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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在太皇太后举杯祝酒的时候正式开始了,一时大殿内觥筹交错,热闹异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太后冯小怜放下筷子,拍了拍手,大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她笑看太皇太后,“母后,臣媳给您安排了一出歌舞,不知您老人家喜不喜欢?”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笑吟吟道,“你的孝心,哀家怎能不喜欢?”
冯小怜见太皇太后应允,大喜,扬声对殿外喊,“带上来。”
话落,外面环佩叮当地走进来一群妙龄少女,个个雪肤花貌,身姿袅娜。
她们身披轻纱,内里只穿肚兜和亵裤,赤着脚,脚踝上系着小小的赤金铃铛。
随着她们的进入,香风拂面,阵阵扑鼻。
南宫仪一时瞪大了眼睛,这么冷的天儿,她们都穿成这样?
幸好殿内烧着地龙,不怎么冷。
只是不知冯小怜来这么一出,果真是给太皇太后祝寿吗?
不远处的完颜烈看到这一幕,顿觉热血沸腾,不由搓了搓手,呵呵笑道,“本世子在军营多日,就没见过一个母的。如今看了这一群美人儿,鼻子都快喷血了。”
他声音不大,在叮咚悦耳的脚步声中,也没几个人听见。
不过偏生西凉紫耳朵灵,竟听到了,忍不住骂道,“下流!”
完颜烈循声望过来,也不恼怒,尽管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美人儿,骂谁下流呢?”
西凉紫自是不怕,梗着脖子接话,“骂的就是你,怎么了?”
“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世子怎么就下流了?你好歹也是出身皇家,难道你那父皇不是三宫六院的?”
“你……”西凉紫没想到完颜烈脸皮会这么厚,更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留。
她当即被完颜烈的话给噎得面色赤红,气得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
虽然这也怪不到完颜烈,毕竟是西凉紫先找茬的,但身为西凉紫的哥哥,西凉夜不得不开口说几句。
“完颜将军,嘴下留情!”西凉夜冷冷开口,一双妖孽的桃花眼此时没有一丝笑容,语气里更是寒凉透底。
完颜烈和西凉夜也是在沙场上相见过的,对这位西凉三皇子的本事,他是打心里钦佩,只可惜西凉夜的母妃地位卑贱,所以,他无缘于太子之位。
但自古英雄所见略同,完颜烈对西凉夜还是惺惺相惜的。
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西凉夜抱了抱拳,“三皇子先管好自家妹子,本世子自然无话可说!”
西凉夜见他给了台阶,也拱手笑道,“自然!”
完颜烈瞪了西凉紫一眼,径自看美女歌舞去了。
西凉紫委屈地要死,又想再骂他一顿,但被自家哥哥给瞪了一眼,只好把满腹的话给咽下去了。
南宫仪把这一幕给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小声哼道,“男人嘛,就得让让女人,完颜将军这个样子,小心将来没有女人敢嫁给他!”
耶律玄耳聪目明的,不防就把这话给听了去,“本王这样的,女人敢不敢嫁?”
他一边说话的功夫,一边夹了一块鸡腿喂到南宫仪的嘴里。
嘴里塞了满满的鸡腿,南宫仪一时愣了,这话要她怎么回答?
他这个人什么秉性,她目前还真不太了解。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才跟他打过几天的交道啊?
外界把他传得跟个妖魔鬼怪一样,难道仅仅是捕风捉影?
打了个呵呵,南宫仪含糊不清地道,“王爷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您府上的女人够多了。”
耶律玄默了默,心道:她还是嫌后院的女人多!
如此以来,问题倒是好解决了。
不知为何,他忍不住把身子往她那边倾了倾,小声解释着,“后院那些女人都是太皇太后和大臣们塞进来的,本王,一个都没碰!”
“呃……”正撕咬着鸡腿的南宫仪,不防就被噎着了。
这厮跟她讲这话何意?
“看看,多大的人了,吃个鸡腿还能噎着?”耶律玄忙伸手给她捶背,顺便又把自己右侧的茶盏端过来,喂她喝了几口。
那语气,那动作,就像是个宠妻的夫君一样,看得冯小怜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这么多的美女,摄政王一个都不看,偏偏对一个病怏怏的男人疼得要死要活的,他到底要闹哪样?
