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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生了三个孩子,如今也是属于经验丰富的那类人。宋安然总结出来,三四个月的小孩子最好带,也最可爱。
不会爬,不会走,更不会跑,也就不会四处捣蛋。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嗯嗯嗯,各种拟声词,你说什么她都只有听着的份。而且抱在怀里,分量也刚刚好。抱着孩子的时候,也不用像月子里头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孩子。
这个月份的孩子,说她是天使,一点都不夸张。就连哭声都显得那么柔弱可爱。恨不得将孩子揉进心里面,珍藏在隐秘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筝丫头的哭声猛了点,不过依旧难掩她可爱的一面。那大大的眼睛,还有才长出来的眼睫毛,都证明小丫头长大后会是一个大美女。
宋安然对筝丫头越来越爱,要是筝丫头哭得温柔一点,宋安然肯定会将孩子抱在怀里不撒手。
阳哥儿和垚哥儿也很喜欢不哭的筝丫头。两个哥哥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望妹妹。
而且阳哥儿每次出门,都会给筝丫头带礼物回来。垚哥儿也不像以前那样粘着阳哥儿,如今垚哥儿有了新的乐趣,就是守在妹妹身边,观察妹妹的各种变化。
妹妹的‘词汇’越来越多了,嗓音越来越响亮。她会抬头了,会爬了,会生气了,会委屈,会打人,还会踢人,甚至在不到半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地盘意识。谁要是占据了她的地盘,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用手推,用脚踢,势要将占据她地盘的人赶走。
看着如此霸道的筝丫头,宋安然感慨了一句:小坏蛋,你和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霸道,一样的不讲理。
颜宓则得意的说道:“孩子像我才好。筝丫头这么霸道,等她长大后到了婆家,我们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
宋安然翻了个白眼,筝丫头还不到半岁,颜宓就是考虑她的婚姻大事,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要不要这么着急?宋安然还想多留闺女几年,她才不会着急地将闺女许配出去。
不过筝丫头的嫁妆,现在倒是可以准备了。
宋安然决定,要给女儿准备一份天下独一份的嫁妆,让所有人都来羡慕筝丫头。
宋安然有子有女,人生圆满。
某一刻,宋安然都想全身心投入家庭生活中,不理会外面的俗世纷争。
不过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宋安然喜欢权利,更喜欢掌控一切。让她不理会外面的俗世纷争,就等于剥夺了她自主的权利,宋安然自然不乐意。
所以在出月子后,宋安然就开始忙碌起来。
四海商行的生意需要调整,人员同样需要调整。有的人不合格,就必须裁撤。有的人能力突出,就必须提拔。
宋家那边,宋安然也关注着。
去年,蒙静生了个闺女,宋安平有些不满,找了个机会同蒙静闹了一场,将蒙静气的哭了一场。
很快,蒙静又振作起来。宋安平不喜欢闺女,但是她喜欢。她就爱闺女。至于宋安平,蒙静后来找了个机会将他收拾了一顿。
蒙静的闺女比筝丫头大几个月,长得十分可爱。宋安然给筝丫头准备衣衫吃食的时候,很乐意替蒙静的闺女准备一份。东西不怎么值钱,却代表了宋安然的一番心意。
和蒙静差不多的时间,杨宝书生了个男孩。
杨宝书的孩子,算是宋家的嫡长孙,将宋子期高兴坏了。
第一胎就得了一个男孩,杨宝书私下里也松了一口气。
初为人父的宋安杰,一开始显得手足无措,看着小人儿都不敢碰一下。后来熟悉后,宋安杰也放开了手脚,时常将孩子抱在怀里。
有了孩子后,宋安杰和杨宝书之间的感情亲密了不少。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客客气气的,彼此之间说话都自在了许多,终于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侯府那里,老夫人古氏的身体还算硬朗,宋安然私下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去年老夫人古氏将宋安然叫去,明言生死,着实将宋安然吓了一跳。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老夫人古氏还好好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宋安然盼着老夫人古氏能够多活几年,却不料世事无常。
