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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游山踏青的好时候。
京城贵女们,不分文武,不约而同的在三月初三这一天,来到东山脚下踏青游玩。
宋家三姐妹跟着侯府的姑娘们一起出门,来到东山踏青。一下马车,侯府的姑娘们撒欢似地往前跑。
宋安然放眼看去,看到不少熟人。
文家,古家,方家,欧家,秦家,颜家,周家,沈家……凡事宋安然来到京城后认识的人,全都来了。不仅如此,宋安然还在人群中见到了蒋清,容蓉,韩太太,方太太,东府大太太欧氏等熟悉的人。
姑娘们提着篮子,漫山遍野的撒欢采花,编花篮,还比较谁编的花篮最好看。
丫鬟们则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当然,丫鬟手里面也提着篮子,篮子里面放着中午的午餐,还有姑娘们的衣服。
不少豪门世家在东山脚下都置有别院,因此别院的人也来到山坡上帮忙。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很有后世节日景点的情况发生。
宋安然带着宋安乐,宋安芸,缓缓地往前走。
宋安芸很兴奋,“二姐姐,我想自己玩,可以吗?”
宋安然笑道:“将丫鬟们带上,不准独自一人行动。还有不准走远了。半个时辰之后,记得回来一趟,让我知道你没事。”
“多谢二姐姐。”宋安芸学着侯府的姑娘们,撒欢地跑了。
宋安然带着宋安乐,继续往前走。
突然,宋安乐停住了脚步。
宋安然问她:“大姐姐怎么不走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宋安乐望着前方,眼神有些发愣。
宋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韩术正朝他们走来。
宋安然扶额,没想到韩术也来了。
宋安然握住宋安乐的手,轻声问道:“大姐姐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将他赶走?还是说大姐姐打算和他说话。”
宋安乐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看到韩术出现,她整个人都傻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就在宋安乐犹豫的时候,韩术已经走到她们跟前。这会已经容不得宋安乐逃走。
宋安乐瞬间打起了精神,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的战士一样。
宋安然则缓缓松开宋安乐的手。有些事情需要宋安乐独自面对。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成长起来。
韩术有些担忧,有些紧张,“安乐表妹,最近你还好吗?退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
“不用说了。韩家退婚,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家父前程未仆,韩家没有理由和宋家一起冒险。”宋安乐平静地说完这番话。
宋安然暗自点头,好样的,就该这样子。拿出宋家长女的气势来,将韩术批得体无完肤。
宋安然悄悄离去,独留宋安乐一人去应付韩术。
很显然,宋安然将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她躲过了韩术,却没能躲过韩太太。
韩太太径直朝宋安然走来,宋安然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见过表婶娘!”宋安然躬身见礼。
“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打理那么大一个家,不容易吧。”韩太太显得很亲切,只字不提退婚的事情。
宋安然也很识趣,退婚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宋安然含笑说道:“多谢韩表婶关心,家里有老人帮忙,其实我并不辛苦。”
韩太太笑笑,又问道:“你父亲还好吗?他如今在山西查案,有没有给家里写信?”
“家父一切安好,也有给家里写信。多谢韩表婶关心。”宋安然露出八颗牙齿的的完美笑容,一切都显得很得体,很优雅。
韩太太笑道:“你宋家和你家父没事,我就放心了。这段日子,我是吃不好,睡不好,一方面是担心你们家的情况,怕出什么意外。另外一方面,我心里头也有些愧疚。安乐那个孩子还好吧?”