南宫仪吃得满嘴流油,又被耶律玄给急急地灌了几口茶,一时嘴角湿漉漉的有些难耐。
她想擦擦嘴,可是一摸袖内,并没有带着帕子出来,不由长叹了一下:来到古代都这么多日子了,她还是没有养成带帕子的习惯。
前世里,走到哪儿,都有纸巾湿巾什么的,哪像古代,真是太不方便了。
正想着,耶律玄已是把一方雪白的帕子递过来,不等南宫仪去接,直接就给她擦了嘴角,“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南宫仪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堂堂摄政王殿下也变成老妈子了?
耶律玄好心给南宫仪擦了嘴,却换来南宫仪对他狠狠一瞪,这个男人,都没看到皇太后那副能吃人的眼神吗?
他这么做,她小命还能保住吗?
悄悄打量了一圈,她悲哀地发现,不仅仅是冯小怜时不时给她来飞刀子,就连西凉紫、南宫如,看她的眼神都不善。
更让她惊讶的是,西凉夜看她的眼神,也似乎带着钩子。
那双春水荡漾一般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直想让人溺毙在其中。
南宫仪忍不住骂了声娘,她就这么招男人喜欢吗?
别开眼,她不想再理会身边这一个两个的男人,开始认真看起歌舞来。
别说,这皇家的歌舞到底与众不同,虽然那些歌姬穿着暴露,但舞姿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一扭一摆,处处都是风姿。
爱美之心,果然人皆有之,南宫仪看得都快拔不出眼睛来了,只觉处处都是风景,处处都是美。
在外人看来,她一个大男人看这样的歌舞,的确很正常。
冯小怜时不时瞄过来一眼,一看南宫仪看得目不转睛,那副样子呆呆愣愣的,忍不住就嗤笑一声,“哟,小神医也是情窦初开了啊?”
南宫仪没料到冯小怜又“关心”起她来了,吓了一大跳,忙抬头看去,就见冯小怜笑得一脸讥讽,“小神医若是喜欢,哀家就送你几个玩玩,可好?”
这话说得甚是轻佻,身为一国皇太后,南宫仪只觉冯小怜有些不配。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忙起身老实答曰,“小民多谢皇太后抬爱。只是这事儿要问过摄政王殿下。”
一语方落,就听西凉夜噗嗤笑了出来。
南宫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这男人还敢笑话她?
她有这么好笑吗?
西凉夜那张妖孽般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只是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双眼放光地看着南宫仪。
这个女人果真聪明,只要冯小怜一找她的茬,她立即就把烫手的山芋扔给耶律玄。
这招还真管用!
就听耶律玄淡淡开口了,“本王养一个神医已经力不从心了,再来两个女人,后院没地方住了。”
南宫仪一听这话,也忍不住想笑:这厮什么意思,是在说摄政王府很穷,养不起女人么?
不管如何,摄政王发话,冯小怜还不敢驳回。
她讪笑着,细声细气地说道,“摄政王不用担心这个,哀家出银子替神医养着就好。”
她出钱给这个神医养女人还不行吗?只求耶律玄不要再和这个狗屁神医这么暧昧就好了。
耶律玄眸光淡淡地瞥过冯小怜的脸,冷笑道,“皇嫂有这个闲散银子,该先给京郊外受灾的百姓才是!”
言下之意,冯小怜身为一国之母,不关心百姓,尽想着做这些邪门歪道的事儿,像个什么样子!
冯小怜被他堵得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愣是回不出话来。
下首坐着的西凉紫见耶律玄不买皇太后的账,也有些发急,眼睛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忽然有些兴奋。
她接过冯小怜的话道,“王爷,神医前几日还说他也想娶妻生子呢,殿下看在神医给太皇太后治病的份儿上,该成人之美才是!”
耶律玄依然面不改色,气质雍容华贵,神色孤清高冷,看也不看西凉紫一眼,冷声道,“本王的事,还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插言!”