某个早上,侯府的管事敲响了国公府的门,侯府的管事特意来报丧。老夫人古氏已经于头天夜里去了,是在睡梦中去的,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老夫人古氏算是寿终正寝,走的时候无声无息。生前也没有受苦。
宋安然听到这个消息,呆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之前她还在庆幸老夫人古氏身体硬朗,估摸着还能多活好多年。没想到一转眼,人就去了。
老夫人古氏走得太突然,但是对于宋安然来说,早在去年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宋安然擦掉眼泪,对报丧的管事说道:“你先去别处报丧,晚一点我会去侯府看望老夫人。”
“侯府上下恭候夫人驾到。”
侯府的管事离去。
宋安然收拾心情,准备去侯府吊唁。同时通知蒋菀儿,让蒋菀儿跟着她一起去侯府。
蒋菀儿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自从元康三年,蒋菀儿生下闺女之后,这几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颜定疼闺女入骨,不介意蒋菀儿的肚子没动静。可是颜定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不介意,甚至就连蒋菀儿自己都很介意。
蒋菀儿私下里求医问药,没少折腾。期间宋安然还将霍大夫请来,给蒋菀儿诊脉。
霍大夫告诉蒋菀儿,她有宫寒的毛病,所以怀孕不易。
后来霍大夫开药给蒋菀儿调理身体,调理了数年,如今蒋菀儿总算再次有了身孕。为此,蒋菀儿喜极而泣,并且对肚子里的孩子宝贝得不得了。
而且蒋菀儿这一怀孕,也堵住了悠悠众口,现在没人敢说蒋菀儿不能生。
老夫人古氏过世,蒋菀儿身为孙女,自然要回侯府吊唁。
宋安然让人准备着奠仪,一会几要出发。
蒋菀儿来找宋安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安然挥挥手,将伺候的人全都赶出去,然后对蒋菀儿说道:“弟妹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蒋菀儿有些难以启齿,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说道:“大嫂,我如今怀着身孕,而且这一胎来之不易。你说我这个时候回侯府奔丧合适吗?会不会影响孩子?”
宋安然微蹙眉头,蒋菀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亲祖母过世,蒋菀儿不打算回去奔丧?理由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问道:“弟妹怎么会有这样的顾虑?可是有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子?”
蒋菀儿连连摇头,说道:“没有人在我耳边乱嚼舌根子。我就是以前听老人们说起过,说是怀孕的时候去别家奔丧不吉利。”
宋安然嗤笑一声,说道:“弟妹怀上这一胎不容易,你对孩子宝贝得紧,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但是侯府不是别家,侯府是弟妹的娘家。你因为怀孕,就不回去看望外祖母最后一面,你真的觉着合适吗?真不怕大家在背后议论你?不怕孩子还没出生就遭到非议?”
一旦涉及到孩子,蒋菀儿顿时就急了。
蒋菀儿急切地问道:“大嫂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不回去,真的会引来非议?”
宋安然哼了一声,差点翻了个白眼。亏得蒋菀儿平日里精明厉害,眼明心亮,结果这人也有软肋。一旦涉及到孩子的问题,那是昏招不断,头脑不清,十足的糊涂人。
宋安然不客气地对蒋菀儿说道:“弟妹要是不信我,大可以试试看。试试看大家会不会非议你?”
蒋菀儿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宋安然继续说道:“其实弟妹没必要顾虑这么多。你想想看,外祖母是寿终正寝,算起来也是喜丧。就算你挺着大肚子去奔丧,也不会有妨碍。外祖母只会保佑我们,绝不会害了我们。”
蒋菀儿点点头,尴尬地说道:“大嫂说的对,祖母是喜丧。之前是我糊涂,一时想差了,还请大嫂不要同我一般计较。”
宋安然笑着问道:“弟妹来我这里,四弟应该不知道吧。”
蒋菀儿脸色一红,摇摇头说道:“夫君不知道。我是瞒着他过来的。”
宋安然说道:“幸亏弟妹没有将自己的糊涂想法告诉四弟。要是四弟知道你竟然不回去奔丧,他肯定会臭骂一顿。为了别人的胡言乱语,坏了夫妻感情,值得吗?”