宋安然点头:“当然很好!大姐姐是个开朗的人,韩家退婚,她能理解。”
韩太太点点头,“她能理解就好。对了,我们另外找了一处宅子,过两天就会搬出去。到时候我让人将浆洗巷宅子的钥匙给你送去。”
宋安然并不意外韩家会搬出去。不过她的面上,依旧露出恰当的惊诧模样。
“韩表婶要搬出去了吗?那处宅子平日里也没人住,韩表婶和韩表哥不妨一直住在里面。宋家和韩家虽然做不成亲家,可是我们两家依旧是亲戚。
亲戚之间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韩表婶答应我,千万别搬出去。这件事情要是让父亲知道了,父亲会指责我没当好家,让韩表婶和韩表哥受了委屈。”
韩太太有些尴尬,也有些羞愧。“没有,我们哪里会受委屈。你们派来的下人,个个都是极为能干的,让我们省了不少事。不过我们母子一直住在宋家的宅院里,说出去总是不太好。还是搬出去更合适。”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宋家不也是一直住在侯府,也没人说不合适。韩表婶千万别和我们客气,你们就安安心心的继续住下去。真要搬走,也该等我父亲回来再搬。
至于你们在别处已经支付的租金,我会派人解决的。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韩表婶千万别推辞。不然侄女该哭了。”
宋安然的语气很温和,但是态度却极为坚决,不容韩太太反驳。
韩太太盯着宋安然,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这,这不合适。”
好半天,韩太太才憋出一句话。
宋安然笑道:“没有什么不合适。宋家和韩家是亲戚,大家彼此帮助是应该的。要是韩表婶真觉着不好意思的话,不如多费费心,替我大姐姐介绍一门好婚事。”
韩太太眼睛一亮,“那敢情好。那我就想想办法,替安乐介绍一门好婚事。”
“此事就麻烦韩表婶。等家父回京,必有重谢。”
“不用谢。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韩太太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宋安然打蛇随棍上,趁机和韩太太提出各种要求。比如出身,比如家世,比如才学等等,连年龄都控制在二十二岁以下。
韩太太满口答应下来,保证会用心替宋安乐寻一门如意的婚事。
宋安然朝宋安乐那边看了眼,宋安乐已经和韩术说了完话。宋安然也趁机和韩太太告别。
宋安然走到宋安乐身边,问道:“怎么样?你和韩术说了些什么?”
宋安乐浅浅一笑,“就随便说了几句话。他同我道歉,我让他不必放在心上。婚姻大事,毕竟还是要听长辈的。”
宋安然挽着宋安乐的手,悄声问道:“想不想报复韩术?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宋安乐顿时愣住,“二妹妹,你在说什么?”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在说报复韩术,大姐姐不想吗?”
宋安乐张口想说“想”。可是转眼她又改变了主意,连连摇头,说道:“我不想报复任何人。二妹妹以后不要再蛊惑我。”
宋安然叹气,“好吧,我听大姐姐的。”
古明月一见到宋安然,就跑了过来。她握住宋安然的手,笑道:“安然妹妹,你总算来了。走,我带你去看稀奇的玩意。”
古明月拉着宋安然,就朝山坡上跑去。
颜飞飞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正把玩着几件玻璃制品。还有几件用玻璃吹出来的珠花,镶嵌在簪子上面。
周寒烟将簪子插在头上,问周围的人,“好看吗?”
“当然好看啦。颜飞飞带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奉承起来。
宋安然见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她微微低头,掩饰嘴角的嘲笑。玻璃制品,在后世属于烂大街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算名贵。
不过最多再等一年的时间,等泉州那家琉璃商人改进了玻璃工艺后,到时候玻璃产品虽然不至于烂大街,却绝不再是什么名贵稀少的玩意。
颜飞飞拿玻璃玩意来忽悠这群贵女,还真亏她想得出。
今日周寒烟有多开心,有多感激颜飞飞送出玻璃簪子。等一年后,周寒烟就有多恨颜飞飞,认定颜飞飞是在戏耍她,将她当做土包子玩弄。
宋安然暗自摇头,颜飞飞送礼,只想到新奇好玩,却没想到增值保值的问题,更没有考虑家世颜面等等问题。
很显然,周寒烟这样土著贵女的思维,和颜飞飞是不同的。她们更看重身份,看重物件带来的身份象征。一个即将烂大街的玻璃簪子,现在带来多大的快乐,将来就会带来相应的耻辱。
堂堂定国公府的嫡女,竟然戴一根随便什么人都能戴的玻璃簪子。呵呵,真是啪啪啪打脸。
宋安然忍着笑意,也不点破。
颜飞飞一脸得意洋洋,她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是所有人需要讨好恭维的对象。
她和所有人吹嘘着她的新奇想法,她的奇思妙想,对别人的言行评头论足。指责别的姑娘没有自由的灵魂,只会一味听从别人的安排。同时享受着众星拱月的美妙感觉。
当颜飞飞一再提起自由,自主的时候,宋安然分明看到周寒烟,秦娟等人都纷纷皱起眉头。显然对颜飞飞的言行很不满意。
秦娟直接出面打断颜飞飞的话,“飞飞,淑妃娘娘有原谅你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颜飞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颜飞飞冷哼一声,“我最近都没有进宫,我怎么知道淑妃娘娘有没有原谅我。”
秦娟掩嘴一笑,“飞飞,我以为今天你不会出来。毕竟事情才过去一个多月,大家都还记得。”
颜飞飞剜了眼秦娟,“记得又如何?”
