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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琰看着方宁的身子在往一边栽,以为她又要晕过去了,害怕她伤到自己,他撑起身子,张开双臂紧抱着方宁。
最后的结果,连两个人一起落到了地上。由于赵琰紧抱方宁,这一下两个人几乎是面贴面倒在一起。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心跳好像停了一下,方宁一张脸通红。
“放开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一双小手不断推搡赵琰,想要拉开和她的距离。
可是赵琰却像是看好戏一般,眼角扬着笑意,强健的双臂将方宁圈在自己的怀里,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方宁挣扎。
似乎发现了赵琰戏谑的眼神,抓起赵琰的手臂就咬了下去。一点儿不留情面,知道感觉到嘴里有了血腥味才松开。看着手臂上自己的牙印,方宁心里又升起一丝的愧疚,咬下的伤口着实有些深。
赵琰看着方宁眼神不对,伸手捂住她的双眼:“别看,我不疼。”
方宁打开赵琰的手,慢慢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谁管你疼不疼?”恶狠狠的样子,生动可爱。
随意摸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泽,想起之前赵琰对自己做的事儿,方宁对着咬牙切齿,却又做不来什么。而赵琰看到方宁的这个样子,似乎想起了之前的窘迫,瞥了一眼还剩了些的药,小声提醒道:“方宁,那药还剩下一些,你自己喝了吧!”
说完赵琰就转身朝着门外走出,背对着方宁舔了一下自己带着药味苦香的薄唇,好像味道还不错。
留下来的方宁,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竟然想起了以前自己喂赵琰药的时候。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方宁觉得有些呼吸不畅,闷热的很。双手作扇子给自己扇风,视线忽然落在那碗药扇。
紧致的白瓷碗,碗口还带着淡淡的痕迹,一看就是有人喝过的样子。唇边好像还有那样灼热的感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端起药碗,高高举起,然后又放下。
盯着看了半天,方宁将碗口转了一个方向,用没有被喝过的那边将剩下的药灌进肚子。
喝完药后不久,倦意袭来,方宁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再醒来,就看到方平和竹颜守在自己的床前。目光不住地望四周瞧了瞧,并没有看到赵琰的身影,方宁这才放心地收回了视线。之前才发生了那些事儿,现在要她面对着赵琰,她是难以忍受的。
“看什么呢?”观察细微的竹颜注意到了方宁的动静,关切地问了一句。
方平听了,不动声色,只是看着方宁,似乎在等她解释。
“没什么。”
“是吗?”方平突然开口,语气不是太好。
方宁咬着唇,偷偷瞄着方平的神情。深邃的眼洞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张俊脸拉得老长。心中感觉不妙,但是过错已经犯下,此时也只能听着方平教诲了。
果然,方平不好的脸色,正是要对方宁教训前的预兆:“你倒是长本事儿了,竟然学会了留书出走。我听方安说过,你在雁荡关早做过这样的事儿了吧?”
“兄长!”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平,眼睛里含着泪花,方宁装着可怜企图骗取兄长的同情。
哪里知道这次方平着实是担心坏了,不教训方宁根本放心不下。
“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知不知道又多少人在担心你?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干些什么?要是出了事儿,你让我有何颜面去地下见母亲?”一提到母亲,方宁的心情也沉下去了许多。留书出走的确是她的不对,可是要她放下母亲的冤屈她做不到。
“兄长,母亲的仇,我不得不报。”
方平冷笑:“报仇?你所谓的报仇是做什么?是要亲手了解了自己的父亲还是要丢掉自己一条小命?以前要找赵珩报仇,现在要找自己的父亲报仇,除了报仇,你的人生就没有其他意义了吗?”