这意思,就是西凉紫是个外人了?
西凉紫一张明媚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她可是太皇太后亲自下懿旨住进摄政王府的,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怎么就成了外人?
摄政王当着她的面和一个男人亲亲热热的,这让她堂堂西凉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耶律玄难道就不怕西凉和北辽为敌吗?
大殿内,一时静谧沉默,落针可闻。
西凉紫泪盈于睫,面色羞愧难当,几欲拂袖而去。
太皇太后赶紧给耶律玄使眼色,拉下脸来道,“玄儿,你太不懂事了。西凉公主乃贵客,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冯小怜先前被耶律玄给堵得哑口无言,这会子见太皇太后开腔了,也跟着凑热闹,“母后,皇弟什么时候听过您老人家的话?”
她想趁这个机会,火上浇油一把来着。只可惜,太皇太后不是那等被人摆布的人。
冯小怜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耶律玄又是她们孤儿寡母所依靠的人,别看她是太皇太后,那也不敢把耶律玄给逼急了。
她瞪了冯小怜一眼,警告她不要多事。转头又看着西凉紫,笑道,“公主放心,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定不会叫你吃亏了。”
北辽和西凉实力相当,打起仗来,谁也落不到好。何况一旦开战,她们姑侄又得指望耶律玄,到时候,耶律玄岂不更加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的心思,冯小怜哪里会知道?
她只看到自己姑母瞪了她一眼,顿时就气得五内生烟,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西凉夜见状,忙笑着欠了欠身子,“太皇太后言重了,摄政王素来性子冷僻,舍妹性急了些。”
他这两边都各打一百大板,扯平了,太皇太后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只要西凉夜不追究就好。这个三皇子虽说不是太子,但他的本事,可是不亚于耶律玄的,西凉之所以能和北辽相并而立,和这个三皇子也有莫大的关联。
西凉紫被自己皇兄这番话给气得浑身乱颤,再也受不了,低低地对西凉夜冷笑,“皇兄真是会说话,本公主到底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子,怎么受辱都无妨。只是你别忘了,本公主受辱,就意味着西凉受辱,难道您连西凉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这话就说得重了。
但西凉夜依然笑嘻嘻地面色不变,“皇妹言重了。本皇子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皇妹若是受不得这么点委屈,尽管回西凉就是!”
西凉紫彻底无语了。
可是她到底也是皇室长大的人,难看归难看,很快也就想通了。西凉夜的话并没有错,她被父皇送到北辽,就是要嫁给耶律玄的。
不管耶律玄好也罢坏也罢,她必须得嫁!
她既然被送出来了,还能回得去吗?
很快,西凉紫就把涌出来的泪意给狠狠地收回去了。
父皇之前就告诉过她,皇家儿女,就是要为国家牺牲的。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低了头,谁也没看,只是低低地说了声,“皇兄说的是!”
西凉夜侧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完颜烈倒是一直紧紧地看着这边,见西凉紫先是怒极,继而羞极,再就是低了头,看不见表情,他心里无端地就叹了一口气:皇家儿女的婚姻大事,有哪个能做得了主?
就连摄政王,早年不也得受太皇太后摆布吗?
好在这些年,阿玄已经足够强大,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了。
不过,他也看不透耶律玄的心思,为何偏要喜欢一个男人?
太皇太后见大殿内有些尴尬,忙打圆场,笑道,“久闻西凉公主和南陈公主才貌双全,今儿老婆子就厚着脸皮想看看两位公主的才艺,可好?”
北辽太皇太后开口,谁还敢不给她这个面子?
西凉紫忙应道,“太皇太后抬爱了。”
南宫如也忙答曰,“太皇太后谬赞了。”
碧荷和南宫仪俱都吓了一大跳,这可怎么好?
谁能料到这老婆子竟然中途来了这一出?
碧荷不过是个小宫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才艺上也稀疏平常,丢了南陈的脸面不要紧,关键是应付不来,万一被南宫如给认出来怎么办?