秦娟笑道:“不如何。就是想问问你,和七皇子殿下他们来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和他们说那些自由,自主的话?要是真说了,万一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可就遭了。
说不定有人会说你心怀恶毒心思,挑拨皇家兄弟的感情,鼓励他们争位夺利,对陛下心存怨恨。总之,问题很严重。难怪淑妃娘娘不准你和七皇子殿下继续来往。就怕你害了七皇子殿下的性命。”
不愧是勋贵家的姑娘,这政治觉悟也没谁了。
而且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天子脚下,对勋贵之女,皇子殿下说自由,自主,根本就是找死的节奏。
你说自由,自主,这话传到永和帝耳朵里,十有八九会怀疑颜飞飞在蛊惑皇子造反。这罪名定下,那就是抄家灭族的节奏。
颜飞飞脸色巨变。她本是个聪明人。之前是因为心大,还拿着后世的处世原则来和这群勋贵贵女们来往。
这会被人点醒,瞬间醒悟过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连连摇头,“我没有和皇子殿下们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不准污蔑我。我刚才也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而已,你们可别乱传。总之,今天说过的话,全都要忘记。谁敢说出去,我就和谁绝交。”
几个领头的勋贵贵女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秦娟对周寒烟微微点头。
周寒烟便趁机问颜飞飞,“飞飞,你放心,我们不会在外面乱说。我们就想问问你,你以后还会和七皇子殿下他们来往吗?我听说贵妃娘娘对你也有些不满意。”
“胡说!贵妃娘娘对我一直很好。”颜飞飞一脸怒气。
周寒烟抿唇一笑,“我们都知道贵妃娘娘对你很好。那贵妃娘娘会让你和五皇子殿下继续来往吗?”
“和谁来往,那是我的自……我的事情。别人没权过问。”颜飞飞板着脸说道。
宋安然扶额,简直看不下去了。傻姑娘啊,来到古代十多年,这十多年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吗?