蒋菀儿连连摇头,当然不值得。
蒋菀儿表示,她这就回去准备奠仪,一会随同宋安然一起回侯府吊唁。
蒋菀儿急匆匆的走了。宋安然也没有追问究竟是谁在蒋菀儿耳边胡说八道,因为没有必要。宋安然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肯定是将菀儿身边的几个嬷嬷在胡说八道。
那几个嬷嬷是从侯府陪嫁过来的,将侯府的恶习也带了过来。好吃懒做,又喜八卦。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敢说。
因为那些人是蒋菀儿的陪嫁,又没犯到宋安然的手里,宋安然也就懒得管。
准备好所有东西,宋安然和蒋菀儿还有颜定一起出门前往侯府。
颜宓则从衙门直接去侯府。大家约定在侯府碰面。
到了侯府,侯府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灯笼。
门口人来人往,大家得知老夫人过世的消息,都是赶着来吊唁的。
老夫人古氏做了几十年的老封君,加上侯府这几年不差钱,又有上升的趋势,所以来吊唁的人很多。大家都给侯府一个面子。
宋安然在侯府外院等到了颜宓。
颜宓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颜宓知道宋安然同老夫人古氏的感情比较深,如今老夫人古氏过世,他担心宋安然想不开,伤了身体。
宋安然缓缓摇头,“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其实早在去年,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本以为外祖母已经熬过了一年,就应该还能熬个几年,没想到一转眼人就没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颜宓安慰道:“你别太伤心,老夫人于睡梦中离世,也算是幸事。”
是啊!老夫人古氏活着的时候无病无灾,死之前也没有遭受过病痛折磨,最后于睡梦中离世,这也算是喜丧了。
宋安然擦擦眼角,对颜宓说道:“你放心,我能想得开,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们这就进去吧。”
宋安然和颜宓一起来到灵堂,上香祭拜,送上奠仪。接着宋安然走到棺木前看望老夫人古氏最后一眼。
老夫人古氏静静地躺在棺木内,面容安详,果然走得很安静。
宋安然将老夫人古氏的面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她不敢忘,也不想忘记。
过了片刻,宋安然才离开棺木,出了祠堂。
将沐文身为承重孙,陪在宋安然身边。
将沐文身穿重孝,语气有些悲痛地对宋安然说道:“你能来,祖母一定很开心。”
宋安然说道:“外祖母过世,我岂能不来。”
接着宋安然问道:“沐文表哥,府中都安排好了吗?”
蒋沐文点点头,“劳表妹关心。府中一应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苦了清梦。”
宋安然说道:“那表哥就多心疼心疼表嫂。”
接着宋安然叹了一声,说道:“外祖母一过世,表哥又要守孝。你是承重孙,得守三年,对吗?”
将沐文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我必须守孝。我已经上表,过两天就该有旨意下来。”
宋安然说道:“表哥是武将,三年后起复应该不用担心。”
蒋沐文说道:“我不担心起复。我是担心陛下会趁机收拢兵权,安插亲信。”
宋安然微微低头,“表哥担心的事情,陛下这几年一直都在做。可是不管陛下如何收拢兵权,他都需要有人领兵,有人打仗。
光靠陛下这几年提拔的那几个人,远远不够。反倒是表哥这样不站队,也不引人注目,还有一身本事的青年才俊,更值得陛下重用。或许等三年后,表哥不仅能够顺利起复,还能官升两级。”
蒋沐文一张脸严肃地说道:“我不指望能够升官,只要这三年能够平安度过,三年后能够顺利起复,我就满足了。”
“表哥的要求果然不高。”
蒋沐文深深看了眼宋安然,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表妹嫁给颜宓,夫贵妻荣,羡煞无数人。可是表妹早已经身处危局,说起来表妹的前程更让人担心。”
宋安然挑眉。她早知道蒋沐文是个聪明人。蒋沐文能够看清楚晋国公府的处境,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宋安然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多谢表哥关心。即便我身处危局,我依然有破局的办法。表哥信我吗?”
