一眼:“夕夕,你得打起精神来。麻烦既然找到你身上来,可就不是想全身而退就能退掉那么简单的了。”
我迷迷糊糊的,代维的每一个字听在我耳朵里都像是隔了个安全帽一样嗡嗡的。但一听到‘侦探’这两个字,我立刻来了精神:“对,我可以找程风雨再去查……程风雨……”
汤缘听到这儿又不爽了:“夕夕你也真是的,当初那封邮件发错了,你还说那事务所错误低级不靠谱。现在可倒好,偷偷保存了人家联系方式自己去委托!
你这行为就好像我看到个帅哥问你感觉怎么样,你表面上不屑一顾,结果背地里跟人家约会一样!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这是……帮你,帮你试菜呢……”我欲哭无泪地去抓代维的酒杯,却被他气呼呼地给丢到服务生手里了。
“还喝!再喝就真成酒鬼了!”
我眯着眼睛翻手机,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难过的很。其实代维说的一点没错,短短一个月里,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烂醉了。
“程风雨……程风雨哪去了?”我手指不稳,越捏不住手机越烦躁。后来代维叹了口气,跟汤缘两个生生把我架起来了:“缘缘,你把她带到你那住一晚上吧。”
“哦,好。反正雷海诺那孙子已经搬出去了。”汤缘点头,一手拉着我,一手去找车钥匙。
“还是交给我吧——”模糊的眼前,高大的身影出现地突兀但不刻意。
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总在烂醉如泥的时候被韩千洛捡去,难不成他就靠我身上的酒气来追踪?
“韩先生,你……”汤缘似乎还有点犹豫。
“没关系,”韩千洛轻笑一声,直接如同抗麻袋一样把我给扛到了肩膀上:“我比较有经验,怎么处理像她这样烂醉的已婚女人。”
丢下一句足以令代维和汤缘目瞪口呆的话,我又被他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