还是说晋国公位高权重,颜飞飞嚣张肆意惯了,从来没切实的感受过皇权的血腥之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颜飞飞很幸运,也很不幸。
“颜宓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姑娘纷纷转头,朝颜宓看去。没个人的双眼都迸发着兴奋地光芒,表情却又显得格外矜持。不仅如此,宋安然还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骚浪气息。
果然春天来了,万物复苏,适合发春。
颜宓阴沉着一张脸,朝众位姑娘们走来。
他没看任何人,目光直接钉在颜飞飞的脸上,双目中隐含着强烈的怒火。
宋安然估计,十有八九是有人对颜宓通风报信,说颜飞飞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些危险的话。
姑娘们蠢蠢欲动,颜宓则是万年冰山,不为所动。
他没有给颜飞飞留面子,直接厉声呵斥,“颜飞飞,你给我过来。”
颜飞飞原本一脸的得意,闻言,笑容瞬间僵硬。
“大哥,你做什么?”颜飞飞有些不满,语气撒娇。
颜宓哼了一声,“你给我过来。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颜飞飞显然有些怕发怒的颜宓,乖乖走上前。
颜宓抓起她的手腕,转身就走。
颜飞飞大叫,“你抓痛我了,你放手。”
颜宓一回头,想都没想,挥起巴掌就打在颜飞飞的脸上。颜飞飞半张脸瞬间就肿了。
这一巴掌不仅打肿了颜飞飞,还将所有勋贵贵女都给镇住了。
颜宓回头,他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划过。当看见人群中的宋安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古明月拉着宋安然,悄声嘀咕,“好吓人啊。刚才颜宓看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快要窒息了,有种濒死的感觉。”
宋安然点点头,颜宓的目光的确挺吓人,不过还吓不到她。
颜宓冷着脸,用着冰冷的语气,警告在场的所有人,“今日颜飞飞说过的话,谁敢在外面乱传一句,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本公子说到做到。不相信的人,大可以来挑战一下本公子的耐心,看看本公子有没有本事弄死你。”
一番话说得杀气腾腾,寒气从骨头缝里面冒出来。
勋贵贵女们齐齐哆嗦了一下。
颜宓哼了一声,拉着颜飞飞继续前行。
颜飞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哥,你竟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闭嘴!再敢说话,我弄死你。”颜宓冷冰冰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杀气却犹如实质。
颜飞飞瞬间不敢说话了。实在是因为此刻的颜宓真的太可怕了。她怕自己一张嘴,颜宓真的会弄死她。此时此刻,她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颜宓和颜飞飞走远了,大家才敢喘口气。
周寒烟问秦娟,“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继续玩啊。刚才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秦娟装傻装得格外彻底。
周寒烟连连摇头,“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今天也没见过颜飞飞。”
说完就将头上的玻璃簪子取下来,让丫鬟收起来。
其他勋贵贵女纷纷附和,“是啊,我们今天都没见过颜飞飞。也不知道颜飞飞这会是不是在家里哭鼻子。”
“哈哈……肯定是在哭鼻子。”
……
宋安然得承认,勋贵贵女们天生自带演技。一个个演得跟真的一样。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真以为颜飞飞今天没来过。
古明月拉着宋安然,走到远处僻静的地方,悄声说道:“那个煞神终于走了,之前我都快被吓死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你怕颜宓?”
“安然妹妹,你别告诉我,你不怕他?还有,今天颜飞飞说过的话,尤其是那些犯忌讳的,千万别对人吐露一个字。颜宓那人,你们文官家的人不清楚,我们勋贵却知道一点点内幕。那人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我听我父亲说,死在颜宓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总之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勋贵子弟都以他为首。他说出去的话,那就是钉是钉,卯是卯,绝对不打折扣的。他说要弄死谁,那绝对是会弄死的。
总之,安然妹妹你听我的绝对没错。以后我们离颜飞飞远一点。颜飞飞那个大嘴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给家里惹了祸事都不知道。今天颜飞飞肯定会被颜宓收拾得三个月不能见人。”
说到颜飞飞被收拾,古明月的语气中,带着明显地兴奋和幸灾乐祸。很显然,颜飞飞的人缘真的不行。
宋安然觉着,自己和颜飞飞两个穿越女,在人缘这一块,真的是半斤八两,大家都差不多。颜飞飞的人缘不好,宋安然的人缘也很一般。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问道:“颜宓以前收拾过颜飞飞吗?”