南宫仪倒还好,此时碧荷却浑身轻颤,就跟打摆子一样。
一双手死死地绞着雪白的衣襟,手心里的冷汗浸湿了那衣襟。
坐在她边上的南宫如心里好笑:不过是个才艺展示,就把她吓得这样?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更不会喜欢她了。那摄政王后院美人众多,她还有什么希望?
在南宫如看来,只有背后有靠山的人,才能在摄政王府站稳脚跟。
西凉公主不就是有个强有力的娘家,才被太皇太后高看一眼的吗?
她这般打着如意算盘,一心想着待会儿要怎么一鸣惊人,全然没有看到秦佑此时已经把目光投射到碧荷身上了。
见碧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秦佑心疼如刀割,却又不敢表露什么,只好安慰着碧荷,“公主琴棋书画俱通,何必担忧?”
真正的公主自是琴棋书画俱通的,可碧荷一介宫女,怎么会懂?
她又不敢说出来自己是个冒牌货,只好低声应付秦佑,“秦统领说的是!”
话虽如此,心里却已经急得快要冒火了。
她只好朝耶律玄望去,希望这个让她假扮公主的摄政王殿下能开口求情,让她免于出丑。
可人家摄政王殿下高高在上,压根儿就没有朝她这儿看来一眼。
坐在她不远处的西凉夜倒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他更加肯定,这位一身白衣素服的南陈公主是个假的了。
凭他身为男人的直觉,南陈公主那样一个异样的女人,耶律玄不会不动心。可他却对那个神医情有独钟,对这个白衣的公主瞧都不瞧,这人不是假的,又是如何?
他先前一直命人跟踪南宫仪,由此更加确定南宫仪在耶律玄心目中的地位了。
只是他摸不透的是,耶律玄为何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南宫仪好?
除了给她四面树敌,似乎什么都捞不到。
可耶律玄做事又不是不谨慎的人,他之所以这样,莫非有什么隐情?
他盯了一脸高冷的耶律玄,一手托着下巴,等着看好戏。
身边的西凉紫见哥哥神色淡然,朝耶律玄看了一眼,不由气哼哼道,“等会子本公主一定叫那个摄政王大吃一惊!”
西凉夜心里苦笑:这个妹妹怕是没有机会了。有南宫仪那样惊才绝艳的女人,耶律玄岂能看别的女人一眼?
换做是他,他也会被这样的女人给勾走了魂魄的。
女人,会些琴棋书画,还是吸引不了男人的。毕竟,这世上,会琴棋书画的女人,太多了。
冯小怜命歌姬止了歌舞,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朝西凉紫、碧荷和南宫如冷哼了一声。
这三个女人,想靠这些来吸引耶律玄,门都没有。
西凉紫唯恐别人抢了先,歌姬刚一下去,她就立即起身,朝太皇太后行礼,笑道,“紫儿自幼跟人学了些才艺,斗胆献丑,还请太皇太后和摄政王殿下莫要笑话才是!”
太皇太后忙笑道,“西凉公主谦逊了。”
耶律玄却什么都没说,神色波澜不兴,似乎是个局外人一样。
西凉紫有些挫败,这个男人真的好男风,不喜欢女人怎么办?
可是身为皇家儿女,从小虽然骄纵蛮横,但骨子里的骄傲不容她退缩,她心想:许是这男人见了她的舞蹈,被她给吸引了,也说不定啊。
毕竟,在西凉,有多少世家子弟看了她的舞蹈,都如痴如醉的。她就不信征服不了这个摄政王!