蒋沐文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自然信表妹。表妹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却亲眼见过。表妹能够做到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相信再难的局面,你都能够顺利破解。”
“没想到表哥对我如此有信心。表哥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牵连到侯府。”宋安然郑重说道。
蒋沐文却说道:“表妹这话太见外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牵连到侯府。就算你真的牵连到侯府,我也不会怪你。侯府真被牵连,也只怪侯府自己无能。”
宋安然莫名地有些感动。
宋安然说道:“多谢表哥。表哥的心意我都明白。这三年,我们求稳。”
蒋沐文想求稳,宋安然同样想求稳。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达成了共识。
蒋沐文顿时松了一口气。
蒋沐文对宋安然说道:“我去和颜宓说几句话,表妹不介意吧。”
宋安然摇头,她当然不介意。要知道,以前蒋沐文和颜宓,都是血影七子的成员。随着唐王过世,血影组织也随之解散。血影七子成员各分东西。
唯有颜宓和蒋沐文二人还留在京城。
这二人以前一直避免直接碰面,这次蒋沐文突然想和颜宓说说话,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
宋安然站得远远的,就见蒋沐文和颜宓走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两人嘴巴微微张合,却没人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宋安然只看到蒋沐文的表情有些凝重,颜宓的表情也比较严肃,这可是少见的情况。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谈话结束,分别离开。
蒋沐文回到灵堂守灵,颜宓则回到宋安然身边。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还要回衙门。等下衙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宋安然点头,“好。我留在这里,多少也能帮点忙。”
宋安然没有问颜宓和蒋沐文的谈话内容。有些事情不需要问,凡事都要寻根究底,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宋安然目送颜宓离去。片刻之后,宋安然也离开了灵堂。
宋安杰接带着杨宝书来侯府吊唁,正好和宋安然碰上。
杨宝书识趣的离开,宋安然就和宋安杰一起来到厢房说话。
宋安然问道:“弟弟近来可好?”
宋安杰点头,“我很好,累姐姐担心。”
“孩子好吗?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怪想他的。”宋安然问道。
说起孩子,宋安杰表情顿时变得很温柔,他说道:“孩子很好。有些调皮,奶娘一个人还带不了。”
宋安然说道:“肯定没我家筝丫头调皮。”
宋安杰想笑,可是不合时宜,于是强忍住笑意,说道:“的确比不上姐姐家的筝丫头。那可是女中豪杰。”
宋安然啐了宋安杰一口,“胡说八道。我家筝丫头是要立志做淑女的。”
“是姐姐立志要让筝丫头做淑女,可不是筝丫头自己要求做淑女。”宋安杰无情的打击宋安然。
宋安然觉着心塞。
宋安然说道:“我听说父亲准你明年下场秋试?你准备好了吗?”
宋安杰傲然说道:“区区举人功名,手到擒来。”
语气好大。不过以宋安杰小三元的成绩,还有这几年潜心苦读来说,只要不出意外,举人对宋安杰的确如囊中取物,垂手可得。
宋安然颔首说道:“你有信心就好。”
顿了顿,宋安然又啰嗦了一句,“好好和杨宝书不错,她这人不错。”
“姐姐放心,我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我会好好待她。”
宋安然看着眼前高大的宋安杰,弟弟长大了,她能教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少。宋安然突然有点惆怅。
看着一脸风流倜傥的宋安杰,宋安然笑了起来,说道:“好好读书,好好考取功名。朝你自己的理想奋斗。有任何需要,尽管问我,我一定全力帮助你。”
宋安杰神情微动,郑重地说道:“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姐姐有任何为难的事情,也可以告诉弟弟。弟弟已经长大了,能为姐姐分担。”
“我知道。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帮忙。”
即便两姐弟都已经长大了,而且各自有了家庭。但是姐弟感情依然如小时候一般简单纯粹深厚。
宋安杰常以宋安然为骄傲。宋安然何尝不是以宋安杰为骄傲。能有这样的弟弟,宋安然觉着自己很幸福。
……
宋安乐身为孙媳妇,也在灵堂守孝。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宋安然带着杨宝书,蒙静,还宋安芸一起来看望宋安乐。
宋安乐比起去年,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脸颊上有肉了,肤色也变白了,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反正在宋安乐身上,已经找不到去年那种心如死灰,貌丑如老妇一般的影子。
宋安乐的两个孩子也很乖巧,虽说少了点活泼,但都是懂事的孩子。
宋安乐看着四人,心中有很多感慨,她们都是她的娘家人啊。
宋安然率先说道:“治丧辛苦,大姐姐一定要保重身体。”
宋安乐点头,“多谢二妹妹关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老夫人过世,府中已经决定停灵十四日。一应事情,府中嫂嫂都安排好了。”
宋安乐口中的嫂嫂,指的是庄清梦和方媛。现在侯府是庄清梦和方媛当家,大太太方氏早就被架空了。如今老夫人古氏过世,压在大太太方氏头上的大山轰然倒塌,谁也说不准方氏会不会趁机闹腾。
宋安然问道:“大姐姐,大舅母有闹吗?”