“当然。不过这么多年只有一次。就是颜定破相跛脚的那一次。”
宋安然大惊,“颜定破相跛脚,真的和颜飞飞有关系。”
“难道安然妹妹没听人说过吗?”古明月奇怪的问道。
宋安然连连摇头,当然没人和她说过。
侯府的姑娘会说颜飞飞的八卦,但是绝不会说颜家男子的八卦。就好像是在有意识的防备她一样。
宋安然好几次都想说,你们想嫁给颜宓,不代表所有人都想嫁给他。至少她本人就不想嫁给颜宓那个傲娇毒蛇男。
古明月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悄声和宋安然八卦起来。
“那都是七八前的事情。我都忘了颜家因为什么事情大宴宾客,总之那天颜家去了很多人。宴席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出事了。颜定从假山上摔下去,脸被尖锐的石子划破,腿也摔断了。颜定身边的小厮说,他亲眼看到颜飞飞将颜定推下假山。颜飞飞也没否认。
而且当时在场的人,不止颜飞飞兄妹两人。秦家的秦衷,周家的周涵都在。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指责颜飞飞,可是也没有为颜飞飞开脱。他们不说话,也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给颜飞飞保留一点点面子而已。”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那颜飞飞为什么要将颜定推下去?”
古明月依旧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人说,本来应该是颜飞飞掉下假山的。颜定为了救她,最后自己掉落假山,才会破相瘸腿。不过另外有传言,说当时颜飞飞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活命。她当时抓着的石头有些松动,怕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于是故意咬颜定的手,逼得颜定掉下假山。”
“你相信哪个传言?”宋安然八卦地问道。
古明月笑了起来,“安然妹妹相信哪个传言?”
宋安然笑道:“我相信第二个。”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颜定是不是为了救颜飞飞才掉落下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颜定手腕上有一个牙印,我亲眼见过。”
果然!事实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宋安然估计,颜飞飞作为穿越女,当时根本就没有将颜定当做亲人看待,心里面对颜定的感情也很淡漠。所以当遇到危险的时候,颜飞飞选择牺牲一个不亲密的血缘亲人,从而保全自己。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举动,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时颜宓教训她,肯定是气狠了。
宋安然还能猜测出,晋国公夫人肯定花了大力气保全颜飞飞。因为两个哥哥都对颜飞飞产生了成见,晋国公夫人就越发对颜飞飞好,想要用母爱来补偿颜飞飞。
结果就是颜飞飞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我行我素,继续大嘴巴。然后今天被颜宓再次逮住把柄,免不了又是一场兄妹撕逼的戏码。
最后结果,依然是晋国公夫人出面调停那两兄妹的矛盾。
不同的是,颜宓已经长大,手握一定的权柄。不再是当年晋国公夫人可以压制的小孩子。
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
古明月和宋安然继续八卦,说起她和文袭民退婚的事情,她就笑了起来。
“总算退婚了,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宋安然笑问:“需要我说恭喜吗?”
“不要!那多不好意思。”
宋安然哈哈笑了起来。
古明月挽着宋安然的手,悄声问道:“你知道文袭民失踪的事情吗?”
宋安然老实摇头,她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会坚决否认和文袭民见过面,还打断了文袭民的腿脚。
古明月小声说道:“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文袭民带着小厮书童,一走就是半个月。可是这一次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头半个月,文家也没着急,以为文袭民出门做事去了,就跟以前一样。
可等了二十来天还没见到人回来,文家这才着急起来,四处派人寻找。时间都过去这么久,这会才派人寻找,黄花菜都凉了。要我说,肯定是文袭民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宋安然心头说道,不是文袭民跑出去鬼混了,而是别人在鬼混他。
当然,这都是不能言说的秘密。
古明月一脸嫌弃地说道:“我倒是希望文袭民一辈子都别回京城。他那个人……总之,我现在是越来越讨厌她。”
此时,远处有人叫古明月。古明月应了一声,对宋安然说道:“安妹妹,我先过去看看她们找我什么事,一会我再找你说话。”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想四处走走。”宋安然笑道。
古明月也笑道:“那好!那我就先过去。安然妹妹别走太远了。”
“不会走太远。”
宋安然目送古明月离去。然后朝半山腰上走去。
半山腰上有一座尼姑庵,名叫袭月庵。
宋安然带着白一和喜秋来到袭月庵。
胧月庵很简陋,只有一个供奉菩萨的大殿,外加一个住人的内院。香火很惨淡,香炉里面有一半还空着。捏捏香火,感觉都快凝结在一起了。
宋安然估计,香炉里面的香火起码有一到两年的历史。
和相国寺比起来,胧月庵就是典型的矮矬穷。相国寺自然就是高富帅。
喜秋小声说道:“姑娘,这里这么简陋,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我们还是走吧。”
宋安然轻声笑道:“既然来了,就四处看看。不然岂不是白来。”
宋安然绕过大殿,后院,来到胧月庵的后山。这里景色倒是挺好,栽了很多果树。
光是宋安然认得出来的,就有桃树,梨树,杏子树。还有七八种她认不出来的果树。
一个尼姑正在清扫落叶,将石桌石凳周围清扫干净之后,就坐下来品茗。
宋安然看得有趣,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才发现,这位尼姑年龄不小了,估摸着该有三四十岁。而且容貌秀美,姿态优雅,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尼姑显然来注意到了宋安然一行人,她朗声说道:“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就陪贫尼喝一杯。”
宋安然欣然前往,“多谢师太。不知师太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贫尼静心!”