这么想着,西凉紫已是向太皇太后笑道,“紫儿还请太皇太后命人备下一面大鼓。”
太皇太后不知她要这个做什么,依言命人抬来。
西凉紫已经带着宫女下去换衣裳去了。
一时重返大殿,南宫仪就见她已经脱去了外头紫色的锦袍,一头浓黑的长发也都编成了很多的小辫子,身上只穿一件露肩的长裙,手腕脚腕上各系着两个赤金小铃铛,一走就叮铃作响,煞是悦耳。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她看,就见西凉紫足下生莲,步步生辉,随着异域风情的曲调扭腰摆臀地走近了那面放在正中间的大鼓。
“咚咚”,她捡起鼓面上的鼓槌韵律感十足地敲了起来,沉闷的鼓声伴随着有节奏感的鼓点,让在场每一个人的热血都跟着沸腾起来。
敲着鼓的西凉紫,一边舞动着身躯,一边不时地甩着头发,那飞扬起来的小辫子,配着她那一身小麦色的肌肤,野性十足。
南宫仪不由看呆了,这个西凉紫真是别样美艳啊。
这个样子的女人,要说男人不爱,打死她她都不信。
西凉紫敲了一阵子的鼓,算是热身了,在众人被她的小辫子晃得眼花缭乱之际,忽然就见她身子往下一蹲,接着就敏捷地跳上了那面大鼓,开始在鼓上表演起来。
她赤着脚,脚上系着铃铛,脚趾甲用大红的豆蔻染色,美艳妖冶。
她舞动的速度极快,众人只看得见她飞快地旋转着,脚有韵律地点着鼓面,铃铛声和鼓点声,和谐地交融在一起,说不出地动听。
而西凉紫,旋转了一阵之后,霍然停歇,一脸灿笑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又折下腰去,头和脚一同触到了鼓面上。
很快,众人就见她手脚并用,一起敲着鼓面。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惊呆了众人。寻常女儿家的舞蹈,就像前面歌姬们跳得一样,柔美养眼,哪里像她这种,媚而不俗、娇而不柔?
随着西凉紫鼓点敲得越来越快,大殿内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太皇太后也抚掌大笑,“西凉公主果真是与众不同哪!”
得了太皇太后夸赞的西凉紫,慢慢地停了下来,从容地从鼓面上站直了身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跳下了鼓面,对着太皇太后和众人团团躬身,“献丑了。”
冯小怜看得惊心动魄,但也醋意横生,不冷不热地道,“你若是献丑,后头这两位当如何自处啊?”
她指的是南陈两位公主。
西凉紫也不理会她的话,只管转身笑吟吟看着南宫如和碧荷两个,“不知南陈公主给太皇太后送上什么样的才艺祝寿呢?”
此言一出,碧荷的身子抖得更厉害,连话都不敢说了。
南宫如笑了笑,款款起身,“我们自是比不得西凉公主的,只好应个景儿罢了。”
说完,又转向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待会儿我舞得不好,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笑话我啊!”
她半撒娇半认真地说道,那无辜纯真的样子,当真惹人怜爱。
太皇太后笑看着南宫如,“你这丫头也不要妄自菲薄,且给老婆子开开眼界吧。”
“如儿谨遵懿旨!”南宫仪屈膝行礼,不屑地瞥了发抖的碧荷一眼,风摆杨柳般走上了殿中央。
她穿一袭鹅黄宫装,下着一条葱绿裙子,就那般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就像是江南三月的春花在殿内盛开了一般。
就见她站定之后,笑看了西凉紫一眼,莺声燕语道,“太皇太后,如儿的姐姐今儿身子不适,就让如儿先来吧。”
“如此也好!”太皇太后瞅了眼缩在椅子上的碧荷,笑说了一句。
而南宫仪则趁机站了起来,抱拳行礼,“太皇太后,南陈嫡公主的病一直是小民在看,不知可否先带公主下去,给她诊治一番?”
她故意把那个“嫡”字咬得格外清晰,听在南宫如耳朵里,很是刺耳。
太皇太后刚要驳回,却听耶律玄不紧不慢道,“你先给她看看也好,不行的话,就叫太医!”
“是!”南宫仪感激地看了耶律玄一眼,忙离了座朝碧荷走过去。
太皇太后眸中划过一抹不快,旋即又隐了下去。
南宫仪急忙对碧荷说道,“公主,让小民给您看看吧。”
碧荷正求找不到机会逃脱呢,忙跟着南宫仪起身下去了。
秦佑见状,也起身,悄没声息地跟了过去。
耶律玄的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西凉夜则盯着南宫仪远去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大殿内,乐曲响起,南宫如缓缓甩起了长长的袖子。
这是一曲甩袖舞,正是江南女儿擅长的。
那柔软的腰肢,那长长的水袖,就像是河堤的垂柳在随风舞动一般,梦幻迷人,唯美纯真。
不同于西凉紫那种野性美,南宫如则是古典的江南美人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柔弱娇美,楚楚可怜。
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唯恐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吓着了这位吹弹可破的美人儿。
殿外,南宫仪拉着碧荷的手一路疾驰,跟着宫女到了一处偏殿。
到了屋内,她就把宫女给打发出去,“这位姐姐先出去端盆水进来。”
宫女忙出去了。
南宫仪四处看看,忙把门给关上了。
碧荷吓了一跳,忙问,“神医,做什么这般神秘?”