作为兄长,其实他和方安的想法一样,不想妹妹卷入这些恩怨纷争。方宁的人生不该被仇恨包围,不应该卷入这些与她根本没有关系的事情中来。
“兄长!我……”虽然赵珩的语气生硬,但是方宁能从中听出他对自己的关心。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哥哥们的心意,他们都不希望自己陷入仇恨的挣扎。无论是要带她走的二哥,还是现在斥责她的兄长,无不是希望她能开心幸福。
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是她的娘亲,是她最爱的人。可惜娘亲死了,到了现在,自己才知道娘亲是冤死的。
怎么能够不恨?怎么做得到不恨?就像她无法手刃赵珩一样,她也无法对父亲方振下手。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泄露点情报,不愿意看到父亲成功而已。
捂着嘴拼命哭了起来,方宁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方平的脸色终于收敛了起来,神情柔和了不少,小声安慰着方宁。
一双眼睛在门外望了又望,就是踟蹰着不愿意进来,好像都忽略了这里其实是他的房间。
赵琰一个人去冷静了许久,始终怀着对皇兄的亏欠,他对皇兄心爱的人动了情。此刻,一颗心备受煎熬。
今天想了很久,他做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原来真的要做到这般,心也会痛。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再不把方宁还给皇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把这份爱在心里藏多久。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喜欢着方宁,看着她和另一个人终成眷属,他就满足了。可是当有了亲密的接触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中了一种毒——其名为相思,用尽药石无医。
最后也没有踏进屋子,赵琰叫上云生,趁着夜色入了宫。
御书房
宽敞的宫殿,此刻寂静无声,只有兄弟二人待在一起。坐在龙椅上的人脸色有些阴郁,跪在堂下的人满心愧疚。彼此的沉默同诡异的气氛都昭示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时间在沙漏中逝去,赵琰看着守时的太监一次次换沙漏,才晓得时间居然过的那么快。天色已近黎明,兄弟俩在御书房里待了一夜,一夜无话。
晨钟响起,提醒着人们白昼已经来临。
动了动干燥的嘴唇,赵珩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臣弟不后悔。”
赵琰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赵珩闭上了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曾经他将方宁赐婚于赵琰的初衷不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爱上自己的心上人吗?可是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完全不在预料之中。
昨夜,赵琰深夜求见,他本以为会是什么军国大事,却不想赵琰居然求得是一道贤王妃病故的旨意。他心中自有疑问,便问起原由来。冷不丁的就听到赵琰承认了自己对方宁动了真情,那一刻,那是震惊的。
你不是心里有寒烟这句话还没有问出来,就听到赵琰又请求立章寒烟为正妃。
可以说他的弟弟在这个晚上,实在是让他震惊。
他只问了赵琰为什么要立章寒烟为正妃,他本可以重新立一位贤良的王妃的。赵珩知道弟弟与章寒烟的感情在宫中那一夜的算计之后,早已经不复当初,他也知道赵琰已经很久没有再踏入章寒烟的院子了。
赵琰直言回答,那是他欠章寒烟的名分,今后便可两不相欠了。
不可置否,赵珩没有多说什么,兄弟之间便沉默下来。一个没有再多问,一个没有在多说。至于为什么会爱上方宁,那是赵琰心中永远的秘密。
“阿琰,你若是真的喜欢宁儿,这道圣旨我可以不昭告天下,她便还是你的王妃。”
赵琰朝着天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皇兄,本来照顾方宁便是你托付给臣弟的事儿,如今臣弟功成身退正是时候。”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尽管又不舍,可是赵琰也知道,自己已经切断了退路。没了王妃的头衔,那他和方宁之间便可以再无瓜葛。
不知道为什么,赵珩听到赵琰的回答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听到赵琰承认自己爱上方宁的时候心里很不舒坦,可是看到赵琰这般退让,渐渐安心下来。
再是手足,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难免心生不快。可是这一切原本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想要怪罪都找不到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赵珩道:“罢了,罢了,就依你吧!过两日我便昭告天下‘贤王妃宁氏病故’。”
说完这句话,耗费了赵珩不少了气力,明明早盼着方宁的回归,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呢?心事好像很重,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地方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赵琰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终于告退。腿脚因为一夜跪在地上,已经麻木,走起路来完全没有知觉。蹒跚着踏出了御书房,赵琰才觉得身心舒畅起来。
站在御书房的外面,看着东边初升的旭日,他希望这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