“小女子见过静心师太。”宋安然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静心师太示意宋安然坐下说话。
宋安然便在静心师太的对面坐下。
静心师太煮水冲茶,边说道:“茶水就是山上的山泉水。这里的泉水虽然没有相国寺的泉水名气大,但是味道一点都不比相国寺的差。姑娘尝一尝。”
“多谢师太。”
宋安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在口中品味。过了片刻,她连连点头,“师太说的没错,和相国寺的泉水旗鼓相当,丝毫不差。而且茶叶也是极好的,这应该是市面上少见的雾山雨前茶。去年,新茶一出来,我就命家中下人搜集雾山雨前茶。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也才搜集了一斤。不到两个月就喝完了。
之后一直在遗憾,没有省着点喝。今日没想到会在师太这里品尝正宗的雾山雨前茶。多谢师太。”
宋安然在怀疑,也是在试探静心师太。
一个如此简陋的庵堂,不仅有个秀美优雅的尼姑,尼姑手里面还有上品雾山雨前茶。怎么看,宋安然都觉着静心师太和袭月庵不相配。就像是明珠蒙尘,又像是白富美假装矮矬穷。处处透着尴尬和诡异。
静心师太抬眼,轻飘飘的看了眼宋安然,然后笑道:“贫尼这里还有不少雾山雨前茶,要不要分一点给姑娘。”
静心师太完全无视宋安然的试探,而且一脸坦坦荡荡的样子。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分给了我,那师太喝什么?”
静心师太面色平静地说道:“没关系。过些日子,会有人给贫尼送上今年的新茶。到时候这些去年剩下的茶叶,全都得扔了。贫尼觉着可惜,不如就做个人情,送给姑娘。姑娘不会是嫌弃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摇头说道:“当然不会嫌弃。”
“不嫌弃就好。这里难得有人来,今日姑娘不仅来到袭月庵,还肯陪贫尼说话,贫尼很高兴。”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便掩饰住微翘的嘴角,和那一抹探究之色。
“娘!宋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宋安然背后响起。
宋安然蓦地变了脸色,反观静心师太则是一脸平静。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回头,朝来人看去。
不出所料,正是大胡子秦裴。
秦裴竟然叫静心师太‘娘’!
宋安然惊讶极了,表情都凝固了。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对静心师太有各种猜测,比如犯错的王府小妾之类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是秦裴的娘。
秦裴的娘是镇国公的原配夫人,传闻说秦裴的娘,在生他的时候遇到难产,生下秦裴后就死了。不少京城的老人都记得,当年镇国公府发丧,规模大得吓死人,不少王公贵族都亲自来吊唁。连侯府老夫人古氏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幕。
宋安然傻愣愣地盯着秦裴,难道当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那为什么秦裴的娘要假死?她就舍得放弃儿子,放弃丈夫,放弃高贵的身份和地位,蜗居在这个简陋的庵堂?