南宫仪把两根指头一竖,嘘了一声,“碧荷,是我!”
她一直刻意压低的嗓子恢复如初,碧荷虽然看着这张脸不像,但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由迟疑问道,“您……您是公主?”
“对,是我!”
南宫仪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袖内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往脸上抹去。
那是她自制的药水,专门洗她脸上涂抹的黄粉的。
碧荷见她一会儿工夫,面色已经白皙起来,不由惊呆了,瘪着嘴跟见了亲人一样,激动地就要哭。
南宫仪连忙捂着她的嘴,小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俩赶紧把衣服换过来。”
碧荷明白过来,赶紧又笑了起来,“公主,原来你一直在奴婢身边。”
“嗯,本公主也不想看着你受罪啊。”南宫仪违心地说了一句,哄得小丫头眉开眼笑的。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把衣裳换了,南宫仪又掏出另一个小瓶子,从里头倒出些粉末就往碧荷脸上涂去。接着,又在她脸上涂涂画画捯饬了一番,碧荷就变成那个面色蜡黄的病夫少年了。
南宫仪左右端详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才打开了门。
可是门一打开,就见秦佑正立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南宫仪愣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公主,您,身子好些了吗?”秦佑看着面纱下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觉得心头一酸,哽声问道。
“呃,好,好了。”南宫仪猛然一见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佑迎头问了这么一句,不由有些结巴起来。
“公主没事儿就好!”他守在门外,一动不动,只拿双眼在碧荷身上扫来扫去。
碧荷被他那一双洞彻的目光给看得有些害怕,身子就往南宫仪背后缩了缩。
南宫仪一看这样子,就猜出了几分。
虽然她和碧荷两个人身量一般,易了容,别人也认不出来,但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熟识的人,还是能通过身姿、步态、言谈举止判断出来。
看秦佑这样子,恐怕已经知道了她们互换身份的事情了吧?
苦笑了下,南宫仪抬头正视着秦佑的眸子,“你,都看见了?”
事已至此,秦佑也不兜圈子,点点头,“是!”
见南宫仪愣在那儿没说话,他又抱拳,“属下无礼!”
“呵呵,这有什么有礼没礼的?你又不是外人,看见就看见了吧。”南宫仪想了一会儿,觉得瞒不过去,索性也就无所谓了。
“公主,您何不就让碧荷替代了你?”半晌,秦佑艰难地说道。
碧荷没有听出这话的意思,可是南宫仪听懂了。秦佑想让碧荷一直代替南宫仪,留在北辽,而南宫仪,则可以逍遥自在了。
摇摇头,南宫仪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对碧荷不公平,本公主做不到!”
“公主终究还是心太软!”秦佑怜惜地看着南宫仪,无奈地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不如直面人生!”南宫仪潇洒地耸耸肩,“往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明白呢?”
说罢,她一拉碧荷的手,往秦佑面前推了推,“你帮我照看着碧荷,到时候你回南陈,把她带上。”
“公主……”碧荷凄厉地喊起来,待要说什么,忽见拐角处,先前被南宫仪给支使出去的宫女端着水盆过来了。
碧荷只得咽了下去。
南宫仪则对那宫女招手,“本公主方才憋闷了些,你给本公主擦把脸,就好了。”
宫女不疑有他,忙去拧帕子。
南宫仪则对秦佑道,“秦统领先带神医去吧。”
秦佑只好带着碧荷回来大殿。
南宫仪在宫女的服侍下洗了脸,梳了头,也就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