宋安乐摇头,“大太太就算要闹,也要等置办完丧事。她脾气虽然不好,却也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闹,她没有一点好处。”
宋安然点头明白。
其实侯府的事情,早在老侯爷过世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
现在遗留的问题,一是方氏要不要管家,方氏这个侯夫人能有多大的权利。
二是南州的矿产该怎么分。南州的矿产本是老夫人古氏掏私房钱做本。当年老侯爷临终的时候就说了,矿产要怎么分,全凭老夫人做主。
另外,老侯爷过世的时候,还放了一笔银子在老夫人手里,给孙子孙女们嫁娶。不知道老夫人古氏临终之前有没有分配下去。还有老夫人古氏的私房,数目不少。具体要怎么分,目前谁都不清楚。
这一切都要等丧事办完后才来料理。
……
治丧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侯府上下疲惫不堪。
终于等到发丧的日子,侯府吹吹打打,将老夫人古氏抬了出去,葬入祖坟。
之后,侯府上下连歇了两天,才活了过来。
恢复了精气神后,侯府大老爷和二老爷召集族老,就要开分产大会。
却不料,伺候在老夫人古氏身边的嬷嬷,拿出一封信,交给大老爷。明言这是老夫人古氏临终前一个月留下来的,说是让大老爷和三老爷照着信中的吩咐办。
大老爷拆开信封,老夫人古氏在信里面清楚的写着,她早已经为今天做好了一切安排,矿产要怎么分,私房要怎么分,她都交代了女婿宋子期。另外房契,田契等等东西,也都在女婿宋子期手上。
老夫人古氏在信中说道,要分产,就得将宋子期还有宋安然请来。在他们父女两的见证下,这个分产才是合理合法的。
最后在信末,老夫人古氏附上了一份财产清单,以防两个儿子同女婿宋子期扯皮,怀疑宋子期私吞了老夫人古氏的私房,坏了两家的情分。
大老爷看完了信,心里头不是滋味。自己亲娘宁愿将私房交给女婿保管,都不肯交给亲儿子保管。老夫人古氏这是信不过他们两兄弟啊。
三老爷更豁达一些,说道:“既然母亲有遗言,那我们就照着遗言办事。”
大老爷蒋淮点头,如今也只能照着遗言办事。
侯府派人,将宋子期还有宋安然都请了过来。
宋子期是早有准备,一直等着今天,以便完成老夫人古氏的嘱托。
宋安然却感到很惊异。她没想到外祖母竟然将她当做了侯府分产见证人。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你且安心。只需安静的看着就行。”
宋安然点头,“女儿明白。”
到了大厅,侯府大房和三房所有人都来了。至于二房,如今分的是老夫人古氏的私产,自然没有二房的份,二房也就不用出席。
宋子期被迎上主位,宋安然就坐在宋子期的下首。
三老爷蒋凇率先说道:“妹夫……不,该称宋大人才对。”
宋子期摆摆手,板着脸,官威十足地说道:“两家是亲戚,今日讨论的也是家族私事,就以亲戚关系称呼。”
三老爷蒋凇擦擦额头的汗水,实在是宋子期官威太足,让他倍感压力。
三老爷蒋凇说道:“那我就听妹夫的。”
宋子期轻飘飘的嗯了一声,“听说老夫人留下遗言,先拿出来给本官过目一下。”
侯府大老爷三老爷本是想质问宋子期,结果宋子期一出场就反客为主,掌控了主动权。两兄弟相视一眼,二人都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亲戚,也莫可奈何。更何况宋子期还是内阁辅臣,吏部尚书。
光这两个身份,就能压死无数人。
大老爷蒋淮沉默的将老夫人古氏的信件拿出来,交给宋子期过目。
宋子期看完了信件后,说道:“岳母大人在信件上所说的都是真的。半年前,本官曾和岳母大人见过一面。当时岳母大人就私房和矿产的分配,征求本官的意见。