秦裴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宋安然,然后一脸担心的看着静心师太,“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和宋姑娘在一起。”
看着石桌上摆着的茶壶茶杯,还有旁边的红泥小炉,秦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静心师太微微一笑,神情很温和,“壮壮来了。原来你和这位姑娘认识。哦……我都忘了,今天是三月三,山下有很多人踏青。”
宋安然的嘴角微微抽搐,原来秦裴的小名叫做壮壮。
秦裴的表情明显崩裂,“娘,我长大了,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壮壮。”
静心师太朝秦裴招手,让他过来,“无论你长多大,都是娘的孩子。就算你七老八十,只要娘还活着,娘就还要叫你壮壮。”
秦裴感觉遭受了一千点的伤害。尤其是当着宋安然的面。让宋安然知道他的小名,秦裴感觉好想死。
秦裴一脸无奈地走到静心师太的身边。
静心师太拉着他的手,一脸慈爱的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秦裴没吭声,反而是朝宋安然瞥了眼。
静心师太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笑道:“今儿是三月三,好多姑娘都出门踏青赏花。壮壮,你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姑娘?和我说说,我替你掌掌眼。”
“没有的事,娘别胡思乱想。”秦裴面无表情地说道。
静心师太笑道:“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难不成你忍心让我到死都抱不上孙子吗?”
“娘长命百岁。”秦裴郑重其事地说道:“娘以后不要再说死的问题。”
“好,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早点成亲。”
秦裴一脸的无奈,“等遇到合适的,一定会告诉娘。”
静心师太朝宋安然看去,“我觉着宋姑娘就很不错。”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要不要这么戏剧化。她可没想过要嫁给秦裴。
秦裴显得很尴尬,“娘,我和宋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仅仅只是认识。”
静心师太笑道:“我又没说你们之间有什么。我只是说宋姑娘适合你。干脆要你爹上宋家提亲得了。”
宋安然赶紧打断母子二人的婚事讨论,“师太真会说笑。”
静心师太笑了笑,“宋姑娘,我可不是说笑。我看你和我家壮壮之间有夫妻相,你们两个做夫妻肯定合适。对了,壮壮,赶紧将你的胡子取下来。整日里戴着胡子,害的所有人都误会你长得跟丑八怪一样。”
秦裴苦笑,“娘……”
“既然叫我娘,那就要听我的。”静心师太脸色一板,显得很严肃。
这会宋安然倒是看出这对母子之间的相似之处。
秦裴无奈之下,只能取下脸上的胡子,露出真容。
宋安然一见到秦裴的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怕静心师太不高兴,宋安然又赶紧捂住嘴,假装很镇定的样子。
静心师太拉着秦裴,对宋安然说道:“宋姑娘,你看我家壮壮,是不是长得极好?和你是不是有夫妻相?”
秦裴面无表情地盯着宋安然,暗自警告,不准宋安然胡说八道。
宋安然轻咳一声,小名叫壮壮的花美男……哈哈……,宋安然努力克制住内心爆笑地冲动,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瞒师太,家父怜惜我,近两年内都不打算给我说亲。师太要是着急秦公子的婚事,我想师太应该将目光放在其他姑娘身上。”
静心师太笑问,“还没问宋姑娘的父亲是哪位大人?”
宋安然轻声说道:“家父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哦,就是去年腊月,先是被关进诏狱,后来又被派往山西查案的那位宋大人。”静心师太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宋安然含笑说道:“师太的消息好生灵通。”
静心师太说道:“灵通什么啊。平日里小丫头们没事,就喜欢到城里面听别人说三道四,然后又说给我听。我呢,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袭月庵,哪里都不能去。”
秦裴一脸心疼地看着静心师太,“娘如果想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帮忙。”
静心师太突然变脸,表情很严肃,语气很冷漠。
只听她说道:“你帮什么忙?我的事情不准你插手。别以为自己有了点小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警告你,你若是乱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秦裴的双目中闪烁着痛苦之色,面上却很平静,他平静地反问静心师太,“你真忍心不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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