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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着陈艺的目光,将刚刚被自己踹翻的茶几和柜子扶了起来,然后有点颓的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连点根烟的情绪都提不起来。我的心还在为常林一家牵挂着,可假如不去求杨瑾,我有什么能耐去医院弄一张床位,让常朵这个孩子尽快接受治疗?
我拿起手机,找到金秋的号码,却始终按不下拨号键。最后给常林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到上海后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尽快想办法搞定治疗的床位。
常林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咬着牙回复没有。我并不想让常朵耽误治疗,可心里这根刺真的是拔不掉,我想让自己有一点心理准备,哪怕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但这个过程一定要有。
因为我急着要去新竹县,陈艺和阿德没来得及歇脚,便又马不停蹄的陪我去往了那个结局已经注定的城市。
高速路上,阿德在开车,乔野坐在副驾驶上,我和陈艺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我因为心里憋着解决不了的事情,一直沉默不语。而乔野这个光头却和阿德在前面天南地北的聊着。我知道,他是聪明过头了,他吃定了我的性格,不会放任常林不管,所以才会抱着看戏的心态,将自己置身事外,这真是******贱人!
一路上,车子的速度一直保持的很快,可是面包车的空间却让人感到压抑,我打开了车窗,顿时车窗外带着热气的风就狂涌了进来,可是却吹不动我和乔野的光头,对比之下,更让陈艺的长发显得飘逸了。
陈艺用皮筋将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向我问道:“你刚刚和乔野到底怎么了?”
“他有病!”
乔野扭过头,向我回道:“这事儿我不和你争论对错,但只要是事儿,它就有个理,咱们让陈艺评评这个理。”
他说着又将常林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事情说给了陈艺听……
陈艺皱着眉头听完,随即对乔野说道:“常林是江桥的兄弟,也是你的朋友,你干嘛这么为难江桥?”
乔野一脸委屈的看着陈艺,回道:“常林这事儿就是冲着江桥去的,你干嘛说我为难他?”
“那我问你,凭你们家的关系,在上海那边的肿瘤医院订一张床位,真的办不下来吗?……你又何必这么为难江桥去求杨阿姨!”
“你要非把王八蛋的帽子往我乔野头上扣,我也没办法。”
陈艺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我不一样,她平心静气的又向乔野问道:“那你就好好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好让我们觉得你不那么王八蛋。”
这次乔野张口就来:“他们母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早晚有一天要冰释前嫌,倒不如借常林这个事情,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我相信杨阿姨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何况是江桥向她开了这个口……再说,这样救人于危难的事情,结的是善缘,你觉得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吗?可江桥却非要一根筋要拧到底,你说******气不气人?”
“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何况这是一根扎在江桥心中将近20年的刺!我觉得你这次真的是挺过分的,你不该利用他的善良去逼他做自己抗拒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帮不上常林的忙,那就另说!”
这次,乔野选择了沉默,可这种沉默恰恰是最让人感到无奈的,因为这意味着常林的事情,他依旧选择袖手旁观。
……
快要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新竹县的一个小村落,阿德将车停在村外的一片空地上,然后领着我们向村子里走去,而我的心情在这一刻起了急剧的变化。我不知道当自己亲眼看到肖艾遗留在那个屋子里的结婚照片时,该如何去面对……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现在我都心存侥幸,反复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醒来以后,一切都还停留在我们相识的第一天,我们保留着相爱的可能性,一直过得很开心。
走过一个转角,阿德指着前方对我说道:“阿桥,看见没有……前面那个白色的房子就是如意结婚的地方……听这里的邻居说,这个房子是她妈妈一个亲戚的,那个亲戚去了国外,如意回台湾后就来这边住了几天。”
“哦。”我看似平静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更希望自己就在梦中。我转头又看了看陈艺,当连她衣服上的条纹都看得很清楚时,我变得很失落,因为这不是梦,梦里根本看不见这么清楚的细节……渐渐,我的呼吸越来越重,手心也出了汗!
正午的阳光下,我就站在那座白色的房子门口,神情木讷的看着窗户上贴着的双喜,然后心就痛了……
阿德递给了我一支香烟,安慰着说道:“阿桥……别太难过了吼……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努力一点,你会忘了如意的……或者,大方的去祝福她,不是更好么?……反正,你们都会过上新的生活,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我透过玻璃窗看着屋内那张占据了半个墙壁的结婚照,点上阿德给的香烟,闭上眼睛吸了一口之后,低声回道:“阿德,我没事……心情很平静……因为这样的画面,我已经在脑海里想过好几百遍了!”
我低声喘息着,阳光的照射下,心在一点点冰冻……
这时,一直和我作对的乔野搭住了我的肩膀,他对我说道:“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你心里还有什么念想吗?”
“我现在很平静,请你不要打扰我。”
乔野还想对我再说些什么,身边的陈艺却将他拉到了一边,阿德也很自觉的跟着他们离开了。与我相伴的只有这间让我感到难过的白色屋子,我坐在了它的台阶上,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牵着肖艾的手,替她提着婚纱的裙摆从上面走过。
这幅画面是多么的幸福,又是多么的刺眼。它幸福了那个叫袁真的男人,刺痛的是我的双眼。
我是不是真的该醒醒了,还是继续活在自我编造的谎言中,相信她是有苦衷的,然后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青春年华,执着的为她等待着?
我累了,我感觉到有一把利刃狠狠插在自己的胸口,放干了心中所有的热血……留下的只剩下“我爱她”;我仍看得见,在那个灰色的世界里,她就坐在墙上,好似向日葵,照亮了我全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