本官略微替岳母大人分忧,之后又应岳母大人要求,替岳母大人保管各种契书。所有契书,本官全都带来了。
这一份是私房的分配,这一份是矿产的分配,上面有岳母大人的签章和手印,还有本官的签章。请哪位族老上前,诵读一遍,让大家心里有数。”
以为年纪最大的族老站出来,说道:“就让老朽来吧。老朽仗着辈分高,好歹有几分薄面。”
“那就辛苦老大人。”宋子期客气地对族老说道。
族老拿过契书,开始念起来。
矿产的分配很简单,两兄弟,大房得六成,三房得四成。至于分产后,要不要继续一起经营,全凭大房和三房自己做主。
三老爷和三太太对此都有点不满。矿产这门生意,是他们三房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大房坐享其成。结果大房仗着嫡长的身份,还是要多分两成。真是不公平。
不过三老爷同三太太都没闹。因为他们知道,这份文书既然经过了宋子期的手,也就没有他们质疑的余地。上面说怎么分,那就怎么分。
大老爷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底老夫人最心疼的还是他这个长子。
大太太方氏也挺高兴,总算能压三房一头。
之后就是私房的分配。
早在老夫人古氏过世之前,老夫人就已经寄存在她那里的,留给孙子孙女们嫁娶用的银子分了出去。而且每个出嫁的孙女,老夫人古氏还另有私房赠送。就连外孙女宋安然也得到了一份价值上千两的头面首饰珠宝玉器。
剩下的私房,老夫人古氏分了数份。
大房得三成,三房得三成。剩下的四成,由蒋沐文,将沐元,蒋沐洪,以及宋安乐平分。
宋安乐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古氏竟然还给他们母子三人留了一份。
宋安乐顿时就红了眼眶,心里头对老夫人古氏极为感激。
族老念完了契书上的内容,然后问道:“有人有异议吗?如果都没有异议,那就签字画押吧。”
大老爷蒋淮捋着胡须,神情不明。
至于三老爷蒋凇,心里头很不满。大房三个儿子,就算死了一个蒋沐绍,依旧分到了三份,这里就是三成。
反观三房,三房只有蒋沐洪一个儿子,只分了一成。三房这次吃亏吃大了。
按照三老爷蒋凇的想法,剩下的四成,还是该平分。不是兄弟平分,而是以大房和三房平分。大房三兄弟两成,三房的蒋沐洪两成。
三老爷有心理论,却又担心宋子期收拾他。故此三老爷蒋凇一直拿不定主意。
三太太高氏偷偷踢了一脚三老爷蒋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怂,一怂就得损失上万两的私房。
三老爷蒋凇瞪了眼三太太高氏,踢什么踢,没看到宋子期正坐在那里,盯着他们吗?
三太太高氏也怕宋子期。宋子期官威太甚,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见大房和三房都迟迟不表态,宋安然挑眉冷笑。宋安然朝宋子期看去,宋子期示意宋安然不要出头,此事严格算起来是侯府的家世,外人做个见证就够了。其余的事情,最好别参与。
宋安然微微颔首,关系到分家,宋安然肯定不会傻乎乎的站出来。
倒是宋安乐很紧张,她怕本属于他们母子三人的那一份私房会被夺回。
宋安乐先是朝宋安然求助,没得到回应。然后她硬着头皮朝宋子期求助,宋子期同样没给她回应。
宋安乐差点哭出来,心里头好苦。这可怎么办啊。
大房和三房迟迟没有动静,这让族老很生气。
族老轻咳一声,问道:“大老爷,你是长兄,你先说吧。”
大老爷蒋淮很干脆的说道:“我没意见。”
三老爷蒋凇冷哼一声,大老爷当然没意见,得好处的全是大房。
族老又朝三老爷看去,“三老爷,你意下如何?”
三老爷蒋凇故作矜持地说道:“矿产我没意见,毕竟大哥是嫡长子,他多分一点是应该的。私房,我和大哥平分,我也没有意见。至于剩下的四成,给他们四兄弟分,我觉着有些欠妥。”
族老微蹙眉头,“三老爷觉着哪里欠妥?”
三老爷蒋凇不敢看宋子期,就只盯着族老说道:“大房有三兄弟,一下子就分得三成。我们三房只有沐洪一个孩子,只分得一成,这对我们三房来说,极不公平。”
大太太方氏忍不住哼了一声,表情非常的不屑。她想说这些年三房把控着南州的矿产,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钱。就连二房跟着三房屁股后面混,日子也越过越好。要说三房没钱,打死她都不信。
三房明明有钱,可是偏偏还要计较什么三兄弟分三成,一个儿子分一成。难怪世人都说越有钱越吝啬。
三太太高氏朝方氏看去,哼什么哼,你以为只有你会哼,别人就不会吗?
族老没理会大太太方氏和三太太高氏之间的眉眼官司。
族老直接问三老爷,“以三老爷的高见,该如何分?”
三老爷蒋凇这次飞快地说道:“平分。大房两成,三房两成。”
“荒谬。”大老爷怒斥三老爷。“老三,你是钻到钱眼里了吗?你要明白,这可是母亲留下来的遗言,你敢不尊遗言?你这是大不孝。”
三老爷蒋凇呵呵冷下次爱,说道:“大哥少拿孝道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矿产让你们大房占了天大的便宜,我认了。轮到母亲留下来的私房,还让你们大房占便宜,没这个道理。大房和三房就该五五分,这样才公平。”
“何为公平?”大老爷蒋淮反问三老爷。
不等三老爷回答,大老爷又继续说道:“大房要承担宗祠,还要承担照顾族人,接济族人的重担。大房多分一点,难道过分吗?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勋贵分家,不是按照这个标准来?从没听说,嫡长和嫡次能够平分家产的道理。”
三老爷蒋凇呵呵冷笑,“大哥说的有道理,不过大哥也说了,那是分家产。现在我们兄弟分的可不是家产,而是母亲的私房。你我二人,都是母亲的孩子,难道不该平分吗?家产让你一点,我没意见。可是这私房,不能还按照分家产的标准来分。总而言之,我家沐洪不能吃这个亏。”
“你简直是荒唐。”大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区区一成,三房也要斤斤计较,真是市侩。三房果然是浑身铜臭味。
三老爷蒋凇越说越有底气。他说道:“大哥的指责,我不同意。我这是合理要求,何来荒唐。太公,你说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族老沉默,他才不参与这种事情。他今天来,也是做个见证而已。
见族老不吭声,三老爷哼哧哼哧的,鼓足勇气问宋子期,“这个,妹夫,你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宋子期板着一张脸,着实有些吓人。
宋子期声音低沉的说道:“三老爷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岳母大人还活着,估计也会考虑一下三老爷的意见。可惜,岳母大人已经过世,这私房要如何分,岳母大人已经做出了安排。三老爷这个时候来讨论公平与否,迟了。”
三老爷脸都绿了。宋子期分明嫌弃他多事。
三老爷蒋凇一咬牙,说道:“总而言之,我不接受这么个分法。大哥,你看着办吧。”
大老爷气得跳脚,老三这个混账,分明是故意找茬。
这个时候三太太高氏突然开口说道:“沐绍都已经过世数年,为何沐绍那一房还能分一成?不如就将沐绍的那一份拿出来给我们家沐洪。”
宋安然嘴角微翘,嘲讽一笑。三太太高氏这会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当着宋子期的面,要将宋安乐的这一份抢走,真不怕宋子期怕桌子吗?